在越來越清晰的槍炮聲下,雷恩市軍級政治特派員對手底下的文職人員和鐵桿的革命心腹大聲做着最後總動員,正如他跟死鬼雷恩市總指揮將軍說的那樣,革命軍戰士死光了就讓市民武裝頂上去,如果市民武裝頂不住了,他絕不會畏縮不前,必將帶領所有的政府人員拿起武器衝鋒在前!
如今雷恩市內的成建制革命軍以及市民義勇軍全部崩塌,只剩下一羣臨時組建起來的無套褲漢愛國者以及市民義勇軍潰兵,要不是青年近衛軍戰損太大,根本輪不到政治特派員們在這裡組織最後的抵抗……
“特派員大人,我們真的能名留青史麼?”
軍級政治特派員的戰鬥意志雖然很強,但不代表他的支持者都是無視生死的勇士,幾個臉色蒼白,政治立場非常可靠的文職政府官員,手裡握着被汗漬浸溼的武器,語音顫抖的問道。
軍級政治特派員用‘正義’的鷹隼目光狠狠的瞪了過去,對衆人大聲回道:“你們覺得,落在殘暴不仁睚眥必報的林皓達手裡,你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麼?”
軍級政治特派員知道如今被鼓動的人不是對政治門清的心腹,就是腦子靈光的政府官員,跟他們高呼自由與平等用處不大,說的再感人也無法像忽悠法蘭西平民那樣催生出狂熱的革命情緒。
這就好比,越聰明的人越不容易被各種主義思想侵蝕大腦,當年幾乎統治了歐洲的基督教會,最不信的其實就是那些高高在上醉生夢死的高等教士們,這些號稱最接近上帝福音的大主教和地方教區首腦,一個個卻竟幹一些違背教義道德的‘缺心事’,中飽私囊猥褻修女什麼的,數不勝數,要是真的有上帝,那些腦滿腸肥的高等教士絕對是第一批下地獄的禍首!
同樣的道理,通過革命真正登上高位的政客和官員們,狂熱的人雖然也有,但絕對不佔據大多數,反倒是純粹的軍人不少都是真信革命思想。
至於領導政府和待在議會裡的大佬們,嘴上喊得革命口號最想,心中思索最多的卻是如何借用自由的名義讓自己的位置更高一些。
正因如此,純粹的軍人和平民們,在革命戰爭中總是成爲炮灰一般先一步死在戰場上,而真正領導革命的政客們,即便是死,那也是死的轟轟烈烈,名留千史!
軍級政治特派員十分理解這一含義,之前那個當面拿革命和法蘭西平民性別對比的死鬼將軍,在政治特派員眼裡只是一個直心腸的傻缺罷了,這種人也就在軍隊裡能混混,真要是到了政治舞臺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軍級政治特派員一句無比現實的警告下,下面貪生怕死被逼到絕路的政府官員和鐵桿革命政客們,終於拋棄了所有的幻想,他們面對的不是溫和的吉倫特派,而是殺人如麻的林皓達政權!
投降之路對於底層的士兵和平民來說或許行得通,但他們這羣在救國委員會和法蘭西第一共和國政府裡能排的上號的人物,想要得到林皓達的寬恕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
他們心裡很清楚,要不是他們這羣人不斷鼓動雷恩市的法蘭西平民去送死,林皓達的青年近衛軍根本不用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聰明人之所以被稱之爲聰明,就是因爲他們不會在明知不可能的情況下,還去做一些愚蠢至極的嘗試。
“爲了自由!爲了法蘭西!我們和林皓達拼了!”
在這羣聰明人從沉默中想明白後,頓時爆發出一連串的怒吼聲,既然無法保全自家性命,就一條路走到黑,爲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臉上掙點光彩吧,他們這種人來到這世上,除了榮華富貴之外,追求的也就只剩下‘名譽’二字了。
世上沒有單純無慾無求的人,如果一個人真的完美到了極致,只能說明這個人將‘名譽’二字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要昂貴!
“很好。”軍級政治特派員看着這幾百個雷恩市革命骨幹攀升的鬥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羣人只要肯一條路走到黑,就可以再拉起來一羣雷恩市市民上前線當炮灰,而他這個最終老大的生命倒計時,自然而然的也可以往後延續。
想到這裡,軍級政治特派員腦子裡不禁浮現一個念想:過去這麼久了,羅伯斯庇爾領袖糾結的援軍也該到了吧,有下面這羣人的抵抗,或許我真的能活到革命援軍抵達的那一刻!
或許是這位軍級政治特派員堅定的革命理念‘感動’了上帝他老人家,一名滿臉硝煙的通訊官跌跌撞撞的踏進市政府大廳中,高喊道:“喜訊啊!大喜啊!青年近衛軍退兵了!他們正在向城外的陣地撤退!!!”
軍級政治特派員雙眼猛地閃爍出極致的光彩,忍不住大笑道:“勝利終將屬於法蘭西民族,一定是我們的援軍已經抵達雷恩市郊外,林皓達不得不收縮兵力防禦!”
下面一衆雷恩市大佬們聽到自己暫時不用上前線拼命了,不約而同的彈冠相慶,真心擁護的高聲喊道:“法蘭西民族萬歲!偉大領袖羅伯斯庇爾萬歲!!!”
軍級政治特派員相信,這一刻的歡呼,絕對是真心的。
不過,青年近衛軍撤退不代表戰敗,雷恩市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軍級政治特派員大手一揮下令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勝利契機,大傢伙齊心合力組織更多的市民義勇軍,我們裡應外合徹底擊潰林皓達的青年近衛軍,到了那時候,你們都是法蘭西民族的革命英雄!”
雷恩市市政廳頓時傳來更加高昂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