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轉臉看向車門,透過開着的車門,她只隱約看到一對踩在汽車地毯上的雙足,套着高端的意大利定製皮鞋,西裝褲管筆挺如刀。
儘管沒有看到對方的正臉,沈寧卻已經猜到車內的人是誰。
“謝謝。”
禮貌道謝,她側身坐到車內。
果然,後座上裴東晟正襟危坐,一身灰色西裝,頭上赫然戴着一頂淡灰色禮帽。
“坐吧!”
老人家語氣很溫和。
沈寧輕輕點頭,在他對面的座位上坐好。
程立看看左右,將車門閉緊,人就坐到副駕駛座上,向司機做了一個手勢。
車子駛動,駛離住院樓。
沈寧坐在後座上,臉色平靜,並沒有半點慌亂之色。
裴東晟擡起臉,目光從禮帽的沿下投過來,迎上她的,“你不緊張嗎?”
沈寧輕輕搖頭,一笑,“難道您會傷害我嗎?”
對方是裴溪遠的父親,就算是看她不順眼,現在她已經懷着裴家的骨肉,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傷害她。
幾番接觸下來,她對裴東晟其實也有所瞭解。
知道他和裴溪遠一樣,雖然個性固執,但是骨子裡並不是壞人。
裴東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你認爲,我找你是爲了什麼?”
“裴先生現在找我,不外乎就是爲了溪遠的官司。”
“沒錯。”裴東晟沒有掩飾,“這一次,我就是爲了這件事情而來。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
“眼下的情況對阿遠不太有利。”
沈寧並沒有瞞他,而是一五一十地將整個事情向他合盤托出。
眼下,正是裴溪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以裴東晟的能力身份,如果他真得肯幫助,對裴溪遠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認真地聽她說完,裴東晟輕輕點頭,一對眼睛依舊注視着她。
“你將這些告訴我,就不怕我對你們不利嗎?”
沈寧淡淡一笑,“如果你想要對我們不利,只要放任不管就足夠了,您現在來找我,肯定是爲了幫助阿遠而來。”
裴東晟輕輕點頭,“程立。”
“是,先生。”坐在前面的程立立刻就轉過身,將一個大文件袋送到沈寧手中,“這些是我收集的一些何一諾的資料和證據,這次的官司應該能用得到。”
“謝謝!”
注視着老人家的眼睛,沈寧真誠開口。
這個時候,每一個對何不諾不利的證據和證人,都意識着在裴溪遠勝利的天平上加上一個籌碼。
籌碼越多,他的勝率也就越大。
裴東晟輕吸口氣,靠到靠背上。
“沈寧,你恨我嗎?”
沈寧揚起脣角,回他一個清澈微笑。
“我要的是裴溪遠這個人,並不是您從他身上拿走的東西,爲什麼要恨您呢?這個時候您能來,我非常感激。”
她的話絕不是客套,說漂亮話,完全都是腹肺之言。
裴東晟有些疲憊地喘了口氣。
“靠邊停車吧!”
車子靠邊,停下。
程立走下來,幫沈寧拉開車門。
裴東晟側臉,注視着一側的小路,“你從這裡走過去,就是醫院的側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