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年對伊比利亞半島來說不是很友好,從4月開始,半島西部大部分地區陷入了乾旱,而東南則有些地方連連大雨,河水氾濫,這在往年來說是很罕見的,特別是在阿拉貢王國雖然零星殘缺可依舊能夠查找到的一些水文記載裡,雖然往年也會出現過類似的乾旱,但是像規模如此之大,持續時間又這麼久的卻很少見。
阿拉貢最重要的埃博羅河水位普遍下降,很多地方已經乾涸見底,航道被迫停運,而有些地方已經因爲沒有河水灌溉莊稼出現大片乾死在地裡的現象。
斐迪南很着急,阿拉貢因爲地勢的原因,很多地方並不適於耕種,和卡斯蒂利亞相比起來阿拉宮的土地原本就顯得貧瘠了許多,這也是斐迪南急於在地中海開拓領地的原因,西西里島的海上貿易給了阿拉貢很大的幫助,不過他依舊覬覦着那不勒斯。
這也是他對於貢薩洛悍然違揹他的命令,轉而征戰克里特感到惱火的地方。
旱情在6月達到的頂峰,從首都薩拉戈薩出去就會發現很多地方的田地裡一片荒蕪,因爲缺水良田大片大片的枯萎,很多地方爲了爭奪珍惜的水源發生了衝突。
這些糾紛有些被鬧到了斐迪南面前,可更多的卻是由那些貴族私下裡自行解決,因此出現的大大小小的武裝衝突甚至是規模不小的戰鬥在阿拉貢各地一時間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面對如此情景,斐迪南不得不給他的妻子寫信,雖然今年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但斐迪南覺得這應該是重新提出埃布羅河上游修建大壩的時候了。
在埃布羅河上游修建一座水壩的想法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提出,當時還算年輕氣盛而又正和斐迪南情深意切的伊莎貝拉很贊成這個想法,在她想來幫助阿拉貢修建一座具有有重要意義的水壩是讓兩國顯得更加關係緊密的好事,在當時儘管有很多卡斯蒂利亞貴族表示反對,可伊莎貝拉依舊對斐迪南予以支持。
只是在幾年之後,伊莎貝拉的態度就漸漸發生了微妙變化,儘管斐迪南一再催促讓這個工程儘快上馬,但是伊莎貝拉卻以種種理由推諉拖延,特別是自從他們的兒子胡安王子死後,伊莎貝拉開始有意無意的削減對阿拉貢的種種幫助。
相比起來,不論是從國土面積還是富裕程度上來說卡斯蒂利亞都是遠遠勝過阿拉貢王國的,這讓很多人不由得多少有了些想法。
在胡安娜勢必要成爲下任女王的趨勢下,未來的卡斯蒂利亞與阿拉貢之間的關係成爲了一個十分微妙的話題,胡安娜是否能夠壓制住那些桀驁不馴的阿拉貢貴族成了很多卡斯蒂利亞人既關心又擔憂的問題,而這個問題顯然也是伊莎貝拉最爲牽掛的。
斐迪南能夠想到伊莎貝拉是在暗暗遏制阿拉貢的發展,不過他還是想說服自己的這位表妹兼妻子幫助自己,所以在6月中旬斐迪南從薩拉戈薩出發前往巴利亞里多德,因爲根據時間的計算,他的又一個外孫很快就要出生了,如果這是個男孩,他很可能就是未來卡斯蒂利亞與阿拉貢這個聯邦王國的國王。
而他前往巴利亞里多德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貢薩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薩拉戈薩的宮廷裡流傳起了關於貢薩洛的一些流言,其中很多是關於他當初在意大利的時候如何利用權勢爲自己大撈好處,還有一些則是說他在用兵克里特的時候飛揚跋扈奢靡無度,其中最典型的一個讓薩拉戈薩人津津樂道的,是這位將軍居然花了整整600個金比索爲自己做了一件華麗的披風。
而當時一個堪稱精銳的士兵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到30個比索。
這些傳言無疑讓人們對貢薩洛深惡痛絕,特別是當聽說他讓人把大批從意大利劫掠的珍寶財富還有數不清的名畫雕塑運到了自己的老家凡戈薩的莊園裡點綴他那棟奢華的別墅之後,很多阿拉貢貴族對貢薩洛已經是恨之入骨。
不過這些並非是讓斐迪南最關心的,雖然貢薩洛的“斑斑劣跡”的確讓他十分惱火,但是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卻是先是由西西里總督弗洛門薩發來的報告,然後就是那些原本就已經令他十分在意而後因爲種種跡象令他更加心懷疑慮的傳言。
貢薩洛·德·科爾多瓦作爲卡斯蒂利亞貴族中的代表,一直被斐迪南視爲自己將來統一兩國的一個障礙,這也是他爲什麼要把貢薩洛打發到意大利的原因。
對於貢薩洛利用權力爲自己大撈私利他是不在乎的,甚至一個貪圖享樂的貢薩洛也更讓斐迪南放心,但是即便如此,關於貢薩洛可能與那些卡斯蒂利亞貴族勾結起來反對他的猜疑依舊存在,而且斐迪南隱約感到,或許即便是在阿拉貢王國裡,也有些因爲不願意與卡斯蒂利亞合併,而暗中反對他的人。
或許這些人對貢薩洛同樣沒有好感,但是在相同的目的之下他們未必不可能聯合起來。
正是因爲這樣的想法,在7月初回到巴里亞里多德之後,斐迪南對伊莎貝拉任命貢薩洛指揮對安達盧西亞貴族聯軍的鎮壓表示了異議,他希望能夠把貢薩洛召回宮廷,至少是能夠讓他在自己眼皮下面看得見的地方,因爲這個人不論是聲望還是權力都太危險了,爲此他不惜和伊莎貝拉發生了公開分歧。
國王夫妻的矛盾並沒有成爲什麼秘密,人們很快就知道了因爲貢薩洛而引發的那次衝突。
這消息甚至傳到了安達盧西亞,所以當亞歷山大走上山坡看到站在樹蔭下的貢薩洛時候,他的目光不由好奇的向着貢薩洛身上的那件袍子打量着。
“你在看什麼?”貢薩洛問到,他注意到亞歷山大的眼神,低頭向自己身上看了看“你是在看這件衣服嗎?”
“我想知道這是不是那件價值600個金比索的衣服。”亞歷山大笑着說“不過我覺得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因爲那是件披風,而不是這樣的袍子,而且那是冬天穿的,不過600個金比索還是很值得,”貢薩洛一點都沒有掩飾的炫耀着“如果你想要看一看也可以,而且我覺得其實你完全可以擁有比我更奢侈的服飾。”
“算了吧,昂貴的衣服雖然很討人喜歡,但是我還沒有興趣把一堆金幣穿在身上,告訴我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難道你認爲這樣那位阿拉貢國王就會對你放心了嗎?”
亞歷山大的話令站在一旁的馬爾邱臉色一變,他習慣的握住了劍柄,目光迅速向貢薩洛的臉上瞥去,剛看到貢薩洛並沒有什麼異樣時,他才慢慢放開了握着劍的手。
“這就是你當初慫恿我去克里特的原因?”貢薩洛神色不動的問“別否認,如果不是這樣我實在想象不出你爲什麼要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去西西里。”
亞歷山大不是可否的笑的笑,他知道即便是告訴貢薩洛他當時去西西里的目的並非是爲了他大概貢薩洛也不會相信,而且事實上當阿拉貢軍隊到達西西里之後,原本只是希望在西西里內部引起動盪,進而爲那不勒斯爭取時間的亞歷山大的目的的確發生了變化。
特別是當多少了解了當時的西西里總督弗拉門薩這個人之後,亞歷山大的確想到了利用他爲貢薩洛找點麻煩的點子。
而弗洛門薩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關於貢薩洛可能與卡斯蒂利亞舊貴族勾結的傳言甚至傳到了安達盧西亞,也正是因爲這個,唐·巴維纔會多少抱着希望的同意亞歷山大與他的會面。
看着默不作聲的亞歷山大,貢薩洛神色陰沉,他並不相信那些留言就能夠破壞他與女王之間的關係,對於伊莎貝拉的信任貢薩洛還是很有信心的,他不相信那麼容易就會導致女王對他產生懷疑,不過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卻依舊令他感到惱火。
“我們的生意做的不錯,”亞歷山大忽然說,看到旁邊馬爾邱露出詫異神色,他指了指馬爾邱“看來你的手下並不知道。”
“那只是生意。”
貢薩洛不滿的說,雖然在克里特的征戰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財富,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會原諒亞歷山大,畢竟當初正是因爲亞歷山大的逼迫才令他不得不放棄進軍那不勒斯,這對於一向驕傲甚至有些被伊莎貝拉寵壞了的貢薩洛來說是難以接受的,甚至即便是在克里特鏖戰正酣的那時候他也依舊想過回軍那不勒斯,這麼做哪怕不是爲了斐迪南,他也很想與面前這個年輕人較量一番。
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威尼斯人在海上岌岌可危的局勢和奧斯曼人的咄咄逼人令他當時根本沒有喘息的餘地,而且他自己心裡也多少有些明白,在與奧斯曼人多次交手之後,貢薩洛意識到亞歷山大能夠在巴爾幹之戰中擊敗這樣的對手,顯然已經不再是當初他在羅馬認識的那個小小的鄉下貴族了。
“不過生意還是不錯的,”亞歷山大並沒有放過貢薩洛“我知道您在巴里亞里多德和很多地方都開了不少家的香水店,卡斯蒂利亞貴族們以擁有您的店鋪裡賣出的香水爲榮,所以我認爲,一件600金比索的披風對您來說完全是微不足道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斐迪南會怎麼想。”
“國王的想法很重要嗎,”貢薩洛不以爲然的說“我爲他積累了那麼多的戰利品,幾乎每天都有從各地送來的一船船的財富運到巴倫西亞,只是這一點足以讓我成爲兩個宮廷裡最受歡迎的將軍。”
亞歷山大有點好奇的看着貢薩洛,他知道這個人很狂妄,但是他居然自大到這個地步還真是出乎亞歷山大的意料。
亞歷山大不知道他是真的這麼認爲,還是在和自己鬥心眼,不過他已經不耐煩這麼相互試探來試探去的了。
“我想咱們都很清楚您現在的處境,關於對您的各種猜忌即便是在塞維利亞也是已經人盡皆知,甚至據說在巴里亞里多德有人提出應該剝奪您的軍權,另外就是,您不能不承認您如今擁有的財富也很令人嫉妒,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想您是應該爲自己着想一下了。”
貢薩洛平靜的聽着,他注意到旁邊的馬爾邱時不時露出的擔憂的神色,於是他一邊向自己的副手示意安心,一邊向亞歷山大輕輕搖頭:“說點別的吧,我們都知道這些對我來說沒有用處,女王對我的信任是沒有人能夠比擬的,甚至可以說只要女王活着,我的地位就不會動搖。”
“的確,只要她活着,”亞歷山大露出了一絲玩味笑容,他看到貢薩洛的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就知趣的打住了這個話題,不過他隨後又說“但是你認爲斐迪南會輕易相信你嗎,我是說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你對於斐迪南來說是個大麻煩,特別是在西西里那件事上,你可是讓他很不高興。”
“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爲你的伎倆,如果沒有你的威脅,也許當時我已經進軍那不勒斯了,”貢薩洛不滿的看着亞歷山大,接着他臉上忽然閃過詫異神色,他認真的看着亞歷山大“讓我想一想,哦上帝我怎麼沒有想到,我居然忘了,你那個異父的妹妹是那不勒斯的女王,怎麼難道你想爲了她拿下西西里嗎?”
“這是阿拉貢的事務不是嗎?”亞歷山大笑着反問。
“但是將來胡安娜公主將會繼承兩個王國,那麼西西里也包括在內,”貢薩洛神色嚴肅的回答“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甚至你來到卡斯蒂利亞也是爲了這個,那麼我勸你還是儘快回去吧,當我平息了安達盧西亞的叛亂之後我會再次進軍那不勒斯,到那時候就該我們見個高低了。”
“嗯。”
聽着貢薩洛的威脅,亞歷山大微微撇撇嘴,他知道現在想要說服這個傲慢而又倔強的將軍是不可能的,事實上正如他所說,伊莎貝拉對他的寵信固然令他有恃無恐,更重要的是斐迪南也顯然依舊需要他那天才的軍事頭腦,所以即便已經對他有所猜忌,可是最多也就是把他遠遠的打發出去。
要想因爲這一點點的猜疑就讓他失寵,是不太可能的。
“好吧,公爵告訴我你這次的來意,”貢薩洛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聲明,唐·巴維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向女王請求寬恕,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在女王作出裁決之前他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且我也可以爲他向女王陛下求情,但是他和他的那些追隨者必須投降,這是一切談判的前提。”
亞歷山大平靜的看着貢薩洛,他現在倒是覺得這個人蠻橫的有些可愛了,很顯然這樣的談判幾乎是不可能進行下去的,而看看旁邊那個叫馬爾邱的騎士那同樣因爲他這異乎尋常強硬態度稍顯意外的神色,壓力山大就猜到大概即便是王軍的那一邊,也不會想到貢薩洛對安達盧西亞貴族會如此的不留餘地。
“那麼說我們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亞歷山大從坐着的石頭上站了起來,他的舉動讓馬爾邱有些緊張,他迅速的向附近那幾個亞歷山大的隨從們看去,見他們只是跟着動了動卻並沒有什麼異樣行動,馬爾邱才稍稍放心下來。
“公爵回去告訴唐·巴維,我並不在意他自己做出什麼決定,因爲我很快就會向他發起進攻,他儘可以和我拖延,但是我很快就會打進塞維利亞,到那個時候等待他的就不是投降而是絞索。”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看到貢薩洛露出他那特有的傲慢笑容,亞歷山大同樣用微笑迴應。
不過當倆人相互微微致意各自分開之後,看着向山坡下走去的亞歷山大,貢薩洛突然大聲問:“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到這兒來?!”
亞歷山大停下了腳步,不過卻沒有立刻回頭,好像想了想之後他才轉過身向着山坡上的貢薩洛微笑着說:“如果我說我是來探望親戚的你相信嗎?”
貢薩洛露出了惱火的樣子,這還是倆人見面後他第一次露出這種神情。
他擡起右手用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又指了指亞歷山大:“別耍花招年輕人,我會盯着你的。”
“那我希望你能盯牢點,否則有一天你會後悔沒有讓山上的那些人現在就開槍打死我,”亞歷山大說着向着山坡上那幾棟房子黑乎乎的窗戶撇了一眼,隨即向貢薩洛又是一笑“還有就是你的香水生意做的真不錯,我想至少斐迪南是這麼認爲的。”
說完亞歷山大回頭向着山下走去。
在他身後,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滾,沙子的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他向要說什麼的馬爾邱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開口,然後重新慢慢坐在樹蔭下的石頭上。
看着下面河岸邊與手下會合之後依舊那麼悠悠然的緩慢而去的隊伍,貢薩洛若有所思的用手輕拍着膝蓋,然後他才站起來吩咐馬爾邱可以把那些暗藏在山上房子裡的手下召回來。
“我們回去吧。”
聽到貢薩洛的吩咐,馬爾邱立刻招呼手下集合起來,不過在等待出發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沒有忍耐開口問到“大人您真的要立刻向叛軍發起進攻嗎?”
“當然,我必須這麼做,這是女王給我下達的命令。”貢薩洛不容置疑的說。
“但是大人您知道現在有那麼多對您不利的流言,所以……”
“你是說如果叛軍不那麼好對付,也許能夠讓我的處境變得好一點?”
馬爾邱沒有回答,不過他臉上的神色顯然已經做出了回答。
“馬爾邱,大概你還沒有明白我剛剛對貢佈雷說的那些話,”貢薩洛耐心的對手下說“要知道對我來說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女王陛下的恩典,所以我只要忠於女王即便是斐迪南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或許他懷疑我是他的反對者,但是隻要女王在的一天他就拿我沒有辦法,所以不用擔心馬爾邱,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爲女王剷除一切敵人。”
聽着貢薩洛的話,原本有些擔憂的馬爾邱漸漸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將軍說的不錯,在卡斯蒂利亞的確再也沒有比貢薩洛更受伊莎貝拉信任的了,甚至即便是作爲他最親信的手下有時候也不盡懷疑女王與將軍之間是否有什麼曖昧的關係,所以既然這樣也的確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馬爾邱放心的去招呼手下們準備出發了,所以他並沒有看到當他離開後貢薩洛臉上隱約露出的那一絲憂鬱。
山下,直到走出很遠,謝爾才向身後做了個手勢。
看着立刻調頭向着鎮子方向跑去的一個手下,亞歷山大向謝爾露出了個微笑。
很快,幾個巴爾幹獵衛兵跟着之前離開的那個手下追了上來,這些人身上都髒兮兮的,這讓亞歷山大又不由向着鎮子方向看了看。
“那些山坡很難爬嗎?”
“也不是很難老爺,”謝爾不在意的看看那些手下“和家鄉的那些山比起來這裡平坦多了。”
亞歷山大又笑了笑,他知道謝爾之前安排的這些巴爾幹獵衛兵一定已經發現了貢薩洛暗藏的那些手下,不過想來貢薩洛在經歷了在西西里打交道之後,也不會愚蠢到認爲他沒有任何準備就敢於來見他。
“老爺,那個貢薩洛真的會立刻發動進攻?”謝爾忽然問。
“會的,對他來說只有忠於伊莎貝拉纔是保住他現在地位的唯一出路,”說到這裡亞歷山大頓了頓“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那我們怎麼辦老爺,您要幫助那位唐·巴維公爵嗎?”謝爾又問了句。
對謝爾的這個問題亞歷山大沒有立刻回答,不過當他回到塞維利亞,看到傑姆斯·哥倫布給他送來一封信後,亞歷山大先是稍顯意外的一愣,隨即就向剛準備休息的謝爾招呼着:“準備一下我們去見公爵。”
所謂的公爵當然是指唐·巴維,只是在見到他之後,不等已經等待得有些急不可耐的唐巴維開口,亞歷山大就說到:“公爵,我想您一直隱藏的那位阿爾芙特修女現在可能要排上用場了。”
“您說什麼?”
看着滿臉戒備神色的唐·巴維,亞歷山大笑吟吟的說:“我剛剛得到的消息,教皇陛下本人即將駕臨巴倫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