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戰(七)

遠處的天空已經泛起了一層淡淡金色,晚霞映照在多瑙河上泛起片片金燦燦的光暈,稍顯清冷的風從河面上吹過來,讓傍晚的荒野中滿是涼意。

亞歷山大站在高翹起的一塊石頭上,仔細的觀察着對面奧斯曼人的陣地。

蒙蒂納軍的右翼在遭到猛烈進攻後堅持了大約一個多小時,這對於蒙蒂納軍隊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戰績,或者說正是這一個多小時的艱難抵抗,才讓亞歷山大有了堵住中央缺口的機會。

奧斯曼人對右翼的進攻是異常兇猛,更是無比果斷的,甚至就是在中部陣線出現了巨大的機會時,席素谷也沒有動搖已經定下的進攻決心。

這樣的結果就是以熱那亞人爲主的蒙蒂納右翼部隊面對着大部分的敵人不得不一點點的選擇後退,熱那亞劍盾兵的陣型被奧斯曼人一次次的衝擊,火槍兵的支援在一批批的安納托利亞輕騎兵的壓制下並沒有給熱那亞人減緩多少壓力,而被派到熱那亞人的戰線後方擔任預備隊的一支巴爾幹人大隊在不得不被派上去投入戰鬥後沒多久,就幾乎全部戰死無一倖免。

戰鬥的異常兇猛讓熱那亞人幾乎嚇破了膽,他們從沒想過異教徒會是這麼殘忍可怕,這讓熱那亞人的陣型一度動搖,甚至有人已經準備轉身逃跑。

這種時候,巴爾幹人的勇敢起了關鍵作用,整個大隊的巴爾幹人毫不畏懼的迎着對面黑壓壓的敵人衝了上去,他們瘋狂的叫喊着,吼叫着,根本不在乎即將面對的致命危險。

當奧斯曼人以爲只需要再做一個衝鋒就可以徹底擊敗面前這些看似搖搖欲墜的歐洲人時,巴爾幹人的反衝鋒忽然打亂了他們的步驟。

熱那亞人正是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重新穩住了陣地,當奧斯曼人終於踏過成片的倒在面前的巴爾幹人的屍體向着熱那亞人的陣地上發起進攻時,熱那亞人已經在軍官的指揮下有序的向着後方撤退。

“潘諾尼,你要記住那些戰死人,”當聽過了關於右翼戰線的報告後,亞歷山大這樣對侷促的站在一旁潘諾尼說“你要記住是你的這些同鄉保住了你的這顆腦袋,同樣也是你害死了他們。”

沒有人能形容潘諾尼當時臉上的表情,那種透着扭曲的樣子讓旁邊看到的人都隱隱感到害怕。

熱那亞人的撤退讓蒙蒂納軍避免了右翼被迂迴包圍的危險,但是他們徹底也讓奧斯曼人的軍隊沿着北部的平原一直向前延伸,最終當熱那亞人終於停下腳步形成新的戰線時,奧斯曼已經從西北兩個方向對蒙蒂納軍形成了夾擊之勢。

“我們得從這片地方撤出去,否則就太糟糕了。”亞歷山大回頭看看,雖然隔着一片丘陵還看不到後面的河面,但是從吹來的河風可以感覺得到,背後能夠供他們迴旋的地區已經不多了。

“大人,從這裡到河邊只有不到3法裡了。”布薩卡小聲提醒着,他的眼神中閃着猶豫不決的光,這時候他已經開始在考慮是不是必要的時候把亞歷山大敲昏過去讓人帶走。

亞歷山大沒有注意布薩科的樣子,不過他知道這意味實際上他的軍隊已經被半包圍在一塊寬窄縱深都不到5法裡的地區上,而就是在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上,雙方大約投入了17000人!

“這可真是場很艱難的戰鬥,”亞歷山大輕輕自語,就是到了現在他也依舊並不認爲自己到了很危險的地步,因爲他發現敵人左翼原本應該繼續向東深入,進而把他完全壓向多瑙河河岸的敵軍,在越過了之前蒙蒂納左翼防守的陣地之後,就很快停止了繼續前進。

這樣一來,在被從西北兩邊半包圍的敵人與背後南方的多瑙河之間,戰線東部就露出了個巨大的空隙。

“大人,我們的軍隊應該儘早從戰線右側撤出去,否則可能會被推進河裡的。”一個軍官有些焦急的說,他們不知道亞歷山大爲什麼遲遲不肯下達撤退的命令,說起來之前當他們越過多瑙河向奧斯曼人進攻之前,亞歷山大曾經對他們說過,這場戰鬥的目的不是爲了取得勝利,可現在亞歷山大卻顯得有些固執的不肯撤退,這讓軍官們感到既無奈又擔心“至少我們應該向東部收縮陣線,現在我們軍隊的這個樣子,很容易讓敵人從兩側夾擊的。”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他知道這個軍官說的沒有錯,因爲敵人迂迴而由西向北形成的一個很大的夾角讓他的部隊在西北方向形成了個很明顯的突出部位,這對於蒙蒂納軍來說其實是很危險的,只要奧斯曼人從西北兩個方向同時發動進攻,那麼這個突出部的部隊就會被徹底包圍。

只是看着已經漸漸籠罩在落下暮色中的敵人陣地,亞歷山大卻始終沒有下達準備撤退的命令。

“等一等,”亞歷山大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輕的說“奧斯曼人停下來了,你們不覺得這有點奇怪嗎?”

軍官們有些錯愕的看着亞歷山大,有人則不解的向對面的奧斯曼人陣地望過去。

奧斯曼軍隊的確停止了繼續向蒙蒂納側翼的縱深推進,他們在距右翼的熱那亞人大約三分之一法裡的地方停下來,最前沿的一批穆色林姆步兵開始把攜帶的短戟戳在地上建立簡易的防線,而大隊的安納托利亞輕騎兵則在雙方陣地與更遠處的平原上不住奔馳,似乎在尋找着可能利用的機會。

“奧斯曼人累了,”一個軍官忽然興奮的喊起來“他們不停的進攻了那麼久肯定累的夠嗆,看看我們的士兵守在工事後面都已經那麼疲憊,他們一定已經累的不行了。”

這個軍官的判斷引起了蒙蒂納軍官們的一陣興奮,他們先是低聲議論,然後目光紛紛投向了似是始終沉默的亞歷山大。

“大人……”布薩科輕聲提醒“我們需要做好撤退的準備嗎?”

“或許在晚上我們更有機會,”一個熱那亞軍官琢磨着“奧斯曼人的確很累了,那些穆色林姆步兵甚至在距我們很近的地方也已經提不起精神發動進攻,如果等到天再黑些或許我們有機會撤出戰鬥,至少可以建立更有利一些的陣線。”

“的確是這樣,不過如果能讓奧斯曼人把他們的戰線拉得更長些,也許就更好了。”亞歷山大終於開口,他的目光向敵人戰線縱深的方向望去,那裡已經落入了朦朧的暮色當中,只有隱約可見的一些影子還在不停的奔跑晃動“只有一個晚上的機會,如果到了明天早晨也許我們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說到這,亞歷山大嘴脣微微動了動,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調輕聲說:“貢帕蒂,你在幹什麼呢。”

貢帕蒂站在帳篷外焦急的走來走去,他不知道現在亞歷山大怎麼樣了,不過他如今的處境可不是很好。

就在距他不遠的地方,兩個身穿盔甲,腰間掛着很大號的破甲劍的騎士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從他們露在頭盔帽檐下盯着他的惡狠狠的眼神裡可以看出,這兩個人顯然對他沒什麼好感。

貢帕蒂已經從他們的徽章上知道,這兩個人是拉迪斯拉斯二世的手下。

對於採佩斯的人擅自出城接應那些外國人,拉迪斯拉斯二世表示出了強烈的不滿和憤怒,他在聽到消息後立刻派出了他的侍從騎士去向採佩斯提出了質問,不過不等那個使者帶回消息,他又派出了第二個使者,而這個人接到的命令是要把索菲婭和採佩斯一起召回城堡。

拉迪斯拉斯二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他沒有想到那個女孩會這麼的不聽話。

現在採佩斯正慫恿她以希臘公主的身份號召全城的人與他一起對抗奧斯曼人,或者乾脆說就是對他拉迪斯拉斯二世自己,而諷刺的是偏偏就是他本人想盡辦法給那個女孩冠上“希臘公主”頭銜的。

拉迪斯拉斯二世顯然不能接受這種令他難堪的結果,更糟糕的是採佩斯態度讓他在做出準備與奧斯曼人談判的決定時困難重重。

一些原本已經決定支持他的貴族因爲採佩斯和他那些支持者的阻撓破壞變得猶豫不決起來,特別是布加勒斯特人的激烈情緒似乎發生了不小的影響,而那些原本就把索菲婭視爲救星的希臘貴族們更是趁機煽動普通民衆與奧斯曼人決一死戰。

甚至有人已經公然喊出:“處決投降者”的可怕口號。

這讓拉迪斯拉斯二世再也無法忍受,他已經做好必要時候採取極端手段解決這場鬧劇的準備,雖然採佩斯擁有的軍隊數量不容小視,但是國王相信如果在那些已經被他視爲叛亂者的貴族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是可以迅速鎮壓那些異己份子的。

可是拉迪斯拉斯二世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蒙蒂納伯爵的軍隊到了布加勒斯特城外。

現在他要對付的已經不止是那些不聽話的貴族,還有一個從羅馬來的伯爵,這讓拉迪斯拉斯二世感到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他立刻連續派出了兩個使者,希望那個伯爵的人在見到採佩斯之前能說服他。

現在國王的兩個使者緊盯着貢帕蒂,似乎隨時都是警惕着他可能會衝進帳篷裡去似的。

貢帕蒂感覺到了那兩個人強烈的敵意,同時他因爲擔心亞歷山大的處境,覺得等待的每一刻都是那麼漫長。

當拉迪斯拉斯二世爲現在局面頭痛不已的時候,採佩斯的心情也並不是那麼輕鬆,說起來甚至還要更糟糕些。

布加勒斯特普通民衆的情緒的確被煽動起來了,或者應該說煽動的有些過分,如今很多民衆不但自發的拿起了武器,有些更是組成了城市自衛軍。

這些自衛軍宣佈他們只效忠於“索菲婭·亞莉珊德拉·巴列奧略公主”,而這些自衛軍的骨幹就是那些希臘貴族的遺老遺少們。

對這些人的舉動採佩斯開始喜出望外,可沒有多久他就有些頭痛了。

那些人雖然願意和他一起反對拉迪斯拉斯二世與奧斯曼人的談判,但是卻又顯然並不想聽從他的指揮,一時間不論是以國王爲主的主和派還是以採佩斯爲主的主戰派,都是內外交困麻煩不斷。

而讓的採佩斯更加意外的是,那個索菲婭似乎對那個蒙蒂納伯爵有着異乎尋常的興趣,這從她急於要見到那個蒙蒂納手下的軍官可以看出來。

這讓採佩斯感到了隱約的危機。

對採佩斯來說,索菲婭已經成了他在布加勒斯特城爭奪發言權的關鍵,這個時候索菲婭卻突然表現出對那個蒙蒂納伯爵的興趣,這讓採佩斯有些不安起來。

採佩斯試圖阻止索菲婭和那個叫貢帕蒂的軍官見面,但是讓他意外的是一向很聽他的話的索菲婭突然變得暴躁起來。

採佩斯這時候甚至有些後悔把那個貢帕蒂迎進城裡了,不過當國王的兩個使者相繼到來之後,他立刻意識到除了城外的奧斯曼大軍,他們還有同樣需要對付的敵人。

“你可以見那個人,”採佩斯終於對正發着脾氣的索菲婭說“不過我要在一旁,你知道那些羅馬人都很狡猾,我擔心他們可能會用謊話欺騙你。”

索菲婭習慣的歪着頭看着採佩斯沉默了一會,然後她的脖子微微一動讓腦袋擺得很正,接着就點了點頭。

因爲索菲婭每天都會走上城牆,所以採佩斯干脆讓人在城牆下搭了一座帳篷。

事實上他這麼做更多的是擔心一旦回到城堡裡可能會遭到暗算,這時候他與拉迪斯拉斯二世之間的關係已經異常緊張,雙方都不懷疑隨時可能會爆發衝突。

貢帕蒂走進帳篷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那兩個國王使者憤怒的目光,不過很快他就忘了那兩個人的眼神,因爲他看到了個讓他不禁爲之詫異的女孩。

一身異常華麗的鎧甲覆蓋在那個女孩的身上,鎧甲上的寶石和琺琅紋飾看上去顯得無比華貴,放在她手邊的頭盔上鑲嵌的漂亮珍貴的雪白的天鵝絨盔飾則隨着吹進來的風輕輕搖擺。

而當那女孩在看到他之後向前邁步時,聽着她身上的盔甲發出的摩擦聲,貢帕蒂愕然的發現,這身完全可以說是藝術品的盔甲並非只是用來觀賞,而是真正貨真價實的玩意。

只是不知怎麼的,貢帕蒂忽然覺得這幅盔甲似乎看上去有些眼熟。

然後他很快就想到,這副盔甲的樣式,正是亞歷山大發行的金幣上箬莎穿的那副盔甲。

一下子,貢帕蒂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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