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都怒了

“嘩啦!”

一個來自東方的精緻細膩的花瓶被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接着,有是一座雕刻精美的大理石雕像被推到在地,沉重的雕像把地面砸出了兩道裂痕,而雕像高舉的手臂也隨着被摔成了幾段。

喬瓦尼很憤怒,他覺得自己被出賣了,而出賣他的人還是他最親近的。

喬瓦尼始終認爲自己是波吉亞家真正的繼承人,儘管凱撒最得父親的寵愛,但是擔任神職的凱撒將來即便能走上頂峰也是擔任教皇,而波吉亞世俗權力的繼承者只能是他。

至於傑弗裡,喬瓦尼從不認爲他是自己的威脅。

除了因爲亞歷山大六世從一開始就懷疑傑弗裡並非他親生之外,更重要的是傑弗裡是個熊孩子。

傑弗裡那吱拗而又讓人難以接受的衝動性格註定他一生都是個熊孩子,魯莽而又容易意氣用事的脾氣讓亞歷山大六世從很早時候就對傑弗裡有了惡感,這讓喬瓦尼相信他們的父親絕不會認爲傑弗裡是個好繼承人。

原本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雖然有時候能感覺到凱撒對他的嫉妒和咄咄逼人,但是喬瓦尼依舊相信,做爲家族成員,總有一天他們的家族會在世俗與教會兩大勢力的共同推動下成爲最令人尊重的家族。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凱撒會有一天公開向他宣戰!

儘管沒有提出要與他爭奪任何東西,但是凱撒忽然宣佈放棄神職的做法讓喬瓦尼不但大吃一驚,更是異常的憤怒!

即便是最顯赫的家族,但是依舊不可能擁有無限的財富和領地,衆多的子女最終能繼承領地和財富的往往只有少數人,自古以來即便是大貴族,幼小的子女往往也是以進入修道院成爲修士和修女爲結果,而私生子的下場也更加淒涼。

喬瓦尼是波吉亞家世俗權力的繼承人,可這已經是過去,當凱撒宣佈放棄神職之後,喬瓦尼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個危險的敵人了。

喬瓦尼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甘迪諾公爵是怎麼來的,他繼承了自己突然戰死的同父異母哥哥路易·波吉亞的爵位,又娶了哥哥的未婚妻,這麼一來原本可能只會有一小塊領地的喬瓦尼忽然變成了擁有一個公國的公爵,而且他很快代替了哥哥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成爲了“波吉亞王朝”理所當然的未來主人。

可現在一切都被凱撒毀了,喬瓦尼相信凱撒肯定是嫉妒他擁有的世俗權力,也許他是當心最終只能穿着法袍度過一生,即便有成羣的私生子卻不能名正言順的給他們分配原本屬於波吉亞家的領地,所以最終凱撒纔會決定放棄已經垂手可得的樞機寶座,乾脆重新穿上世俗的衣服,爭奪世俗的權力。

可這對喬瓦尼來說卻是個災難,一想到從此之後自己就要和自己弟弟,也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分享原本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權利,喬瓦尼就覺得凱撒不但可惡,更是已經到了讓他憎恨的地步。

“叛徒,小偷,”喬瓦尼不停的走來走去,他的情緒很激動以至夏桑在旁邊的勸阻到了後來也變成了讓他猜忌的根源,他走過去一把抓住夏桑的手臂緊盯着她的眼睛“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替他說話,我知道你一直和他有關係不是嗎,我,凱撒還有傑弗裡,你對我們家每個人還真是都好得不得了啊。”

夏桑的臉漲得通紅,她沒想到喬瓦尼會因爲凱撒放棄神職這件事變得這麼激動,更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諷刺自己。

“你認爲我會和凱撒怎麼樣嗎?”夏桑憤怒的甩開喬瓦尼的手“別忘了我是傑弗裡的妻子,而你現在這個舉動不是正侵犯屬於他的權力嗎,你有什麼權力指責我?”

夏桑的話激怒了喬瓦尼,同樣也激起了他心底裡的慾望,他忽然伸手一把把夏桑抱起來不顧她的掙扎反抗,向着臥室走去:“那好,我現在就再侵犯一次傑弗裡的權力,就看你是不是能忘了你自己是傑弗裡的妻子!”

喬瓦尼的粗暴讓夏桑感到少許害怕,她不停掙扎但是卻根本不能和抱着自己的男人相抗,她被扔到牀上,隨即又被扯破了裙子,夏桑試圖反抗,但是奮力的掙扎很快就變成了令兩個人都沉浸其中的粗暴愛撫裡。

兩個人在牀上不停的相互撕咬又相互親吻,當說不出的憤怒終於在女人身上得到宣泄後,喬瓦尼有些呆愣的躺在牀上,盯着頭頂鑲滿花紋天花板默默出神。

“你在擔心什麼?凱撒嗎?”夏桑臥在他身邊小聲問“你父親不是已經決定派他去那不勒斯,又讓你指揮他的軍隊嗎?這已經證明他還是更願意相信你的。”

“你這麼想?”喬瓦尼看了眼夏桑,他知道身邊這個女人其實和她的丈夫傑弗裡一樣並不怎麼聰明,如果仔細說起來她甚至可能還不如那不勒斯前王后喬安娜更聰明呢“我知道我父親正打算把盧克雷齊婭嫁給你的兄弟,也只有這樣才能對付辣子米蘭的的威脅,不過我始終覺得凱撒不會那麼容易的只爲了這個纔去那不勒斯。”

“那你認爲他想幹什麼?”夏桑說着低頭輕吻了下喬瓦尼的胸口,看到男人因爲這個身子輕顫,她就乾脆玩笑的用牙齒不停的扯着男人濃密的胸毛“別太擔心,你父親會爲他安排好一切的,他會爲他找一門合算的親事,然後再給他一塊不大不小的領地,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他不會成爲你的威脅,你是甘迪諾公爵,也是將來波吉亞家的唯一繼承人。”

“希望是這樣吧,但願一切都如你說的那樣。”喬瓦尼的眼睛瞥向窗外。

在窗口,幾支含苞吐蕊的玫瑰正在暖和的微風中輕輕搖曳,春天的暖意已經很濃重了。

喬瓦尼並不知道,就在花園的一個角落裡,一雙眼睛正透過窗子緊緊盯着臥室裡的兩個人,直到房間裡的兩個人再次開始相互徵撻時,那雙眼睛的主人才悄無聲息的離去。

雖然米蘭軍隊已經越過了馬喬拉斯卡山口進入了傳統的羅馬涅地區,但是盧德維科·斯福爾扎卻顯得十分謹慎,在得到前線確鑿消息後,他並沒有讓軍隊繼續前進,而是在一個叫雷亞羅小城駐紮下來,穿過小城繼續向東南前進就是一片面積不大的同名平原,盧德維科沒有讓他的軍隊貿然越過這片雷亞羅平原,而是開始在平原邊沿構築簡單的哨所,警惕的注意着來自羅馬方向的動靜。

不過米蘭軍隊始終緊緊扼守着通往馬喬拉斯卡山方向的大路,而他派出的德意志僱傭騎兵更是向西深入到了弟勒尼安海的沿岸,死死的卡住了半島通往內陸的沿海道路。

很顯然,盧德維科是要在穩紮穩打步步緊逼,而就目前局勢看,只要堵死了通往內陸的道路,那麼一切主動就掌握在他的手裡了。

米蘭人進駐雷亞羅的消息傳到羅馬時,因爲擔心戰爭會立刻爆發的羅馬人終於鬆了口氣。

在很多人看來,盧德維科的這個舉動當然是在向教廷施壓,不過既然他們做出這種姿態,而不是沒有不管不顧的就直接殺過來,那就一切都還好說。

亞歷山大六世又一次向米蘭派出使者,不過在這之前他卻又派剛剛宣佈放棄聖職的凱撒去了那不勒斯。

在凱撒的行囊中,除了亞歷山大六世給那不勒斯國王腓特烈的一封信之外,還有他的女兒盧克雷齊婭的一副畫像。

所有人都在觀望着時態的發現,關於米蘭人可能會徹底封鎖羅馬通往內陸道路的傳言還在不斷傳播,這已經到了讓普通民衆也開始感到不安的地步。

而另一個消息同時也在貴族富商間愀然流傳,那就是某位名媛貴婦似乎可以通過某些特別的渠道囤積到足夠多的糧食,還有各種一旦爆發戰爭肯定會行情看漲的各類物資。

奧爾迦拉在曼佐尼大街上的住所變得熱鬧了起來,貴族與富人們開始殷勤的拜訪這位剛剛在羅馬嶄露頭角的名媛美人,同時更多的人也開始打聽是誰在背後支持這個漂亮女人。

只有亞歷山大在聽到米蘭人在雷亞羅平原邊緣駐紮的消息時似乎想到了什麼。

只是當時他正在貢薩洛的宮殿裡看着貢薩洛在一大堆木雕人偶當中跳來跳去。

看着貢薩洛不停的指揮着僕人按照他的命令把那些手持長矛斧鉞的人偶擺放在不同位置,隨着他的安排一個碩大的方陣模型正漸漸初具規模,亞歷山大就不禁在心裡自問,自己是不是幹了件很蠢的事呢。

“火槍兵應該按照9:1或10:1的比例安排,當然也可以個更少,我覺得應該增加更多的劍盾兵,”貢薩洛拿起旁邊桌上的酒杯狠狠灌了口酒潤了潤因爲不停說話有些乾涸的喉嚨“火槍的威力也許比弓弩更大,不過面對紀律嚴明的敵人,他們的作用就小得多了,我沒看到你在阿皮奧究竟是怎麼幹的,不過相信我吧,如果不是豪森巴赫重騎兵的隊長在一開始就戰死了,你不會撿到什麼便宜的,說不定還可能吃虧。所以我覺得增加陣型的穩固要比能遠遠射殺敵人更重要。”

貢薩洛喋喋不休的說着,他的手不時擺動一下加強語氣,當看到有什麼不滿意的時候就會立刻呵斥着讓僕人打亂那些早已經拍好的木偶重新排列。

“應該有更大的橫隊,這樣纔不會被敵人輕易威脅側翼,不過如果橫隊過大又可能會讓整個隊伍顯得臃腫和無法調動,”貢薩洛用一根鑲着銀質獸頭的結實手杖在地上的人偶中間虛虛的劃了條橫線“應該把隊伍分得更詳細些,或者是把戰鬥大隊擴充些。”

亞歷山大看着冥思苦想的貢薩洛,想象着這個人在將來有一天帶領着他那威名遠播的西班牙方陣馳騁疆場的樣子,一時間心底裡卻突然升起股莫名的鬥志。

雖然眼前這個人因爲他那非凡的軍事天才聞名後世,但是自己不是很瞭解這個貢薩洛在未來對於軍事技術的革新嗎?

既然這樣,還有誰比自己更清楚應該如何多對付這個人?

既然這樣,又何必要畏懼與他爲敵?

也許貢薩洛會因爲背後有西班牙這個未來的龐然大物顯得可怕,但是亞歷山大卻相信只要自己不是那麼倒黴的早早死掉,或是不幸落在伊莎貝拉的手裡,總有一天自己能與這個人在戰場上一較長短。

“必須再緊密些,”貢薩洛忽然暴躁的用手杖打翻了眼前的一片木偶“必須能夠抵抗住騎兵的衝鋒,而且還能在與同等數量的步兵抗衡的時候能徹底壓制住敵人。”

貢薩洛連說帶比的在混亂的木偶堆中來回走着,他粗暴踢翻那些擋在面前的木偶,然後又用手杖把它們掃到一起。

“隊列要更嚴密些,要讓你的敵人以爲面對的是一座活動的城堡俄而不是一羣笨蛋農夫,每個人必須成爲其他人身體的一部分,必須確保當敵人的騎兵衝上來的時候,至少要有幾根長矛一起迎接客人熱。”貢薩洛不停的說着,然後他順手從旁邊桌子上抓了一個蘋果“如果一定要說有多密集,就要像這樣,必須保證不論從任何地方把一個蘋果扔向這個陣型,蘋果都會被戳在長矛尖上,而不是落地。”

說着他把手裡的蘋果向上一拋,然後迅速抓起放在桌上的長劍向上挑刺。

蘋果“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砸倒了幾個木偶,而貢薩洛則舉着長劍直愣愣的站在一堆東倒西歪的木偶當中。

“總之,就是這個意思。”

貢薩洛咳嗽了一聲彎腰拿起那個蘋果,噗呲一下“惡狠狠”的把它插在劍尖上向着亞歷山大搖晃了一下。

看着那個插在劍尖上不住晃動的蘋果,亞歷山大不由忽然覺得有點肝顫。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米蘭人駐守羅亞雷城的消息。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亞歷山大隱約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

這個念頭縈繞在他心頭始終揮之不去,在返回馬力諾宮後他立刻讓人拿來了地圖。

當滿懷疑惑的盯着地圖上米蘭人盤踞的羅亞雷城的位置看了好一陣之後,亞歷山大的眼角無意識的瞥到了手指按着的地方。

那裡是位於羅亞雷平原東部邊緣地方。

而米蘭軍隊的兵峰隨時可以越過羅亞雷平原,佔領這裡。

看到那個地方,亞歷山大終於想明白了爲什麼自己總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同時,看着自己手掌下地圖上那個城堡標誌,亞歷山大忽然有種想對着盧德維科·斯福爾扎破口大罵的衝動。

那座城堡,叫蒙蒂新堡。

很不巧,這是偏偏是亞歷山大名義上的未婚妻巴倫娣·德拉·羅維雷的領地,更是他們兩個結婚後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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