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爾傲然的看着站在斜坡卜臉錯愕的十兵
對於盤踞在馬察爾堡壘裡的那些暴民。佳爾蘭沒有一絲憐憫,對於他來說,這些人和當初他那些爲了信仰而不惜抗爭的祖先有着根本區別,所以他既不在意殺光堡壘裡的所有人,也並不在意按照總督之前下達的命令,不要把這些暴民趕盡殺絕。
對於那些行省貴族和君士坦丁堡之間的勾心鬥角,佳爾蘭從來不放在心上,他厭惡那些一邊在酒宴上相互吹捧,可是回頭卻會立刻想盡辦法陷害他人的貴族,同樣,他也討厭那些依靠財富就指手畫腳的地主們。
對佳爾蘭來說,能夠成爲一個令人仰慕的羅馬將軍是他爲之追求的夢想,而且做爲當初馬察爾堅守者們的後代,這個堅定的羅馬軍人相信,他有着一種罕見的有上帝賦予的使命感。
這讓他在驕傲的同時也變得充滿自負,雖然總督私下命令他不要那麼早的把暴民清剿光,但是當他在馬察爾的那些暴民面前被燒燬了撞門車時,驕傲和自負讓他徹底忘記了總督的吩咐,對這個時候的佳爾蘭,正如他自己所說,攻陷馬察爾已經和總督或者是任何命令無關,這隻關係到的他的榮譽,也只是他和那個守衛堡壘的人之間的事情,是他們的私人恩怨。
正是這樣的頑固,讓這個自負甚高的羅馬將軍無法接受自己失敗,攻陷馬察爾堡壘已經成爲他這個時候唯一的目的。
而且這也讓他覺得,只有這樣,纔不負做爲馬察爾堅守者後代的榮譽。
“這座堡壘是最險要的,不過再堅固的堡壘也有被攻破的時候”佳爾蘭對身後扛着繩索的士兵們說“也許我們無法從山下攻進去,那麼我們就從堡壘的上面進去,而且你們要知道,當初那些圍攻者都很愚蠢。如果他們當中哪怕有一個人有我這麼聰明,那麼我和我的很多先輩就出生不了了。”
聽着佳爾蘭這有些過於自誇的話,士兵們不禁相互對視,但是他們卻不能不承認,看着下面的堡壘,他們的確有種自己可能真的會創造奇蹟的衝動。
“把繩子準備好,到了晚上我們就順着懸崖下去,特洛伊的失陷很快就要重演了。
佳爾蘭眯起眼睛看着下面堡壘裡隱約晃動的人影,笑眯眯的說。
整個中午,倫格都始終站在城牆上觀察着樹林裡的軍營,他相信那個未曾謀面的羅馬將軍應該正在進行着某個陰謀,但是一時間他卻又不知道那個人在盤算什麼。
而且更多的事情,也牽扯着他的心思。
倫格相信這個時候赫克托爾一定已經在按照他的命令,儘量的把自己的意圖向那些行省貴族和地主們透露,不過讓他擔心的,是赫克托爾是否能在法爾哥尼把事情搞糟之前,和他會合。
當聽到瑪蒂娜下令平息騷亂的消息後。倫格不惜帶領少數隨從提前進入科馬吉尼,對他來說,因爲抗稅而引安的騷亂,不但令他感到難以接受,更加讓他警懼的是,多年的知識告訴他,這種看似簡單的騷亂,也許就會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暴動。
即便沒有親眼看到君士坦丁堡貴族們的曖昧態度,倫格也能猜測到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正在等着看一場好戲。
現在,這樣的騷亂,不正是這些人求之不得的嗎?
不過,這樣的騷亂,又何嘗不會是自己的機會呢?
倫格心中不停的尋思着,歷史上衆多變革者悲慘的下場讓他明白,自己現在就如同阿賽琳喜歡做的那樣,正走在一條狹窄的木板上,稍微疏忽就可能會落入驚濤駭浪之中。
“你還沒有吃午飯吧”那對兄弟中的哥哥走了過來,雖然不象弟弟那樣對這些外鄉人充滿崇拜,但是他也頗爲願意和他們在一起“也許我們根本不該把你們牽扯進來,這其實和你們沒有關係。”
“不,這和我們每個人都有關係”倫格有趣的看着利奧,他看着這個純樸的農夫,從他臉上就看出這個人肯定有事情要和自己說“告訴我,你要說什麼利奧?”
莽撞的弟弟比起來,兄弟兩個中的利奧顯然要細心得多,所以當他看到旁邊的人都站得很遠。自己的話不會被其他人聽到時,他纔有些難以啓齒的低聲說:“我說句話你不要生氣,不過,你能答應我離阿萊麗遠些嗎?”
看到倫格有些意外的表情,利奧立刻不停的把手心裡冒着的汗在衣服前襟上用力擦着:“我並不是說你會幹什麼,但是阿萊麗回誤會的,對她來說她還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幹什麼,不過我們都知道,她將來會嫁給個象我們這樣的農夫,然後一輩子在自己的地裡幹活,可是你不一樣刪”
說到這,利奧有些茫然的搖搖頭:“不只是因爲你已經有老婆了,要知道就和我媽媽說的一樣,你,還有你的那些同伴都和我們不一樣,你們好像就是做這種事的,我是說攻城、守城、還有更多我們永遠不會懂的事,可我們不同,我們只想養活自己的一家人,還有不會失去我們的土地。”
看着有些笨拙卻頗爲樸實的農夫,倫格無聲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對這些人來說,也許羅馬的榮耀還不如一塊貧癮的土地更重要,不過從他們的身上,倫格也隱約看到了一絲在艱難的黑暗中,依然閃動的微弱光亮。
“他們在幹什麼,怎麼一定動靜都沒有。”利奧忽然看着樹林裡的軍營有些奇怪起來,他仔細看着軍營,然後滿臉疑惑的說:“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可就要餓肚子了。”
“你說什麼?”倫格低聲問。
“哦,你不知道嗎,他們身上帶的糧食根本不夠,要知道我老爹可是做過行省軍驛官的”利奧厚道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驕傲“我曾經幫着他幹活,知道這些行省軍隊不可能帶那麼多的口糧,他們這麼耗着,只對他們自己沒好處。”
“也許他們並不友兒,座母倫格淡淡的說,他當然明白那此貴族“以辦擊也許對他們來說,只要還在他們的控制之內,科馬吉尼的暴亂鬧得越兇。越是在對自己示威。
“也許別人不想,可佳爾蘭不同,我在我父親當軍驛官的時候見過他,他就是那些堡壘堅守者們的後代,而且很驕傲,不過你可是讓他丟盡了臉,他不會輕饒你的,哈哈。”利奧大笑起來“他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個人能攻陷馬察爾。那就一定是他。”
利奧的話讓倫格臉上浮起一絲沉思。
他能夠猜測到那些貴族們試圖讓科馬吉尼的動亂變成對新法攻許的藉口,而且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甚至不惜在衛戍軍到來之前,故意激起更多的騷動,這就是爲什麼總督要派人圍攻馬察爾的理由。
這看起來似乎對他很不利,但是如果反過來想呢”
倫格的心頭微微一動,他在利奧肩膀上用力一拍,然後向正和阿萊麗一起走來的不平招手示意。
“子平,也許我們不該在這患悶着,外面也並更好些。”
倫格一邊說一邊帶着不平想城牆下走去,留下後面的那對兄妹。
利奧伸手抓住了要跟上去的阿萊麗,看着妹妹有些惱怒的神色,這個純樸的年輕農夫猶豫了一會,嘴裡低聲都囔着:“別再去找他了,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和我們不一樣,而且他也有老婆了。”
阿萊麗臉上霎那顯出了一抹失望,她看着一邊低聲議論一邊走遠的那兩個年輕人。過了好一陣才請輕輕的說:“是媽媽讓你對我這麼說嗎?”
“阿萊麗”利奧有些不知所措的又擦了擦手掌,終於無奈的說“媽媽不會說錯的,她見過那些人,也知道該怎麼躲開他們,只要能活下來,你還是和安東尼結婚吧,他會對你很好的。”
“你說什麼?!”
正在向前走的不平忽然停住腳步,雖然他知道這種口氣未免顯得無理,但是他還是不由爲皇帝做出的決定感到意拜
“你要帶着這些農夫去偷襲羅馬軍隊?陛”大人,我不能不提醒您,外面那些人不但是“您的軍隊”也是真正的羅馬軍人,難道您認爲這些什麼都不懂的農夫能象近衛軍一樣使用嗎?”
“我並不需要徹底打敗他們。只要能讓他們無法繼續圍攻就可以了”倫格半伏在城牆上看着外面樹林裡隱約可見的軍營“你不覺得該讓馬察爾的暴動變得對我們有利些了嗎?”
不平困惑的微微搖着頭,他不能不爲自己無法理解皇帝話感到沮喪,一時間他的心裡不由暗暗嘀咕:“也許如果阿歷克斯大人在這裡,對皇帝更有用。”
“不平,讓我們的人做好準備”倫格的聲音變得堅決起來,他看着立刻變得恭敬的不平淡淡的下令“讓他們帶上所有的密涅瓦箭,我們在這座堡壘裡的時間太久了,甚至已經耽誤了很多事情。”
不平立刻習慣的點頭行禮,當他回過身時,不由發出了一聲低呼。
倫格聞聲回過頭,隨即他微微皺了皺雙眉。
利奧兄弟和阿萊麗的母親,這時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座角樓門口。一臉詫異的看着他們。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的士兵,我看的出來。”站在倫格面前的老農婦緩緩的說“不只是你們的武器,還有其他人對你的恭敬,我是說我總是能感到你和我們不一樣,所以告訴我,你們究竟到馬察爾來幹什麼,否則我會告訴其他人。
”
老農婦聲調嚴厲的質問着,當她看到倫格握着劍的手時,她微微後退遊戲熱驚慌的問:“你要殺了我嗎,不過如果那樣你們也跑了不了,你們的人畢竟少的多。”
“你放心大嬸,我是不會做傷害你們的事情的”倫格淡淡的說,他從老農婦的身邊走過,當和她錯身而過時,他低聲說“我是來實現你們的夢想的,你們不是向上帝祈禱出現奇蹟嗎,所以上帝就派我來實現這個奇蹟了。”
赫克托爾斜靠在鋪着乾草的牀上,說起來對於一個習慣了君士坦丁堡寬大柔軟的豪華大牀的人來說,這樣的乾草牀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不過和之前所受的磨難比起來,赫克托爾不能就覺得現在的一切是一種享受了。
看着低着頭緩慢畏懼的脫着衣服的女僕,赫克托爾微微嘆息一聲。
自從跟隨倫格之後,赫克托爾發現自己居然連和女僕或是農家牧羊女調情的時間都沒有了。
從考雷托爾到耶路撒冷,從君士坦丁堡到色雷斯,不停的疲於奔命甚至讓赫克托爾覺得自己就要變成一個好笑的禁慾苦修者了。
科馬吉尼總督的“好意”讓赫克托爾意外的在這個貧癮的地方難得的享受到了一絲安慰,看着不住的偷看他的女僕,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示意。
女僕的身子剛剛靠近,赫克托爾已經把她用力壓在身下。
雖然和那些君士坦丁堡的絕色女人無法相比,但是在經歷了一連串的艱難困苦之後,眼前的女人讓赫克托爾難得的體味到了一絲欣慰。
但是這樣的溫柔伴着一陣靴子踩在木頭地板上發出的重響被打斷,隨着房門被用力推開,一咋,近衛兵闖了進來。
“大人,總督大人請您下去,他把您需要的那些人都召來了。”
剛剛還露出難得溫存的赫克托爾,臉上霎時浮現出一絲冰冷,他用透明的眼睛示意女僕離開自己身邊,然後在近衛兵的幫助下穿戴起來。
當他沿着臺階走到城堡主廳時,他看到了圍攏着總督,身穿華麗服飾的一羣人。
從這些人上的穿戴,赫克托爾能夠看出他們的富庶,而且這些人也的確是堪稱科馬吉尼最富有的人之一。
他們,是一羣擁有着廣大農田的地主。
在當初戴克裡先皇帝決定把帝國分爲東西兩部開始,東羅馬就開始走
雖然依然重視城市,但是農村無疑讓東帝國的皇帝更加關注。
伴隨着越來越多的人在廣袤的東方土地上耕種收穫,同樣擁有衆多土地的地主也應運而生。
這些之前在西帝國並不受到重視,甚至被城市市民們視爲下賤的地主,逐漸的成爲了即便是貴族也不敢小視的力量。
現在,在科馬吉尼的一羣地主就站在赫克托爾面前。
看着白化病人。他們的眼中透露出的,是戒備和疑賊,甚至有些人眼中流露着明顯的強烈敵意。
如果說查士丁尼當初對貴族們的鎮壓和收權,讓元老院從此開始了與歷任皇帝之間幾近千年的鬥爭;而巴西爾二世對地主們近乎殘酷的打擊,讓整個東帝國的地主無法忘記,那麼現在的皇帝,倫格朱裡安特貢佈雷頒佈的新法,則讓他們所有人如同看到了一個查士丁尼和巴西爾二世結合起來的影子。
正是因爲這樣的畏懼,貴族和地主們纔不惜寧可冒險激起騷動,也要阻止那個令他們爲之畏懼的人。
羅馬人也許會擁戴一位明君,但是如果這位明君過於強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了那時,他們甚至可能會認爲,即便這個明君變成如艾薩克二世那樣貪婪的皇帝,也未嘗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皇帝,你真是給我找了個很合適的差事呀”
赫克托爾看着那些滿臉戒備的地主們,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如果這個時候有熟悉赫克托爾的人看到他這時的表情,肯定會立刻離這個白化病人遠遠的,同時祈禱最好他不要找上自弓
不過因爲根本沒有人知道,所以在那些地主們的眼裡,號稱名聲不佳的監察大臣,看上去到和傳說的不同,顯得頗爲“平易近人”
“我相信你們一定聽到了很多不好的消息,譬如皇帝會收繳你們的土地,還有就是會讓農民們除了有自己的私地外,帝國還會對你們徵收超出一個人應有土地的賦稅,以此逼迫你們把土地叫出來,對嗎?”
赫克托爾淡淡的問着,他看到地主們中間,聽到他的話立刻響起了一陣低聲抱怨,這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濃了。
“不過我還聽說,你們當中有人和當地的官員勾結,私吞分給農民們的贖買地,而且有人還吞併的很多,是這樣嗎?。
“大人,這是真正的誹謗!”一個地主站起來氣急敗壞的抗議着“我們的土地都是有地證的,要知道這種誹謗我們是不會承認的。即便鬧到皇帝那裡我們也不怕,雖然皇帝陛下離我們很遠
“也並不是那麼遠,赫克托爾低聲自語,然後他提高聲調若無其事的說“既然這樣,那麼我想喜帝就沒有必要爲科馬吉尼發生的事情擔憂了,也許法爾哥尼總督真的是白跑了一趟,不過我會向他解釋。”
地主們有些愕然的看着赫克托爾,他們不明白這位大臣難道只爲了要告訴他們這些話,就把他們召集起來,不過對於赫克托爾說的要阻止衛戍軍平亂的話,他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大人,平亂是皇后的諭令。”總督低聲提醒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赫克托爾究竟要幹什麼。
“沒關係,我會和皇后解釋的,既然這裡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衛戍軍就完全沒有必要繼續向科馬吉尼進軍,我會在明天早晨啓程,在半路上攔住他們。要知道衛戍軍擔負着保衛君士坦丁堡的重任,還是儘快讓他們回去比較好。
不論是總督還是地主們。他們的臉上都一時間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對於他們來說,不惜激發更大暴亂的冒險,不過是爲了能夠阻止新法的推行,但是一旦如赫克托爾所說,衛戍軍沒有平亂就返回君士坦丁堡,那麼新法依然會繼續推行。
至於騷亂,雖然沒有人把那些暴民引起的麻煩放在眼裡,但是這一切都變得白費的沮喪,還是讓他們感到說不出的鬱悶。
“如你們所願,我將向皇帝陛下稟報。科馬吉尼沒有發生任何強佔土地的事情,所以那些暴亂肯定不會給帝國帶來任何的麻煩。”
赫克托爾似乎根本看不見那些地主們錯愕的神色,他只是一個人自顧自的說下去,當他看到那個之前在他的房間裡的女僕從主廳門口一晃而過的身影時,他忽然站起來略帶不耐的向那些人揮手,然後甚至有些失禮的立刻離開宴會,向着那個略顯驚慌的女僕追去。
地主們愕然的望向總督,和他們之前聽到的消息截然不同,監察大臣顯然並不想向他們做出任何保證,甚至他沒有露出絲毫對科馬吉尼發生的事情做出決定的意思。
這讓地主和總督,都不禁爲他這讓人撲朔迷離的態度大感疑惑。
赫克托爾神色陰沉的看着女僕光裸的胸脯,但是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皇帝這個時候在哪?,小白化病人心中尋思,他在女人的胸口上微微撫摸,然後把她推倒在牀上“地主們認爲需要一場暴亂,那麼就滿足他們,科馬吉尼的暴亂還不夠大。至少要象現在這樣!”
赫克托爾用力向身下女僕的身體衝擊過去,瞬間房間裡響起一陣呻吟。
一彎弦月掛在空中,被照射的雪亮的山壁上隱約出現了一條條的身影。
順着傾斜的山壁,黑影悄無聲息的攀着繩子向下攀援,當他們在斜坡半腰一片突出的山岩上停下要稍作準備時,下面的堡壘裡忽然亮起一片火焰!
於此同時,斜坡頂上一片大亮。
“馬察爾堡壘堅守者的後代。”站在坡上的倫格看着下面目瞪口呆的羅馬軍官微微一笑“看來我發現個不錯的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