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馬車拉着的成桶的深色葡萄酒。微微發黃堆砌得如一座座小山般**的幹奶酪,大籠大籠不住抖翅亂叫的雞鴨和足夠用來搭建城堡的黑麪包!
整個君士坦丁堡在這令人發瘋的季節里正在進行着一個同樣令人發瘋的慶典!
羅馬皇帝艾薩克二世的三十九歲的生日就要在兩天之後來臨,而皇帝在元老院宮外的慷慨許諾,又讓已經開始被那種奢華氣息感染的君士坦丁堡人似乎回到了一直被傳言的如癡如狂的時代。
甜美的美酒,豐盈的食物,充滿漏*點的羅馬人的講演和在深夜裡能夠令人墮落的徹夜狂歡,這一切在很多年前曾經在遙遠的羅馬城中成爲羅馬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而後,隨着帝國最終在這座在古代叫做拜占庭的城市裡穩固下來,那種令羅馬人難忘的奢華和歡樂曾經一度再次昌盛。
至於已經很久沒有人息的大競技場,在那裡曾經出現過多少令無數少女爲之陶醉的英雄,又上演過多少充滿血淚的人間戲劇。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帝國面臨的危機,大競技場中人聲鼎沸的歡呼聲消失了,曾經被君士坦丁堡人自傲的稱爲不會睡眠的城市也逐漸變得失去了原有的勃勃生機和澎湃漏*點。
無數的詩人曾經爲此嘆息,卻毫無辦法。
而令君士坦丁堡人感到意外的是,讓這一切重新回到這座城市的,居然是那個並不爲他們所推崇甚至充滿敵意的皇帝!
不論如何,君士坦丁堡人再次看到了希望和那種令他們陶醉的漏*點,在這一刻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甘願沉浸在這種虛幻的漏*點之中,以此來回避眼前一件件令人沮喪的事情。
帝國元老安帕尼被殺,而兇手王弟阿萊克修斯則被徹底剝奪了皇室成員的資格,在羅馬**務官主持的公開審判上。這位王弟和一大羣追隨他的手下都被判了很嚴重的罪行,儘管元老院最終以特赦的方式決定赦免阿萊克修斯的死罪,但是他卻最終沒有能夠逃脫得了終身囚禁的命運。
在一個涼爽的清晨,阿萊克修斯被一隊戒備森嚴的羅馬押送隊送過了金角灣,伊奧魯城區雷克雷監獄將是他渡過餘生的最終歸宿,而他的那些追隨者則按照各自獲得的大小審判被充軍流放或者被押解到色雷斯深山的採石場裡去服苦役。
這一切似乎就那麼簡單的結束了,沒有人想到阿萊克修斯會這麼簡單就栽倒在了艾薩克的腳下,而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那位始終讓羅馬人無法琢磨的耶路撒冷女王,居然也恭順的住進了皇帝爲她在聖宮裡安排的宮殿!
而這一切都讓民衆在錯愕中摻雜着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
羅馬人骨子裡那種崇拜強者和貪戀冒險的躁動血液在這時控制了所有人,他們看着艾薩克樣子變得開始熱烈起來,在他們眼中,那位曾經叱吒羅馬的色雷斯將軍似乎再次回到了他們面前。這讓羅馬人不禁感到興奮莫名!
伊莎貝拉斜靠在鑲嵌着琺琅烤畫的軟榻上,平靜的望着巨大的陽臺外遠處的博爾普魯斯海峽。
她的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剛剛出現時穿着的修女服,同時一頭被剪的幾乎貼着頭皮的金色短髮,也在猩紅的斜陽下顯出了一絲淡淡的金光。
“這可真是可惜。”一個透着無限惋惜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看着站在四周的侍女小心的退出去,伊莎貝拉依然把下巴頂在手肘上,望着遠方一動不動。
“這可真是可惜,”已經走到伊莎貝拉身後的艾薩克伸出雙手輕輕撫摸着伊莎貝拉柔嫩的肩膀“這麼好看的頭髮,要知道對你的金髮始終是十分着迷的。”
“如果我用我的金髮和你交換耶路撒冷保護者的名義呢?”伊莎貝拉一動不動。
“行行好,別讓我面對這種令人爲難的選擇,”艾薩克略顯誇張的撇撇嘴“爲了你我願意做很多事情,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坦率的面對我。”說到這裡,他微微用力把伊莎貝拉轉了過來,同時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麼,或者乾脆告訴我這些時候你發生了什麼。別對我說上帝啓示,你知道那騙不了我!”
伊莎貝拉微抖的嘴脣虛張了張,可隨即再次緊閉!
她從艾薩克手中掙扎出來,慢慢走到大理石砌的陽臺圍牆邊,看着已經完全陷入一片鮮紅晚霞映照的博爾普魯斯海峽,她慢悠悠的說:“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一切,但是這對我們都沒好處,如果你強迫我,可能就只會對你沒好處了。”
“告訴我,這和你居然在我的宮殿裡失蹤有關嗎?”艾薩克陰沉的問着,當伊莎貝拉再次出現之後,艾薩克就立刻把所有人身邊的近衛撤換下去,至於那天所有值得懷疑的宦官侍女,他則讓他們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怎麼離開的宮殿,也許一切真的是上帝的安排。”
伊莎貝拉依然淡漠的口氣讓皇帝有些惱怒,他從身後抱住她,感覺着她的身體在自己懷裡的掙扎,一股燥熱開始在他的身體裡騷動起來。
他的手先是環着伊莎貝拉細嫩的腰身,隨後開始向上攀爬,當他的手指觸及到她**頂端的圓珠時,他感覺到了伊莎貝拉的身體忽然一僵。
“請不要這樣。”女王似乎無力的向後靠着,不過她的聲音卻依然儘量保持尊嚴“不是爲了我自己,請看在神聖的修女袍的份上,這是在褻瀆。”
艾薩克似乎略微猶豫了一下,他慢慢收回雙手,但是卻在伊莎貝拉的耳邊低聲說:“那就等兩天之後,我要你在大競技場當着所有君士坦丁堡人的面跪在我的面前,親吻我的足尖,只有這樣我纔會原諒你對我的冒犯。”
艾薩克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看着伊莎貝拉已經泛起一陣火紅的臉頰和脖子,可是最終看到的是伊莎貝拉深深塌陷下去的肩膀。
“只要這樣嗎?只要這樣你就肯幫助我復國?”伊莎貝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過於顫抖,她知道自己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只有在付出這些代價之後,還能奢望着得到回報。
伊莎貝拉感覺到了一股熱氣噴在脖子上的瘙癢,她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顫,同時她聽到了艾薩克說出的一句短暫卻讓她陷入深淵般的話:“在那之後,我要你成爲我公開的情人,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
永遠一一八八年四月十五日的清晨,第一縷陽光早早的出現在七丘之一離城區最遠的“拉莫斯丘”的山頂上時,整個君士坦丁堡就早早的醒來了!
所有人在這一天都顯得異常興奮,在早晨還透着溼冷的街道上的晨霧還沒有散去時,君士坦丁堡人就開始興奮的工作起來。
早早從各地運來的香氣宜人的葡萄酒被不停的倒進巨大的漏斗之中,隨着一道道木閘打開,沿着街道邊的清水池搭建起來的木頭水道里立刻流淌起紅色的葡萄酒小溪,一時之間整座城市似乎都沉浸在一片酒香之中。
而之前在街道上流浪者們,這時也奇蹟般的得到了他們早就盼望的黑麪包和幹奶酪、這一切讓他們立刻發出了“皇帝陛下壽辰萬歲!”的高呼。
接着這高呼就如同傳染般立時向着城市的個個角落裡傳去,一時間“皇帝萬歲”之聲在整座城市裡絡繹不絕。
梅塞大路已經變成了一條更加寬敞平坦的大道,經由細心鋪就的大石板看上去異常光滑。甚至兩道路兩邊的排水溝都整齊而潔淨的流淌着看上去頗爲乾淨的清水。
而事實上,這些清水的確是價格不菲,經由重新翻新的水道從遙遠的色雷斯平原上引來的水源在這時潺潺的流經整座君士坦丁堡,似乎要把瀰漫在這個城市裡的渾濁煙氣完全帶走。
在快到中午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流開始沿着梅塞大路向着同樣修繕一新的大競技場涌去,在這幾乎萬人空巷的壯舉中,君士坦丁堡人表現出了他們對自己那已經沉寂了許久的帝國昌盛時代,某種充滿了危險卻同樣充滿榮譽的娛樂如癡如醉的喜愛。
讓君士坦丁堡人意外的是,當他們進入大競技場時,他們忽然感覺自己就如同來到了幾百年前的羅馬。
一隊隊身穿古老傳統的羅馬短戰裙的馭手正操縱着樣式古樸的賽車在橢圓形的賽場裡做着準備,在那些車上,很多人意外的看到了歷史悠久的家族標誌,儘管其中有些家族早已人丁凋零,血脈斷續。
但是,當再次看到這些聞名遐邇,久經不衰的家族標誌時,君士坦丁堡人的情緒終於被這別出心裁的一幕打動了,先是容易激動年輕人,隨即是一些雖然穩健卻也熱血沸騰的長者,人們站在看臺上發出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高聲歡呼:
“羅馬!羅馬!”
“哈,看呀,他們喜歡我!”坐在帷幔後面的艾薩克大笑着向着身邊的妻子哈哈大笑着,他有趣的看着自己全身儀服的皇后。當看到一個侍女小心的端着紫絨托盤裡的后冠走過來時,他忽然伸手示意她停下來,然後他小心的把后冠拿起來,很鄭重其事的把它帶到了妻子的頭上。
“謝謝您陛下。”皇后低聲說着,也許是從來沒有被這麼溫柔的對待過,不知道爲什麼,一陣不安讓她覺得似乎就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果然,就在皇后還沒有擡起頭來的時候,她聽到了艾薩克在她耳邊用一種譏諷的口氣小聲說:“好好享受這榮耀吧,這也是你最後一次戴着它了。”
皇后的眼睛霎時睜大,她恐懼的看向艾薩克。而她看到的只有冷漠和嫌惡。
艾薩克沒有理會妻子蒼白的失神的神色,他轉身不耐煩的向着早已等待的傳令官略一揮手,立刻隨着傳令官走出帷幔,一陣高亢嘹亮的號角聲立刻從皇室看臺下響了起來!
整排的閃亮銅號斜斜的指向天空,一時間響徹整個大競技場的嘹亮號角瞬間直衝天際!
“偉大的,至尊的,被上帝承認與被主基督指定的,統治高盧的繼承人,被不列顛人奉爲主人的統帥……世界上唯一的羅馬帝國皇帝(這句是在神聖羅馬帝國出現後爲了顯示自己是真正的羅馬繼承者後加上去的)羅馬帝國皇帝陛下駕到!”
掌儀官那異於常人的肺活量下的宣佈如一波*波浪般流淌出來,儘管真正能記得住他那擁有着連續四十一個尊號的皇帝全稱的羅馬人實在不多,而能夠聽到他說什麼的人更是少的可憐,整個大競技場上還是爆發出了一片如潮水般的洪亮高呼。
今天的艾薩克,不論時候會在明天被人拋棄,甚至剝奪生命,但是今天他卻的確是一個真正的羅馬皇帝!
而讓君士坦丁堡人更加興奮的,是就在皇帝皇后登上鋪着帝國雙頭鷹氈毯的高背靠椅上坐下來之後,一個更加引人注目的人緩緩的走上了看臺。
伊莎貝拉身着一件鑲嵌着金絲花邊拖地無袖白袍,兩條赤luo的白皙手臂垂在身體兩邊,把用金黃色腰帶束住的腰身凸顯得更加充滿韻味,而她那罕見的短髮這時經過修剪顯得不再那麼凌亂,一頂璀璨的耶路撒冷王冠戴在她的頭上,讓她看上去更象一個令人着迷的英俊少年。
但是她現在這個奇異的樣子看在艾薩克眼中卻喚起了他更加着迷的興趣,他想象這眼前這個如一個美少年般的年輕女王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妙景,一時間他甚至覺得這個盛大的歡慶都顯得索然無趣了。
所有人都看着伊莎貝拉,而這時的皇后則用一種充滿了怨毒的眼神看着眼前這個無論容貌地位都不是自己能夠比較的可怕情敵。
伊莎貝拉沒有理會皇后那幾乎噴火的眼神,她在和艾薩克略一相互行禮之後默默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而她的眼前卻不時瞟向艾薩克右首邊一張空出來的椅子。
“也許,自己很快就要換坐席了吧……”伊莎貝拉的心中發出一聲悽苦的笑聲,看着艾薩克站起來大聲宣佈賽車開始,看着整個打競技場裡霎時爆發出的瘋狂歡呼,伊莎貝拉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孤獨。
同時她也在爲自己的不幸感到悲哀,她難以想象耶路撒冷人能夠如此執着,如此瘋狂。更難以想象耶路撒冷人的普通人能象君士坦丁堡人一樣用他們的知識宣揚羅馬繁榮。
耶路撒冷有的是更加偏執,更加野蠻和更加無知!
這個念頭讓伊莎貝拉一度對自己是否該爲貪戀頭頂上那頂王冠做出那樣的犧牲感到疑惑,可是看着意氣風發的坐在看臺上的艾薩克,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令她動搖的念頭!
充滿了愛情般令她陶醉的權力誘惑着年輕女王的心,不知道爲什麼。伊莎貝拉的心頭忽然閃過了一個年輕人的面龐,同時也想起了那個年輕人對自己的評價。
“難道我真的只是權力的妻子嗎……”伊莎貝拉在這人聲鼎沸的大競技場裡,只是孤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這一切真的是太令人震撼了,不是嗎?”
凱爾站在大競技場最高層的一座走廊看臺的柱子後感慨的說,在他的身邊,是同樣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的黛蘿,這時的他們身着最平常的羅馬款式服飾,看上去就如同兩個正在觀看賽車的羅馬平民,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所處的這座看臺廊柱因爲過於偏遠,根本沒有旁人。
“不過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凱爾大人?”黛蘿的眉毛微微皺着,即使看不清楚,但是她也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皇家看臺上那個身着白袍的身影。
“黛蘿,你知道自己犯下了多麼巨大的錯誤嗎?”凱爾忽然回頭反問着黛蘿,當他看到前任的女騎士隊長臉上露出的畏懼神色時,他似乎無奈的微微搖頭“當鮑德溫家族在耶路撒冷建立併成功的守住了王國之後,長老們就決定派出我們的人在這個國家裡隱藏下來,而你就是我們派到伊莎貝拉身邊的人,我們要儘量做到每位擁有很大的繼承權機會的人身邊都要有我們的人。但是我們依然派你去,可是你卻爲了一個男人徹底毀壞了自己的責任,甚至連自己都險些被殺掉!”
“我有罪大人,我的確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做下了錯事,但是……”黛蘿低着的頭變得一片堅定“我並不後悔,在她的眼裡漢弗雷甚至還不如她的一匹馬,但是對我來說漢弗雷就是上帝賜予我最大的恩典。”
“可是這個恩典卻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凱爾不滿的斜了一眼黛蘿用頭巾包裹着的頭髮“你沒有受到懲罰,只因爲你依然還有着很大的作用。”
凱爾回頭看着下面隨着奔騰的賽車揚起的陣陣煙塵如癡如醉的羅馬人。
“伊莎貝拉來很讓我們意外的到了羅馬,這也就是爲什麼我們最終決定讓你也來到羅馬的原因,我們要讓她成爲引起羅馬紛爭的根源,不要忘了,與這個女人有着糾纏的,都是些什麼人。”
“可是我們當初爲什麼不在那位瑪蒂娜公主的身邊安排人呢,要知道她可是現在唯一的墨洛溫王朝的血脈!”
“那是因爲我們沒想到那位約瑟林伯爵會死掉,更沒一想到會出現一個叫貢佈雷的人。”凱爾臉上浮現出一絲短暫的迷茫,他就好像忽然陷入迷途般的眼神看在黛蘿眼中顯得頗爲詫異,她想象不到這位玫瑰十字的領袖會顯出如此迷惑的神態。
“要知道那個人就如同突然出現一般,他讓我們所有人感到不解,我不知道他是勇敢還是膽怯,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得到了上帝的寵愛還是一個彼得那樣的騙子。”說到這裡的凱爾嘴角掛起一絲譏笑,對於所有知道耶穌復活真相的人來說,聖槍的荒誕笑話讓他們爲世人的愚昧每每感嘆不已。
“可是我們爲什麼要幫助那個腓力國王?”
黛蘿忽然開口問着,當她問出這句之後,她的呼吸忽然變得勻暢起來,似乎在這時終於吐出了一個阻隔在她喉嚨間的障礙。
“這纔是你真正想問的吧,”凱爾輕輕嘆息一聲“那你告訴我,我們爲什麼要這麼拼命的忙碌。”
“爲了復國,爲了恢復墨洛溫王朝時代的輝煌!”黛蘿略顯激動的說,同時她忽然疑惑的擡起頭“那位瑪蒂娜公主不正是這樣最好的人選嗎,我們不是應該效忠與她嗎?”
“黛蘿,”凱爾似乎無奈的搖了搖頭,在聲勢浩大的競技場裡,這兩個人卻如同完全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似的對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聽而不聞“你真的認爲墨洛溫王室還有重新復興的希望嗎?”看着黛蘿錯愕莫名的表情,凱爾卻只是輕輕一笑“那些不過是爲了騙人的,就如同耶穌基督的復活不過是爲了創造一個神話,也許以前我們先輩的確抱着這樣的希望,但是現在我們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至少我從不相信沒有騎士和軍隊的我們能夠創造這樣的奇蹟。”
“可是我們……”
“可是我們卻還有生存下去,在這幾百年來積累下的財富和秘密能夠讓任何一位君主都不惜花大價錢招攬我們,譬如那個腓力。”凱爾平靜的着看着一臉錯愕的黛蘿“我們不是爲了任何人,只是爲了我們自己。”
“但是我們的理想,還有對所有兄弟許下的誓言……”黛蘿愕然的靠在廊柱的石頭上“我們能夠給他我們的秘密,而又能從腓力那裡得到什麼呢?”
“能夠得到我們一直渴望的真正站在光明下的機會,”凱爾一把抓住黛蘿的肩頭“幾百年的積累是我們最可怕的地方,沒有人知道我們究竟有多少人,沒有人知道他們身邊的某個人是不是我們的成員,這就是我們的砝碼,而腓力的野心能讓我們所有人得到每個人應得的東西。”
說着,他的雙手用力一搖:“這就是我們的力量,我們的確無法爲墨洛溫王朝再做什麼,但是我們卻可以爲自己做些什麼。”說着他忽然把黛蘿攬進懷裡“所以我的妹妹,不要再猶豫了。”
黛蘿僵硬的靠在凱爾懷裡,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多年來被灌輸的恢復墨洛溫王朝的信念在這一刻就這樣坍塌下去,這讓她無法接受!
她心緒混亂的望向大競技場,忽然她的嘴裡發出一聲低呼。
凱爾順着她的眼神望去,到了這時,他們才發現大競技場剛纔此起彼伏的歡呼正在迅速的沉寂下去,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甚至連正在比賽的馭手們也勒住了賽馬,定定的看着高高的皇家看臺。
在皇家看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的伊莎貝拉正腳步沉重的走向艾薩克,四周射來的幾萬雙眼睛就如同無數鋒利的針尖般刺向這位孤獨的女王。
雖然只有那麼幾步,但是伊莎貝拉覺得自己的氣力似乎就要徹底耗光,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她慢慢的從頭頂摘下了代表着耶路撒冷的王冠,在一片壓抑的呼吸聲中,她終於走到了坐在寶座裡,笑吟吟地看着她的艾薩克面前。
終於,伊莎貝拉低下了她驕傲的頭顱,她雙手顫抖的把王冠舉向眼前令她痛恨的男人。
艾薩克二世坐在椅子裡一動不動的望着伊莎貝拉,他就那麼看着低着頭僵硬的站在面前的女王,他要這個曾經拒絕甚至毆打過他的女人在所有人面前受到羞辱!
直到看着伊莎貝拉的嘴脣已經被咬得泛紫,艾薩克二世才泛起一絲勝利微笑的站了起來,就在他伸出手迎向那頂對他來說意義深遠的王冠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奇異的鼓點從大競技場直通頂棚的高聳主門前響了起來!
在這沉寂的時刻,這鼓聲如此響亮,以至全場幾萬人的眼光霎時望向通向直接通向梅塞大道的主門!
一個騎士!一面旗幟!儼然出現在主門中間!
在陣陣的鼓聲中,一個全身披掛閃亮盔甲,火紅的披風在身後獵獵飛揚的年輕騎士,手中高舉着一面同樣血紅無比的黑色十字旗,在君士坦丁堡人愕然的注視下,直接穿過橢圓形的賽場,縱馬來到了皇家看臺下面!
在意外的民衆和愕然看着的皇家看臺上的人們的注視下,年輕的騎士在有力的以拳按胸行禮之後,高高的舉起了手裡的旗幟:“尊敬的羅馬皇帝陛下!請允許我向您致以我的主人倫格.朱利安特.貢佈雷子爵大人對您的問候!同時也請您允許我代我的主人向至尊的耶路撒冷女王伊莎貝拉陛下稟報……”
年輕騎士的聲音中充滿殺伐,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在君士坦丁堡時的悠閒和愜意,留下的只有令人膽寒的凜冽!這時的他,是曾經經歷過耶路撒冷保衛戰的騎士,是令薩拉森人也爲之敬佩的近衛軍統帥!
“你要告訴我什麼……”伊莎貝拉聲音顫抖的問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內心中盼望的那個夢想會真的實現,更懼怕希望之後的破滅會徹底讓她瘋狂!
“陛下,我的主人貢佈雷子爵大人的軍隊已經來到了君士坦丁堡!他讓我給您帶來了他對您的崇敬!陛下,請允許我向您稟報:虔誠勇敢的救贖騎士團的進城榮耀,屬於羅馬,同樣也屬於您!”
隨着這最後一聲吶喊,阿歷克斯猛然把手裡的旗幟舉過頭頂,隨着他的戰馬邁開四蹄沿着橢圓形賽道奔跑起來,整個大競技場歷史陷入了一片呼嘯之中!
阿歷克斯的戰馬沿着賽道不住奔跑,直到再次奔到主門前,隨着他向着等待在主門前的鼓手發出一聲“擊鼓!”的命令,一陣之前那奇特的鼓點立刻在主門裡響了起來!
“咚咚咚……”
奇特的鼓聲向外傳去,很快人們就聽到那鼓聲不住的向遠方延伸,卻一波接着一波,就好像有人在不住接替一般,根本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
隨即,人們就聽到了一陣更大的,或者說是如從地下般轟鳴而起的鼓聲!
伴着那越來越近的奇特鼓聲,一片如海浪般吶喊的聲浪從遠方沿着梅塞大道隆隆而至!
那是君士坦丁堡人歡呼聲,同時隱約的,在那歡呼聲,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
一面,兩面,三面,更多面,無數面的旗幟出現在在梅塞大道盡頭的三叉路口,就在這個連通着君士坦丁堡金門、木門和戴克裡先門的三叉路口,分三路進入君士坦丁堡的救贖騎士團在梅塞大道凱旋門下匯合了!
如激流般的隊伍匯聚在一起,在一面面各色旗幟的引領下,如一條不可阻擋的洪流般穿過凱旋門,在君士坦丁堡人瘋狂的追逐中向着君士坦丁廣場,向着大競技場滾滾而來!
一面用手寫拉丁**圍飾的紅色黑十字旗,在一個身材高大的巨漢手中行進在最前面!
鼓聲如虹,人聲鼎沸,大競技場沸騰了!
多少人爲之想象的聖子,多少騎士爲之敬仰的勁旅,居然在這樣一個奇特時刻來到了君士坦丁堡!
在瘋狂的吶喊歡呼聲中,“聖子”的呼喊響徹天際,同樣在這歡呼聲中:
“他終於來了……”
這句話同時出現在幾個人的心底裡,其中感慨卻已經是各有不同。
地中海的波浪依然澎湃,但是在這波浪之下,卻已經更是巨*滔天。
………
第四卷《地中海之波》完結,請關注第五卷《凱撒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