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曼齊克特之戰(八)

剛剛經歷過慌亂的農奴們望着遠處出現的那片濃煙不經一陣不安,他們畏縮的擁擠在一起,膽怯的看着那越來越近的一小隊人馬。

當他們看清了那些身穿緊緊裹着短襖皮甲的騎兵後,先是畏懼隨即一片歡呼立刻從農奴們中間響起。

“是克尼亞的騎兵!”一個面容黝黑的農奴站在馬車上回頭向着後面的人大聲喊着,這個時候對這些被迫離開自小生長的農莊的農奴們來說,即使是平時令人畏懼的克尼亞人也忽然變得親近起來。

而且這些農奴這個時候已經在無形中把自己當成了與他們有着不同遠近血緣的克尼亞人,因爲雖然遭受着殘酷的壓迫和欺凌,但是至少克尼亞人還給了他們一塊能夠生活的土地。

“我們去投奔帕裡姆-烏萊,至少在那裡能有一塊活下去的地方!”那個農奴一邊脫下身上的衣服用力向着向他們奔來的克尼亞人揮手,一邊回頭向自己的夥伴大聲招呼着。

“阿洛伊德,我們要回家了!”

妻子激動的聲音讓阿洛伊.德有些恍惚,他的心頭有些莫名其妙的發堵,雖然四周的人也在發出歡呼,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又會在這個時候有一種難言的失落和難過。

他看着那個夥伴站在馬車上用.克尼亞語大聲喊着,他知道那個人的父親就是個克尼亞人,不過他的母親卻並沒有自己妻子那麼走運,做爲一個被主人遺棄的羅馬女奴,這個人在村子裡也飽受同爲農奴們的其他羅馬人的歧視,而現在看着他那種向着奔來的克尼亞人揮舞歡呼的樣子,阿洛伊德卻覺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歡呼什麼。

隨後發生的一切,是阿洛伊德怎麼也想不到的!

迎面而來的克尼亞人在奔跑.中向兩側分散,就在阿洛伊德剛剛感到不妙,一道黑影已經從對面呼嘯襲來!

隨着一大片血花從那個農奴胸前爆開,一支堅硬.的弩箭猛然貫入了他的胸口,帶着倒鉤的可怕弩頭立刻在他的後心鑽出一個血洞,隨着被猛烈的箭身帶着向後倒飛,那個農奴在人們發出的尖叫聲中“噗通”一下栽下了馬車!

“上帝!他們要殺我們!”阿洛伊德大喊着一把緊緊抱.住妻子,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把妻子壓在身下,從對面呼嘯而來的克尼亞騎兵已經大叫着衝進了他們這支小小的逃難隊伍!

“殺光所有逃跑的奴隸!”一個讓所有人驚慌的喊.叫從對面的克尼亞人嘴裡發出,同時已經拔出的馬刀立刻在哭喊慌亂的隊伍裡帶起一片血光!

“我們不是……”一個.大叫的女人向着迎面奔來的克尼亞人辯解着,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閃而過的刀光已經把她的頭頂削開,紅色的血水和白色的腦漿立時噴濺而出,撒在褐色的土地上!

“殺光所有人!”已經衝進隊伍的克尼亞人領隊軍官揮舞着馬刀大聲喊着,當他看到馬車裡緊緊抱在一起的那一家人時,他立刻催動戰馬向他們衝來!

“小心,絲妲爾!”阿洛伊德把妻子和女兒緊緊攬在懷裡,把自己毫無防範的後背對着騎兵高高舉起的馬刀!

“安拉,救救我們!”絲妲爾驚恐萬狀的發出大喊,然後她想起什麼的一把抓住身上披着的一件娟秀着克尼亞風俗花紋的披肩高高向上舉起。

“看看,我是蘇丹的子民!”絲妲爾向着奔到馬車前的克尼亞騎兵大叫着“我是帕裡姆-烏萊收稅官的女兒,他一直在爲蘇丹效忠!”

“下濺的羅馬人!”在稍微猶豫之後卻猛然看到絲妲爾高挺的腹部的克尼亞騎兵,就好像遭受到了什麼侮辱似的再次舉起馬刀,隨着揮動起來的一片雪亮,沉重的刀頭狠狠砍向阿洛伊德緊緊護着妻女的後背!

突然之間,阿洛伊德感到自己胸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一推,蹲在馬車邊緣的他被猛然推得向後仰去,他的身子仰面朝天的向車外栽去,同時他看到一片閃着寒光的雪亮從他頭頂一閃而過!

隨即,紅光暴漲,一片血腥!

“上帝呀!!”

阿洛伊德的眼睛在那一刻幾乎撕裂開來,重重摔在地上的他看到那可怕的刀光瘋狂的斬進了被妻子抱在懷裡的女兒的後背!

然後伴着一聲從妻子嘴裡發出的痛苦悶哼,那柄一下把他的女兒攔腰截成兩段的馬刀狠狠的沒進了妻子高挺的小腹!

血水噴濺,女兒被斬下的上半截身子滾動着砸在阿洛伊德身邊的地上,而一大團血污的肉團隨着妻子栽倒在馬車邊緣從她的肚子裡擠壓出來!

“啊!!!”

阿洛伊德在這一刻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他徹底沙啞的嗓子裡迸發出的嘶喊聲,甚至連他頭頂上那匹正要用力踏下的戰馬都不禁爲之顫!

阿洛伊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抓住了什麼,在懵懂中,他只感到自己緊緊抓住了眼前的什麼東西,他的牙齒瘋狂的狠狠的咬住了一大團柔軟的東西,隨着一股股令人噁心的腥味灌進嘴裡,他只是在喉嚨裡發出的悶吼中用力咬下!咬下!

好像一陣驚叫從附近響起,阿洛伊德感到了被自己緊緊抓住的那個東西已經停止了掙扎,可是他卻絲毫沒有鬆嘴,已經被扯下的碎肉在他的嘴裡已經被扯得稀爛,同時他好像看到從側面奔來的一個克尼亞人正揮舞起馬刀向着他席捲而來!

阿洛伊德終於鬆開了嘴巴,他滿嘴裡都是嚼爛的碎肉和血水,同時他的眼睛冒火般的盯着向他衝來的克尼亞人,在這一刻他只是呆滯的望着你柄揮舞而至的馬刀,一動不動!

“我來了……”在那個時刻,他的心頭閃過了這個念頭。

隨即,他就被忽然從馬上轟然栽下的那個克尼亞騎兵的身體撞昏了過去!

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阿洛伊德似乎聽到了妻子在招呼自己回家吃飯,似乎看到了女兒正蹣跚學步時向自己跌跌撞撞跑來的樣子,還有一個很小很小,卻十分可愛的男孩,他抱在妻子的懷裡,看上去那麼陌生卻又那麼熟悉。

“這是我們的兒子,是你一直盼着的兒子。”妻子用自豪的語氣向他宣佈着。

兒子看上去是那麼可愛,阿洛伊德想去撫摸他的臉頰,但是卻怎麼也無法摸到,這讓他很着急,於是他向前猛走一步,終於緊緊抱住!

可是隨即他聞到了一股血腥!而他懷裡的兒子在這時也變成了一大團血肉模糊的肉團,而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小腹洞開,五臟流淌!一支手上還緊緊抓着只剩一半身體的女兒的殘缺身體!

“上帝呀!”

阿洛伊德驚恐的大叫聲把他從昏迷的噩夢中驚醒!

頭頂上一個晃過的身影因爲他忽然坐起來,嚇得不由向後猛然一躍,伴着幾聲不安的叫喊,阿洛伊德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幾個跟隨着他一起離開農莊的村民正不安的圍攏在他四周,他們看着他的眼神是那麼畏懼,就好像在看着一頭可怕的野獸,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村子裡的牧師正一臉狐疑的看着他,他擺弄着手裡的十字架,而且嘴裡正不停的背誦着聖經。

“主呀,當我們行走在死亡的地獄裡,請保佑不讓我們的靈魂墮入不可寬恕的深淵……”

“絲妲爾……”阿洛伊德茫然的開口,立刻,他感覺到自己嘴裡傳來的一陣令人噁心的味道,一時間痛苦,悲傷,憤怒,和絕望都在這一刻匯聚成了難以遏制的嘔吐!

他爬在地上不住的大口吐着,同時再也忍不住的眼淚霎時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我的絲妲爾!我的女兒!我的兒子!”

阿洛伊德發狂的哭聲讓四周的人爲之黯然,他們擔憂卻又膽怯的看着這個不久前還有着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轉瞬間就家破人亡的可憐人,同時他們也爲這個人剛剛做下的事情感到恐懼,不安!

“他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他居然活活的咬死了一個人。”站在牧師身後的穆特緊張的小聲說着,可是他沒想到就在這時,阿洛伊德忽然擡起了頭,用透着一片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那位,羅馬的騎士在哪兒?”阿洛伊德嗓音重重的低問着,他的喉嚨因爲過度的嘶喊變得一片沙啞,因爲悲憤而不住顫抖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會栽倒,但是隻有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睛卻讓他看起來如同一頭死而復生的餓狼般,充滿了可怕的光芒。

“你要幹什麼?”穆特用力舔了舔嘴脣,當小心的看到牧師手裡緊握的十字架時,他立刻變得勇敢了起來“你現在這個樣子難道想去見那位大人?”

“讓我去見他!”阿洛伊德突然大吼着站了起來,雖然他四周有好幾個人,可是他們還是被他的可怕的樣子嚇得向後一退。

“你想見我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阿洛伊德身後不遠處的倫格開口了,看着這個人慢慢的轉過身,倫格身邊的護衛立刻握住了佩劍,同時他們踏前一步,擋在了阿洛伊德的面前。

“你可以救她們的,”阿洛伊德看着倫格聲音恍惚的說“我看到你的人從後面衝上來了,他們還殺了要殺我的那個克尼亞人,可是你爲什麼不救她們!爲什麼不救絲妲爾?!”

隨着這聲爆發出來的怒吼,阿洛伊德猛然向着倫格衝了過去,他咆哮着攥緊雙拳

砸向倫格,絲毫不顧同時向他衝來的護衛!

“嘭!”的一聲,被長劍劍柄上沉重的配重頭狠狠砸中肋骨的阿洛伊德一下栽倒在地,還沒等他掙扎的爬起來,兩個護衛已經緊緊壓住了他的胸腹,盔甲粗糙的邊緣立刻陷進了他胸口的皮膚之中,一時間粗重的喘息和咳嗽讓他全身不住顫抖。

倫格慢慢走到仰躺在地上不住喘息的阿洛伊德面前,他略微沉吟,然後沉聲說:“我知道你認爲是我故意不去救你的妻子和孩子,而且也的確是我命令我的人離你們遠些……”看着阿洛伊德聽到這話再次掙扎的樣子,倫格暗暗嘆息一聲“我也的確派我的人跟在你們後面,穆特不如你那麼熟悉道路,而我也只是想讓你爲我帶路,這一切都的確是我的決定,”說到這裡他微做手勢“讓他起來。”

從地上爬起來的阿洛伊德憤怒的盯着倫格,他的嘴角在不停顫抖,同時攥緊的拳頭繃得手背上的筋骨一片疼痛。

“我知道你把一切都歸罪於我,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難道不是也是導致你妻子死亡的兇手嗎?”倫格低聲問着。

“你胡說!”阿洛伊德憤怒的大吼着“如果你不來,如果你的軍隊不來,絲妲爾決定不會死,是你把這一切都打亂了,你帶來了死亡和災難!”

“可是卻是你把那些人帶出了村子!”倫格忽然擡高了聲調“也許你認爲自己妻子的父親是個克尼亞人的收稅官所以你就是例外了?還是你認爲只要你們服從克尼亞人,他們就會承認你們是他們中的人?可你忘了,你始終是羅馬人!

在他們眼裡,即使你娶的是個克尼亞貴族的女兒,你也擺脫不了奴隸的身份!是你的自以爲是讓你帶着那些人走上了死路,當你們穿過那塊界碑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成爲了克尼亞人心目中的逃奴。

甚至你的妻子對他們來說都是恥辱,他們認爲是你留下的血脈是在侮辱他們,即使我們不來,難道你以爲以後克尼亞人會讓你的孩子自由嗎?他們難道不照舊是農奴?照舊是克尼亞人的奴隸?!”

“胡說!胡說!!”阿洛伊德大叫起來,他伸出雙手緊緊抓住倫格的領子,根本不顧身邊已經抽出長劍的護衛指着他後背的劍尖,只是瘋狂的對着倫格吼叫着“我會讓她過上好日子!她的父親也已經承認她了,是你毀了這一切,你這個魔鬼!”

“住嘴!”一個護衛從身後用長劍狠狠隔在阿洛伊德的胸前,把他向後拖着,可是他卻死死抓住倫格的領子,三個人不禁砰然同時倒在地上!

混亂中,阿洛伊德伸出雙手緊緊卡向倫格的脖子,他的嘴巴再次張開,牙齒間還掛着的絲絲爛肉立刻出現在倫格眼前!

“你也向殺死我是嗎?”倫格伸出手臂用力一拖阿洛伊德的下巴,同時他緊緊盯着阿洛伊德猙獰的面孔“你以爲自己是特別的?其實你不過是個奴隸,你的妻子和你一起做奴隸,你的孩子將來也是奴隸,而你完全有機會不讓這一切發生!”

“可是你的人眼睜睜的看着她們死!”阿洛伊德的聲音變得毫無理智“你可以救她們的!”

“我的人已經儘量趕過去了,可是那些克尼亞人根本沒有給他們機會,或者應該說是沒有給你們任何機會,”倫格開始慢慢的鬆開手“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不聽你們的任何解釋,直接屠殺你們的人,你的妻子和孩子死的是那面快,難道你真的認爲我的人能來得及趕上救她們嗎?”

“可是,可是……”阿洛伊德的眼神開始渙散起來,他的眼前出現了在那短暫的瞬間發生的一切,他知道克尼亞人的屠殺來的是那麼突然,甚至當時他根本無法來得及帶領家人跳下馬車,只能用自己的後背去爲她們抵擋砍開的馬刀!

“可是,死的不該是她們,我的上帝,這都是怎麼了!”

阿洛伊德終於崩潰般爆發出難以抑制的悽嚎,他軟軟的放開雙手,仰躺在地上,雙眼茫然的看着天空發出變了聲調的哭號“這一切都是爲什麼,上帝爲什麼這麼懲罰我!?”

“因爲你是個羅馬人,”倫格在護衛的幫助下慢慢的站了起來,他不再看阿洛伊德,只是穿過那些圍攏在四周的人向前走去“你們這裡所有的人,不論你們在這裡經歷了多少代,不論你們是否想接受克尼亞人的統治安心的生活下去,對克尼亞人來說,你們永遠是希臘人,永遠是被征服的土地上的奴隸,也許當你們和他們通婚的時候,你們認爲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尊嚴,但是在關鍵時刻,沒有任何一個克尼亞人會相信你們,更不會有克尼亞人認爲你們和他們是一樣的。”

“可是,絲妲爾她懷孕了呀,她不該死呀!”依然躺在地上的阿洛伊德聲音嘶啞的喊叫着“爲什麼死的不是我!?那一刀是砍向我的!”

“你以爲他們會放過你的妻子孩子?”倫格回過頭看着阿洛伊德“對他們來說,她的孩子和你一樣是農奴,他們離開地界也是要被殺掉的,而你卻認爲自己是個例外?爲什麼你會這麼想,你真的認爲他們會容忍你嗎?”

說完,倫格轉頭看着那些在屠殺中存活下來和跟隨自己的村民們:“曼齊克特是羅馬的土地,即使是經過了一百年也依然是!我們知道,克尼亞人同樣知道!所以他們纔會把你們分割開,纔會禁止你們離開自己的農莊,爲什麼?因爲他們懼怕!

他們懼怕你們當中有人會喚醒自己羅馬人的血脈,懼怕你們依然嚮往羅馬,也懼怕今天這樣會出現一支能夠帶領你們重拾榮譽的軍隊出現。

可是你們當中還是有人決定放棄自己的尊嚴,但是這個放棄換取來的,只有更大的殺戮。”

倫格深深的嘆息一聲,他側頭看着那個已經失去了家人的農奴,在過了一陣之後,他向自己的護衛做出示意。

隨着一個沉重的錢袋放在阿洛伊德頭邊的地上,倫格的聲音也從遠處響起:“拿着這些錢走吧,如果你想活命,就沿着莫杜夫河向上遊走,總會有些人能收留你的。”說完,他向那些看着這一切的村民說“我們就要去和克尼亞人戰鬥,也許我們會和你們的祖輩一樣死在曼齊克特,所以你們也可以跟着他走,這是你們的自由,到現在爲止至少你們還沒有人做出過背叛羅馬的事。”

說完,倫格大步走到比賽弗勒斯身邊翻身上馬,隨着一陣嘶鳴,大隊的騎兵跟隨在他身後,沿着剛剛覆蓋一片血腥的道路緩緩前進。

當路邊還殘留的渾濁着大片血漬的紅色血泥出現在眼前時,一個騎兵隊長來到倫格身邊低聲稟報着:

“大人,那些克尼亞騎兵不是附近農莊裡的守備兵,他們是從姆居切克戰役中回來的那支克尼亞軍隊的前哨。”

儘管臉上不爲所動,但是倫格的心在這一剎那卻瞬間一緊!

返回曼齊克特的克尼亞軍隊前哨?!這個消息如一個沉重的巨石般立刻壓在了倫格心頭。

一直以來,他等待的就是一個能夠在通向曼齊克特半路上伺機殲滅這支殘軍的機會。

倫格知道,以自己這支千人軍隊的實力,是根本無法同時拿下莫杜夫河兩岸曼齊克特的兩座城堡的,即使破壞了上下游的兩座橋樑,但是除了對其中一座城堡長期的圍困之外,卻始終沒有任何好的方法能夠速戰速決,而一旦那支從姆居切克戰場上回來的克尼亞軍隊出現在這片土地上,那麼也就是自己這支遠途奔襲的羅馬奇兵走投無路的時候了。

所以他需要的是機會!是能夠在那支殘軍還沒有回來,而剛剛經歷慘敗的他們,不論是士氣還是軍力都正處於低谷時的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當聽到說那些突然出現的騎兵居然是那支克尼亞軍隊的前哨時,倫格不禁在心底裡發出一聲意外的驚呼!

他沒有想到那支軍隊會回來的這麼快,而自己根本還沒來得及在曼齊克特城外建立起圍攻之勢。

“難道這裡真的是終結了羅馬神話的曼齊克特嗎?”倫格在心底裡狠狠的這麼自問,他用力吐出一口長氣,一股自從離開考雷托爾之後就一直壓抑在他心頭的沉悶讓他不禁感到陣陣憋屈,同時一股不甘讓他發狠般在心中不住的自問:“難道我就不能改變這一切?!”

隊長默默的看着臉色平靜卻一直沉默的倫格,雖然他不知道子爵這時在想什麼,但是他一陣同樣令他焦躁的情緒也在悄悄的感染着他:“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如果這個時候那支克尼亞軍隊回來了,我們就會腹背受敵。”

“魯茲,那麼你認爲呢?”倫格歪頭看着神態沉悶的隊長,他知道這個時候正是真正證明勇敢、冷靜、忠誠和智慧的時候,對這些未來將會是他那支與這個時代任何一支都截然不同的軍隊中的精華來說,曼齊克特,也將是一塊徹底磨練他們的試金石。

叫魯茲的隊長微微遲疑了一下,這個來自特里布鬆的羅馬士兵一直在爲自己能跟隨聖子戰鬥而感到驕傲,而在這時他覺得自己將要說出的話卻又令他感到十分羞愧,可最終他還是小心的回答:“大人,也許我們應該回避那支軍隊,我們應該想辦法退回到莫杜夫河北岸去,和將軍大人的軍隊會合,那樣我們還可以繼續圍攻赫利阿特舊堡……”

“不錯的建議。”倫格微微點頭,他並不認爲這個隊長的建議就是膽怯,甚至在這短暫的一刻,他已經把這個人歸入了那種能夠審時度勢的一類將領。

勇敢,卻不魯莽,知道自己應該追求什麼樣有限目標的將軍,同樣是難能可貴的。

倫格心裡默默回憶着這句已經忘記了是誰說過的名言,同時他看着有些不安的等待着的魯茲輕輕搖頭:“不,我要做的不是回到河對岸去,而是要繼續前進,甚至是要向更南方前進。”

魯茲愕然的看着倫格,在說出那些建議時,他想象到了子爵大人可能會因此對他的膽怯露出厭惡,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位大人卻會如此大膽甚至有些固執的要繼續完成他那看起來太過冒險的計劃。

“如果是別人,也許可以退回到河對岸,可是我卻不可以……”倫格對魯茲微微一笑“因爲我是倫格.朱裡安特.貢佈雷。”

說着,他輕驅戰馬先前緩緩走去。

魯茲不知道倫格爲什麼要這麼說,但是倫格自己卻在這時比任何人都無比清醒!

對於一個擁有強大家族地位的人來說,一次失敗也許只是他一生中奮戰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挫折,但是對於依靠奇蹟之光獲得眼前一切的倫格來說,一次失敗就可能意味着眼前擁有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

“我的道路上不能有失敗,也絕對不允許有失敗,只有成功才能證明我的存在。”

在做出在奇利里亞完成他那大膽計劃的時候,倫格就已經這樣告訴自己,而現在,在這危機四伏的曼齊克特,他更是這樣警告着自己。

一陣騷亂忽然從隊伍後面傳來,魯茲回頭看去,他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絲警惕。

他看到那個叫阿洛伊德的農奴在兩個護衛騎兵的押解下沿着隊伍邊正大步走來。

他絲毫不顧戰馬從他身邊經過時揚起的煙塵,在這時看來一雙似乎已經完全凝固住的雙眼只是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倫格。

“這個人要幹什麼?”魯茲不滿的問着護衛騎兵。

“大人,他說要見子爵大人,說有重要的事情。”

“我要見那位大人,你放心,你可以把我綁起來!”阿洛伊德大聲的喊着,而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前面倫格的背影。

“讓他過來。”

在聽到魯茲的報告之後,倫格吩咐着,不過雖然說的輕鬆,但是他還是小心的摸了摸胸前的環甲,當摸到裡面當初漢弗雷送給他的那件半身甲之後,倫格的心頭微微輕鬆了一點。

歷史上因爲被暗殺而愀然退出歷史舞臺的人,實在是舉不勝數,而倫格並不想自己也成爲其中的一個。

雖然沒有被捆綁起來,但是卻依然被嚴密監視的阿洛伊德來到了比賽弗勒斯高大的馬頭前,他用那雙看起來就好像失去了什麼的失神眼睛,沉默的盯着倫格看了一陣之後,忽然開口說:“我認識這裡的路,我可以給你帶路。”

………

馬克西米安在自豪的向子爵的使者宣佈了考雷托爾的軍事實力之後,卻並沒有得到預期中充滿驚訝的讚美。

相反,當丕平聽到考雷托爾總督說出完全可以由考雷托爾自己派出援軍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拿出了倫格的親筆信。

看着那封內裡還另外有兩個信封的密信,馬克西米安的眼神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然後他的呼吸開始急促,當看到最後時,他甚至因爲自己心臟的隱約疼痛一陣發愣。

“大人,居然是這麼想的……”書記員愕然的走到桌子邊看着對他來說實在陌生的那片土地,然後他只是稍一尋思,就立刻下達了向博特納姆和耶路撒冷同時派出使者的命令。

“……尊敬的伯爵,你對我的友誼始終令我爲之懷念,而我現在再次向你發出要求,請你派出你的軍隊和騎士來支援我。

請相信我對你的承諾,在對我盡了你的義務的同時,我會用更大的回報報答你的幫助……”

一封簡潔的密信通過“馬克西米安”大路迅速的傳到了剛剛獲得大捷的漢弗雷手裡。

而幾乎就在年輕的博特納姆伯爵接到這封信的同時,令一封信也送到了依然盤桓在耶路撒冷,等待着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的埃及蘇丹手中。

“……蘇丹陛下,我相信一個失去威脅的奇利里亞和曼齊克特對您將是十分有利的,所以請允許我的軍隊經過您的土地……”

“那個貢佈雷呀……”看到這封信的薩拉丁,只是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於是,就在倫格的軍隊第一次進入曼齊克特土地,而瑞恩希安也是第一次聽到凱撒必勝呼喊的那一天,博特納姆伯爵漢弗雷在埃及蘇丹薩拉丁匆匆簽署了一個合約之後,帶領着一支剛剛獲得大勝,士氣高漲的博特納姆與考雷托爾聯軍,越過了剛剛不久前與克尼亞人大戰的阿迪勒的陣線,在薩拉森軍隊嚴密的監視下,沿着阿拉加茨山脈的出口,從南方踏上了通向曼齊克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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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威廉二世的奮鬥史,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傳奇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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