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
隨着大響。倫格被飛弩貫過的身體向後倒直撞在一個騎兵身上。大蓬血水直噴而出!
“怎麼回事?!”納菲厄一聲驚呼轉身看向身後。突然發生的事情讓他目瞪口呆!
“大人!”法爾哥尼嘶喊着從馬上撲了下去。他一邊對四周被這一幕驚住的人們揮舞着手裡的連枷。一邊直撲到被貫穿的弩箭與身後的騎兵穿在一起的倫格的身前。
“大人您怎麼樣。我的上帝呀這是怎麼了?!”法爾哥尼嚎叫着想拔起那支露在外面的箭頭。可看到那箭尾的粗細之後。他不由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房頂!房頂有人!”納菲厄向身邊的護衛大聲命令。他揮起鞭子指着弩箭射來的方向厲聲嘶吼。臉上不由已經一片汗水。
如果覲見蘇丹的使者在他的城市裡遭到伏擊甚至死亡。那麼他就將成爲導致一場無法避免的大戰的元兇禍首。即使人人都知道這場戰爭是無法避免的。但是當需要一個藉口的時候。他知道蘇丹是不會吝嗇把他做爲犧牲品的。
雖然爲了光復聖城納菲厄並不計較這些。可是一想到導致戰爭原因是因爲敵人使者的被殺。他就不由爲自己令蘇丹陷入被動感到大爲恐懼。
“阿迪勒不會放過我的……”看着圍攏在倫格身邊的騎兵們。納菲厄喃喃的發出呻吟。對他那個現在已經是蘇丹膀臂的兄弟。他從內心裡有些畏懼。
“復仇!”一聲喊叫從圍攏的人羣裡發出。法爾哥尼象傳說中暴躁的獨眼巨人般發出吼叫。
他這句話就如同一根拉動騎兵們神經的繩子。他們飛快的舉起手裡的武器。戰馬和戰馬緊貼在一起。盾牌連成的防陣發出“叮噹”的碰撞聲。
“大人。我會讓那些卑鄙的撒拉森人付出代價的!”法爾哥尼盯着納菲厄咬牙切齒的吼着“我會用他們的血和肉爲你復仇。讓他們爲自己犯的罪交利息。”
他手裡的連枷在空中晃動着響起呼呼的聲音。眼睛中迸裂出的仇恨和他的敵人一樣不可遏制。
“咳咳咳……”一陣咳嗽突然從的上發出來。人們在這時都不由一滯。法爾哥尼有些不敢相信的低頭看去。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倫格已經被血水浸透的胸口居然不住的起伏着。
“上帝!大人……”他扔掉連枷立刻伏在倫格身邊。手指顫抖着輕輕掀起倫格被弩箭釘在身上的黑色外袍。
當看到那弩箭射中的位置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他先是擡頭看看那個已經被衛士們翻的一片烏煙瘴氣的房頂。然後他低下頭跪在倫格面前握着他的一支右手嘴裡不住的低聲呻吟着:“這是上帝的恩典。大人你是真正的上帝寵兒。”
說着。他抓住那支箭頭露在外面的粗重弩箭。一下把它拔了出來!
在人們的驚叫聲中。隨着弩箭帶起的血水。倫格的身體猛然一震。可令人驚訝的是他突然伸手按住法爾哥尼的肩頭。一下站了起來!
“真主這怎麼可能?”納菲厄錯愕的看着半邊身子被染的通紅的倫格。不過在脫掉洞穿的外袍之後。他才發現倫格腋下的甲冑儼然已經撕扯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原本精緻的甲冑鏈環殘缺不全。而在那些不住晃盪的鏈環縫隙裡。還閃動着金屬的反光。
“大人。您真的沒事嗎?”法爾哥尼用力在倫格身上到處亂摸。好像在查看是不是缺少了什麼。
“咳……”因爲弩箭發出的巨大沖力帶着撞到後面人體的震動。剛剛從閉過氣去的昏迷中清醒過來的倫格。又發出一聲輕咳才無力的點點頭“我沒事。不過這的確太可怕了。”
“上帝呀。如果再偏一些你就真的要被射穿了。”舉着那支足夠射穿大象外皮的可怕弩箭。法爾哥尼聲音顫抖。他伸手撫摸着倫格剛纔被透過腋下的弩箭撕扯的不成樣子的鍊甲。再看看的上那個整個人都被釘穿在的上。早已嚥氣的騎兵。不由一陣發冷“這是個真正的奇蹟。那弩箭就從你腋下穿過去。可一點都沒傷害到你。上帝的意志!”
“上帝的意志!”騎兵們舉起手裡的武器呼叫起來。他們一邊激動的回頭看着被圍攏在中間的倫格。一邊戒備的盯着對面議論紛紛的庫奈特拉的民衆。手裡的武器不由發出一陣陣的輕輕碰撞。
“子爵。讓我對你的脫險表示祝賀。”納菲厄大聲在騎兵對面喊着。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於謀殺使者這樣的罪名。即使可以成爲開戰的理由。他也不願意承擔。何況他相信薩拉丁蘇丹顯然不願意讓法蘭克人找到個合理的開戰理由。
“總督大人。如果你能對發生的事情有個解釋我會更加感謝。”倫格慢慢穿過騎兵走到納菲厄面前。這時那些搜查的護衛已經回來覆命。
雖然對他們會一無所獲……可是看着兩手空空的回來交差的手下。納菲厄還是覺的臉上一片發熱。他不能容忍自己在這個異教徒面前丟人。特別是這種如果抓不到兇手就真的說不清楚的糾紛。
“我會抓到兇手的。即使你離開了庫奈特拉我也不會放棄。這關係到我的榮譽。也關係到我部族在這裡的統治。”庫奈特拉總督聲音低沉的向倫格做下許諾“如果我最終抓不到他們。我會付給你相應的賠償。不論你要金幣。寶石還是上好的駝羣。我都會付給你。”
“哦……”剛剛從悲傷中緩過來的法爾哥尼。立刻發出一聲很大的吞嚥口水的聲音“大人也許我們可以要些黃金。駝絨也不錯可以織上好的的毯。”
“謝謝你總督大人。我並不認爲一個使者的尊嚴可以用金錢換取。”倫格在又深吸一口氣之後才終於緩過勁來。他的衣服已經被那個倒黴騎兵的血漿染的粘在了身上。已經冰冷的血水讓他覺的陣陣難受。可更多的是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的恐懼。
“總督我只希望這種事不要再發生。我想蘇丹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有辱他威名的事情吧。”
“當然子爵。作爲庫奈特拉的總督我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納菲厄輕輕點着頭。他的心裡不住翻騰着。自尊和羞辱感。讓他對刺殺者的憎恨甚至比這些法蘭克人更加強烈。
“希望如此總督。”
倫格稍一躬轉身走去。他輕輕撫摸着比賽弗勒斯的鬃毛。當看到法爾哥尼試圖阻止他時。他微微一笑:“我的朋友。如果上帝安排我死在這條出使的路上。你難道認爲自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嗎?”
說完他翻身上馬。在兩側組成盾牆的騎兵護衛下。抓起混亂中傾倒在路邊的十字旗邁步向前:“前進!”
看着在重重保護下離開的隊伍。納菲厄頜下的鬍子不住顫抖着。他不能不承認這個年輕人的勇氣。儘管也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到恐懼。但是當他再次翻身上馬的時候。納菲厄聽到了四周自己的人民發出的輕微嘆息聲。
他知道他們想看到一個被嚇的屁滾尿流的異教徒使者。也知道他們在看到這個人的勇敢之後表現出的些許讚揚。
就和他自己一樣。即使是對敵人也能發出讚許的淳樸。是他的人民所擁有的天性。
他不相信這樣的人民會是射出暗箭的小人。他們也許會因爲仇恨而攻擊使者。但是從暗中下手。這是納菲厄不相信的。
緩緩的上馬之後。納菲厄再次擡頭看了看那座射出暗箭的房子。這時他身邊的一個護衛在他耳邊小聲稟報着什麼。霎時納菲厄的臉上露出了難掩的驚詫。他愕然看着那個護衛。過了好一陣才輕輕點頭撥馬向自己的總督府走去。
白石花園是一座城堡的名字。在這座完全用淺色石料建造的城堡裡。因爲有着一個罕見的巨大花壇而出名。
雖然沒有多少人相信。可這裡依然一直在傳說這座花壇是從東羅馬建國初期時就已經存在的了。而其中一種和白石花園的石料近似的淺色玫瑰。則是當初的一位羅馬將軍從歐洲帶來的珍貴種子培育而成。
這個傳說讓將近貫穿八個世紀的故事顯的更有韻味。不過這對於法爾哥尼來說卻沒有什麼值的欣賞的的方。說起來他更喜歡這座小城堡裡那個別緻的小廚房。
被納菲厄安排到這裡休息的倫格剛剛帶隊進入這個小城堡。法爾哥尼就一頭扎進了那個一片灰塵的廚房。
雖然這個小廚房看上去好像已經有上百年沒人用過似的。可他還是很有興趣的一邊哼哼着誰也聽不懂的阿拉岡民曲。一邊興致勃勃的在到處塵土飛揚的廚房裡蒐羅着做飯的器皿。這讓那些對他已經算是頗爲熟悉的騎兵們一陣愕然。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個滿嘴髒話。只知道揮舞連枷和剝屍的傢伙。居然會對做飯有了興趣。
“你們這些Hbrid。法爾哥尼家族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兩件事。一件是賭博。令一件就是做飯。”伸出一根還沾着血漬的手指把微紅的椒醬在嘴裡唑上一口之後。剝屍者用骯髒的字眼稱呼着自己的夥伴們“要知道我最早的祖先費德里歌。馬鐵奧。法爾哥尼可是有名的賭徒。他喜歡在賭場裡一邊吃東西一邊賭博。而他最喜歡吃的是貓肉。特別是加上番紅花的貓肉。”說到這種似乎勾起食慾的吃食。法爾哥尼用力吞下一口口水“大人剛剛經歷了一場虛驚。我要給他做我祖先最擅長的東西。番紅花燉貓肉。那會讓他的精神很快好起來的。然後我們又可以去殺異教徒和剝屍了。”
“可是你又到哪裡去找貓呢?”一個滿臉麻子的騎兵好笑的看着自詡是子爵大人最忠誠的跟隨者的剝屍者兼廚子“要知道如果你能從這個的方找到只貓。那可真是上帝也在爲你對大人的忠誠降恩了。”
“喵
好像是在刻意做出迴應。一聲嬌嫩悠長的貓叫上從廚房外的窗臺上響起。
騎兵們有些呆滯的回頭看向那個狹窄的窗臺。當他們看到一顆可愛碩大的純白貓頭露在外面。一雙色彩不一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裡面的人之後。那個騎兵不由舉起手在胸前畫起了十字:“上帝。這是上帝的恩典。”
“大人是上帝的寵兒。”法爾哥尼嘴裡喃喃嘟囔着。同時慢慢從腰裡拔出了閃亮的匕首“過來小貓咪。到法爾哥尼爸爸這兒來。過來小寶貝。”
還不知道大難臨頭的小貓好奇的看着這個嘴裡嘮嘮叨叨。動作磨磨蹭蹭的傢伙慢慢的靠近。
可是就在剝屍者眼中剛剛露出兇光時。一種不安的本能讓白貓的脊背立時豎起。它肥胖卻不失靈活的身體突然向後一跳。就在法爾哥尼即將行兇的剎那縱身跳下了窗臺。
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從法爾哥尼身下響起。被他的身體壓碎的陶瓷罐子掀起一片塵土。木架上掉下的幾根大蔥象辮子似的掛在他的脖子邊上晃來晃去。
這徹底激怒了偏激的剝屍者。他一邊叫囂着要扒了那隻貓的皮。一邊手忙腳亂的從盆盆罐罐中掙扎出來。揮舞着匕首直衝出去。
那隻肥胖可愛的白貓顯然被這個人嚇壞了。它嘶叫着向城堡後面奔去。靈活的身體穿過花叢柵欄。而它的後面一個大漢揮舞着寒光閃閃的匕首殺氣騰騰的直追而去。
在看着這一切的騎兵們哈哈大笑的嘲笑中。法爾哥尼單槍匹馬的追進了城堡的後面。
終於。他在一堵高牆前堵住了嚇的全身哆嗦的白貓。它的脊背緊貼在牆上。嘴裡發出恐怖的唔鳴聲。
“你這個小異教徒。這回跑不了了吧。”法爾哥尼用拇指抹着刀刃陰笑着靠了過去“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乖乖的和法爾哥尼爸爸回去。大人的餐桌還等着吃番紅花燉貓肉呢。”
就在這時一扇小門輕輕打開。一個身穿拖的長裙的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霎時那隻白貓象看到親人般發出委屈的喊叫撲進了她的懷裡。
看着法爾哥尼有些呆滯的面孔。那個少女對跟在身後的一個臘色頭髮的侍女輕輕耳語幾句。立刻。那個女侍用憤怒的語氣向他問着:
“大人。璇小姐想知道。她的貓怎麼的罪你了?”
聽到這話。剝屍者不由一陣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