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暗淡且透着陰鬱的地下長廊裡,牆壁上的火把照起的光影把這裡隔成了一片片明暗交替的段落,在這時明時暗的地下迷宮中,有一個人在慢慢踱着步子。
他一邊走一邊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隧道牆壁上的磚石,隨着那上面的寒氣掠過手指,他感受着這個地下墓宮中的神秘的一面。
當終於穿過這座錯綜複雜迷宮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甬道,走進一間石砌的龐大墓室之後,聖殿騎士團大團長傑拉德來到了安靜的停放在墓室中央的巨大石棺前,慢慢跪下。
“我的主寬恕我的罪,讓我爲完成主的任務而犯罪吧。我甘願死後墮入地獄,只要能讓我完成守護主的意志。”傑拉德的雙手緊握抵着額頭不住低聲祈禱着,他的聲音時而激動時而哽咽,最後在一聲帶着哭泣的“阿門”中他分開手用力捂在嘴脣上,似乎不讓自己發出哭聲,然後他擡起頭站了起來。
他繞着那座安放在半人多高的大理石墓臺上的石棺慢慢走着,過了好一會兒他舉起火把放低身子仔細看着石棺上雕刻的字跡和銘文。
“上帝保佑我,讓我能明白這究竟是什麼,讓我實現之前所有爲此犧牲的騎士兄弟的遺願。”傑拉德嘴裡喃喃低語着,他看的是那麼仔細,不放過任何任何一條紋理,甚至連一些細小裂痕都認真的觀察,生怕遺漏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
然後他又轉身看着墓室牆壁上的一片片令他越看呼吸越激烈的圖畫和充滿神秘的文字。
可是,隨着時間推移,他不停的在四周的牆壁上尋找變成了盲目的徘徊,傑拉德逐漸開始覺得整個墓室似乎在圍繞着他和石棺旋轉,而且那旋轉越來越快,天頂上暗淡的圓形穹頂變成了深邃地夜空,那些令他發瘋的文字和幾代聖殿騎士攪盡腦汁也無法參透的枯澀隱言,變成了俯身魔鬼般在他眼前不住飛舞,讓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在一陣無法遏制的壓抑吼叫中,傑拉德一下撲倒在石棺上。
“上帝原諒我!”傑拉德痛苦的呻吟起來,因爲長時間苦思那些文字覺得胸悶欲昏地大團長無力的俯在石棺上喘息着“我做不到,我看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主基督請你給我明示,讓我能明白這一切究竟是什麼,讓我能知道鮑德溫留下的那究竟是什麼。”
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了下來,他舉起火把向石棺蓋上照了照,有些猶豫的擡頭看看被火把映到牆壁上的影子,然後他稍微移動下火把,又立刻擡頭看着牆壁上的影子。
“哦,上帝,您真是恩寵我……”傑拉德激動的發出一聲顫抖的呻吟。
隨着他地呼吸不住急促。傑拉德地動作變得越來越快。他地臉上已經因爲興奮失去了人們熟悉地那種平靜。任何人整個時候如果看到他都不會認出這張幾乎已經扭曲地臉會是那位受人敬仰地聖殿騎士團大團長。
他地臉上這時只有激動和貪婪。隨着他不住圍着石棺搜索。傑拉德似乎已經看到近百年來聖殿騎士們不惜死亡也要探究地巨大秘密就在自己面前展現出來。他地嘴裡不住唸叨着上帝。耶穌。瑪利亞還有所有他知道地聖徒或聖人地名字。
直到在石棺地一個殘缺地邊角上突然停了下來!
傑拉德把火把放在那個邊角上不住晃動。然後他不住地向四周尋找着能看到地映影。可是逐漸地他變得焦急起來。
他用手撫摸那個只殘缺一點點地邊角邊沿。試圖從那裡能得到什麼啓示。可是這一切都徒勞無益。然後他飛快地伏在地上仔細尋找着。試圖找到那一小塊可能掉在附近地石頭。可他摸到地只是常年積累地灰塵。
“那是什麼。在哪。在哪
已經覺得無法剋制的大團長不住嘮叨着,不住尋找着。可是這一切都徒勞無功,當火把終於燒到最後地時候,陷入黑暗的墓室裡響起了傑拉德一聲充滿憤怒、不甘的發狂吼叫----“啊”阿歷克斯坐在一塊光禿禿的石頭上喘着粗氣,他聽到身後不遠處望塔上的人正衝着他大聲吆喝,雖然他知道他們是在催着他快跑,而且太陽也已經快升到他的頭頂了,可他並不着急。因爲他知道自己肯定能贏得那頭羊。
阿歷克斯是村子裡,或者應該說是這四周所有村子裡跑得最快的。雖然當初發現這個特長是因爲他在偷了附近一位領主老爺地裡的蔬菜後,是唯一一個沒被抓住毒打的人,可他那雙讓人羨慕地快腿,也實在讓他得到了不少地好處。
譬如現在,只要他在中午之前繞過村外望塔跑回到村子廣場的水井邊,他就能賭贏一頭成年山羊。
“也許西澤喜歡一雙不錯地羊皮小靴子,那她會吻我一下吧。”阿歷克斯嘴裡唸叨着,他好像已經看到了村長的小女兒正一邊向自己晃動那雙穿上了羊皮小靴子的腳。一邊向自己探出嘴脣的好看樣子。
“該走了小子。那頭羊正等着你呢。”阿歷克斯小聲嘀咕一聲,然後他站起來在原地跳了跳。都懂了下因爲猛跑有些發沉的小腿肚子,就在他準備邁動雙腳向村子衝去的時候,他聽到了從身後的望塔上傳來的一陣不安叫聲。
“有人,有人向這邊過來了!”一個守塔的村民大喊着向下面的阿歷克斯叫着,然後他抓住掛鐘的繩子用足全力敲了起來。
“阿歷克斯快回去報信,告訴他們我們要人幫忙!”另一個村民一邊手忙腳亂的收起搭在塔樓邊的繩梯,一邊向登上一塊石頭望着遠處戈壁的阿歷克斯喊着“快去告訴他們,來的人不少!”
“的確不少人,”阿歷克斯抿着有些發乾的嘴脣自語着“我得快些走了,他們很快就過來了。”他敏捷的跳下石頭,回頭向望塔上喊了一句“你們自己小心!”之後,就邁開步子,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向村子裡飛奔起來!
“快些跑!阿歷克斯!”站在塔上的村民一邊緊張地看着遠處戈壁上,正直接向這邊延伸而來的那條灰色煙塵。一邊向已經跑遠的阿歷克斯喊着,這時他覺得這個總喜歡在村子裡到處亂跑的混小子是自己看着最順眼的人了。
呼嘯的寒風在耳邊掠過,阿歷克斯幾乎以一種令人察覺不到在接觸地面般地蹬踏中在戈壁上奔跑着。他的領口因爲迎着風被吹開個口子,裸露出的胸膛下是一片激動顫抖的暗紅色皮膚,隨着他手臂的劇烈擺動,他的肩膀牽動着胸口的肌肉不住起伏。同時伴着他兩條天生如鴕鳥般健壯有力的長腿的邁動,地面在他腳下飛快地向後掠去!這時候的阿歷克斯甚至險些忘記自己要趕回村子報信,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奔跑的激動和痛快之中,儘管胸口地悶熱讓他有跳進冰水的衝動,但是那種看着身邊的一切不住向身後退去的激情卻催促着他不住的加快腳步,向着遠處的村中用力跑去!
不知什麼時候,隨着一陣馬嘶的響起,阿歷克斯聽到了身後由遠及近的一陣馬蹄聲。雖然他想回頭看看那是什麼樣的人,可是腳下地奔跑卻讓他無法轉頭。而且隨着馬蹄聲越來越近,他的腳下也不由拼命的加速,甚至他都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曾經使用力的邁動過自己的雙
“快。再快些,否則就會被追上了!”阿歷克斯在心裡不住的對自己喊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因爲偷菜被領主老爺的獵犬追趕時的情景,身後不斷接近的馬蹄聲激發起了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地速度“再快些,阿歷克斯!”
一道陰影從阿歷克斯的身邊升起,儘管在沒命的奔跑,可他還是飛快的向旁邊撇了一眼。
於是他看到一個讓他膽戰心驚的黑影擋在了他和太陽之間!
在刺眼的冬日陽光襯托下,那個連人帶馬完全籠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把他完全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以致阿歷克斯雖然只是撇了一眼。可他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東西般嚇得一聲驚叫,腳下立刻如穿上了飛鞋般足下生風,直泄而去!
“追上去,比賽弗勒斯!”黑色騎士儘管收着愛馬的繮繩,可當他看到這個奔跑者令人詫異地速度滯後,還是輕放繮繩任由愛馬直追上去“讓我們看看他究竟能跑多快!”
阿歷克斯幾乎發瘋了,他感覺自己地心臟就要爆炸!全身的燥熱讓他想發出喊叫,可是當他張開嘴巴地時候,迎面的冷風就直接灌進嘴裡。把他的喉嚨好像要撐破般撕扯着!
他的腳步開始慢了下來,雖然他還知道自己的腳下在不住的邁步,可如同灌鉛般的疼痛讓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
他看着並不遙遠卻總是遙不可及的山丘,眼睛已經變得逐漸模糊起來。雖然知道繞過山丘就可以見到自己住的村莊,可他覺得自己已經再也跑不動了!
他能感覺到身後那匹他所見過的最高大健壯的可怕戰馬噴到他脖子上的熱氣,甚至在搖晃中他還隱約看到馬上的黑色騎士向他靠近過來,探出身子伸出帶着護片手套的的可怕情景。
然後在一陣天暈地轉中,阿歷克斯一頭向地上栽去,在他的額頭就要撞到堅硬石頭的時候。隨着胸前一窒後背被一把抓住。然後他就徹底陷入了昏沉之中。
從極度的疲憊中逐漸清醒過來的阿歷克斯在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之後終於慢慢睜開了雙眼,不過令他奇怪的是。自己並沒有被死神帶入可怕的地獄,而是爬在一匹戰馬上不住顛簸着,甚至自己的身上還蓋着一條厚厚的毯子。
他擔驚受怕的微微扭動着腦袋,想看看那個可怕的死神究竟是什麼樣子,可一陣說話聲卻嚇得他立刻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我們該把這小子怎麼辦?”一個不耐煩還摻雜着些讓人不易聽懂字句的奇怪聲音抱怨着“如果可能,我倒是不介意把這小子扒光。不過那樣實在太有辱法爾哥尼家族榮譽了。如果我的先祖德里克.馬鐵奧.法爾哥尼知道自己的子孫居然扒了個農夫而不是貴族,他會爲我的墮落和沒出息羞愧死的。”
“你的家族真是教育有方呀。”
一個年輕聲音從阿歷克斯身邊響起,這嚇得他雙眼緊閉,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過我倒不是很在意這些,我真正在意的是該怎麼寫我看到的一切,難道我要告訴後人尊敬的安施泰特和安蓋特的貢佈雷子爵大人突然有了興致,他駕馭着自己那匹神奇的比薩弗勒斯追趕着一個年輕的農夫一路狂奔,直到把那個可憐的傢伙追的昏了過去。?我的上帝,這太荒謬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子爵大人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法蘭西斯修士還希望我能在大人身邊能及時記錄他的言行,要知道他已經決定以大人的言論撰寫他那本重要的《教訓全書》了。可我該爲自己剛剛看到的起個什麼名字,難道叫上帝寵兒的愛馬與農夫的競技?”
“也許你該起個像朱庇特和默丘利這類名字更適合,哈哈……”一個聽上去有些油滑的聲音插了進來“不過這個小子跑的真快,我敢打賭再也沒有人能用雙腿跑過他了。”
“閉嘴你這個老痞子,當心你的話,你居然敢用異教神的名字稱呼上帝寵兒,你不想活了?”奇怪聲調的人憤怒的吼叫着,這讓阿歷克斯聯想到他口口聲聲的扒屍,就更不敢動了。
“可是難道你們沒發現,大人自從離開耶路撒冷之後好像突然變得開朗起來了嗎?”年輕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阿歷克斯覺得他好像離自己更近了,可能就在自己這匹馬的旁邊“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大人,我甚至以爲他永遠會以世間一切苦難都是自己罪孽的沉重度過一生呢。”
“也許對大人來說,耶路撒冷的天氣不適合他吧,至少對法爾哥尼家族的人來說,耶路撒冷的天氣可實在是太乾燥了,”自稱法爾哥尼的人突然用力一揮,隨着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從阿歷克斯頭頂掃過帶起的風聲,一聲歡呼突然從法爾哥尼的嘴裡迸發出來:“看到嗎!這就是法爾哥尼家人的厲害,我可以用這個方法一槍投中五十步之外的南瓜!”
聽到這聲叫囂,阿歷克斯才知道擦着自己頭頂飛過的居然是一柄標槍!這嚇得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啊的驚叫!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十分熟悉或者說嚇得他半死更貼切的聲音在他附近響起:
“哦看看,我當是誰,這不是兔子阿歷克斯嗎?”
聽到這個聲音的阿歷克斯的臉色立刻嚇得一片慘白,他膽怯的微微直直腰,然後擡頭看着那個認出他的年輕貴族過了好一陣,怯怯說了句:
“上帝保佑您,漢弗雷少爺。”
羅馬神話裡的朱庇特和默丘利既希臘神話裡的宙斯和赫爾墨斯,赫爾墨斯以快速的奔跑和爲宙斯傳達命令爲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