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楚徵都在迎來送往,戌時將至,醉仙樓送來八道菜品,送餐的侍女剛剛將其擺在桌子上侍衛來報柳清顏到訪。
將柳清顏讓進獨院,此刻院子裡只有兩個人。
“三公子不插門嗎?”與楚徵並肩走進客廳柳清顏似笑非笑的問道。
楚徵反問道:“柳仙子希望我插門嗎?”
柳清顏受驚嚇似的用手拍着高聳的胸脯,長出一口氣嫣然一笑道:“楚三公子不插門奴家就放心了。不過看來三公子對奴家是另有所圖了?”
雙方落座楚徵爲兩人倒上酒,柳清顏率先說道:“看來三公子對於奴家赴宴早有準備。奴家是真看不懂三公子,邀請奴家赴宴的是三公子,差點讓奴家來不了的也是三公子。”昨日聽雨閣楚徵邀請柳清顏,隨後卻提醒拓跋鋒封鎖聽雨閣,這看似矛盾的做法卻另有深意。不怪柳清顏埋怨楚徵。
“你不是已經來了嗎?”楚徵舉杯示意。
“一個簡簡單單的邀請三公子就能玩出如此多花樣兒,奴家對三公子是越來越感興趣。”
“不玩點花樣兒就會被人玩死!比如二十天前!”楚徵神色平靜的看着柳清顏,沒有憤怒、沒有仇恨,也沒有探究,只有平靜。
二十天前楚徵在聽雨閣泄元陽,導致修爲盡廢道途盡毀,繼而被執行家法。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那一晚在聽雨閣沒有控制住自己。但以原來那個楚徵的本性,只對修煉有興趣,其他漠不關心,以他的毅力更是能控制自己,但現實卻是沒能控制住。在昨日楚徵見到柳清顏的一剎那產生一種衝動,楚徵也就明瞭,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而聽雨閣難逃干係,至少也是參與了坑害自己。但最可憐可氣的是,原本的楚徵被坑害了還不自知,以爲是自己沒能控制住。
“楚公子對結果可滿意?”柳清顏沒有看楚徵的雙眼,而是掀起面紗低垂眼瞼抿了一口酒。
楚徵示意柳清顏夾菜,不在意的說道:“太子的手筆是真不小!”
柳清顏神色一驚,隨即嫣然一笑道:“果然瞞不過三公子,果然三公子讓拓跋鋒封鎖聽雨閣就是在試探。”微微嘆了口氣,馬上又俏皮的眨了眨眼,“傳聞三公子粗暴直接,清顏兩次接觸下來心中卻有一絲惶恐,不想和三公子這樣深沉睿智的人爲敵。三公子願意嗎?”
柳清顏的話間接承認了楚徵的猜測,她不承認也不行!
魏無忌作爲四大門閥魏門的五公子,在離開聽雨閣後被人半路擊殺,而當晚在聽雨閣內又發生諸多事端。這個時候拓跋鋒封鎖聽雨閣理所當然。
但如此嚴重的事情,僅僅過了一天時間柳清顏就出現在這裡,一般人可沒有這麼大的能量。有這個能量的只有六個勢力,四大門閥、大周皇帝以及太子!而從魏無忌的死能得到利益的只有皇帝和太子,楚徵選擇的是太子。這不是無端猜測二選一,而是因爲楚洪與太子走的比較近,自己卻恰巧在聽雨閣出事。另有一點很關鍵,那就是時間。昨晚魏無忌被殺,而更晚一些大周太子才返回玉京,這明顯會給人一種暗示,魏無忌的事情和太子沒關係,畢竟那時太子還沒有回玉京。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在楚徵被伏擊人人惶恐的時候,魏無忌舉行這次聚會明顯時機不對。將所有這些條件串聯起來,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盛通商會背後就是太子!
楚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用回答。不論你是什麼身份,即使你是大周太子,你將原來的楚徵坑死了,那麼我就弄死你!沒有餘地。
舉杯示意,楚徵說道:“孤男寡女夜間飲酒,卻談一些大煞風景之事,不是應該談一些風花雪月嗎?”
“比如呢?”柳清顏充滿誘惑鼓勵的看着楚徵,真是眼角眉梢都誘人。
“比如做一個大家都滿意的交易!”
柳清顏抿嘴輕笑,隨即嬌媚的橫了楚徵一眼。楚徵卻不爲所動,平靜的看着柳清顏說道:“大周第一美女柳清顏夜晚獨自赴約,肯定是有所求。”
“楚三公子邀約卻不關院門,想必不是爲了哄騙我這個弱女子上牀吧?”
兩人相視一笑,有一種心有靈犀般的默契。夜深人靜四目相對,兩人心有漣漪……
半晌後楚徵憋出一句話,說道:“我代表我的牀隨時歡迎你。”
撲哧一聲柳清顏抿嘴輕笑,眼神都蘊滿着羞澀。
“奴家突然不想和三公子做交易了。”柳清顏收斂笑容有些幽怨的輕嘆一聲。面對楚徵平靜的眼神似喃喃自語道,“三公子是奴家見過最讓我好奇的人,奴家希望將好奇一直延續下去。奴家想和三公子賭一局。”
“賭什麼?”
“就賭奴家會不會心甘情願的爬上三少爺的牀!”柳清顏羞澀的低垂眼瞼,“你勝,我一切屬於你;我勝,我繼續孤苦無依!”說到最後卻又有淡淡的憂傷。
“你會的!”楚徵淡定從容的夾了一口菜,悠然道:“西方蠻荒之地據說遍地天材地寶,真想去看一看。可惜我從未走出過京畿之地。”
“三公子是猜測清顏的宗門嗎?”柳清顏並沒有糾結楚徵爲何如此肯定,反而是似笑非笑看着他。楚徵話語間的轉換,如果跟不上節奏,還沉溺於他爲何如此肯定,恐怕就輸了一局。
“你想的太多了!”
“關鍵是三公子這樣的人不能不令奴家小心提防。”
楚徵無奈的攤手,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樣小心提防還怎麼上我的牀?難道你上了牀後還要躲在被子下面瑟瑟發抖?”
“嘻嘻那就是三公子的事了。”
雙方一邊喝酒吃菜一邊鬥嘴,你來我往斗的不亦樂乎。頗有一種棋逢對手的舒暢。
透過窗子看了看天色。“幫個忙。”楚徵站起身帶着柳清顏走到修煉場,指着堆放的箱子,“我帶着不方便,先存在你這裡。”
“你要離開楚王府?”柳清顏一臉驚訝。她不會問楚徵爲何不將東西繼續存在這裡,她知道楚徵說出這番話就很有可能離開楚王府。但如今局勢緊張,楚徵離開王府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楚徵沉默。
“好吧。”柳清顏玉手一揮一百隻箱子憑空消失,繼而興趣盎然的看着楚徵,“看來今日三公子收穫不少。”
楚徵點點頭,“侍女房裡還有一些。三十六世家來齊了,還有其他一些收入。靈石整三十萬,金銀合計五十一萬兩。這三十萬靈石先存放你這裡。”實則楚徵今日收入是三十二萬靈石,有兩萬靈石被他收入神庭內,多了就不能再收了,否則會引起他人懷疑。
“這麼多靈石奴家都很動心,三公子就不怕我不認賬?”
“日後你人都是我的。”楚徵不在意的說道。
柳清顏抿嘴一笑,隨即嬌媚的瞪了他一眼。
楚徵其實是別無選擇。他不想與楚王府再有任何瓜葛,而且他很清楚祖祠辯爭論罪的結果會如何,所以這些靈石不能存放在這裡。但是將這些靈石如果存放在月牙湖,那簡直就是明告訴別人那裡有塊肥肉。柳清顏代表着盛通商會,這些靈石存放在她這裡還更方便一些。只是他還想着讓柳清顏派人拉走,卻多此一舉了,沒想到柳清顏有儲物法寶。
等所有靈石被柳清顏收起後楚徵問道:“有簫嗎?”
柳清顏略微詫異的看着楚徵,默默取出一隻玉簫遞過去,她感覺到楚徵說出這三個字情緒很傷感。
帶着柳清顏走出獨院,轉過身默默看着這座自己居住數年的院落,片刻後緩緩關上院門。
拐了幾道彎在一座拱門前停下腳步。
這裡他從沒來過,但這裡印象太深刻。
緩緩走進拱門後的小院,院子裡只有一個涼亭和七八間房屋,院子卻很大就像是一座花園。整座院子裡好似有一種恬靜溫馨的氛圍。而此時涼亭內還有一名侍女正陪着一名溫婉女子賞花。
“楚徵?”
“三少爺。”
溫婉女子是楚王六姨太,剛住進這座院子三年,這座院子以前住着楚徵的母親。
楚徵擺了下手,眼神望向庭院內的一草一木,心中有些沉痛,鼻子有些酸澀,一段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從心底泛起……
“這對鐲子送給你未來的媳婦好不好?小徵徵心疼不心疼啊,媽媽可心疼呢。”
“手疼啊?媽媽握着你的手你的疼痛就減輕一半了,媽媽手不疼,媽媽心疼。”
“那朵花多好看啊,你剛剛八歲就會折花了。說!你要將花送給誰?你就說嘛,媽媽就像看看是誰啊。”
音容猶在卻只在記憶裡,而現在,自己卻永遠不會再來。
低沉的簫聲響起,如癡如醉如泣如訴如同柔腸百轉,像那道不盡的思念……
簫聲落歌聲起,兩行淚水滑落……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園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