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的時候,仇三就已經被推出了搶救室,右手腕裹着厚厚紗布,目光呆滯的看着天花板。
見到自己親弟弟還活着,仇二幾乎是用哭腔吼道:“你他媽b的又作什麼,啊?!不想活了,你上一邊死去啊,在醫院整這一出幹什麼?!”
仇三扭過頭,呆愣愣的看着旁邊的醫生喝問道:“你們救我幹啥……救我幹啥啊?”
醫生和護士都沒有人接話。
“艹你媽的,我問你們話呢,你們救我幹啥!”仇三撲棱一聲從移動牀上坐起,直接拽下手上插着的針頭,完全不講道理的吼道:“我他媽想死都不行?!我廢人一個,你們救我幹什麼?我問你們話呢?艹你媽!”
“你老實的!”仇二拽着仇三的胳膊吼道。
“滾,你也滾!”仇三不分青紅皁白的推着他二哥:“我他媽廢了,下半身都沒知覺了,手術天天做……我遭不起這罪了,你讓我死行不行?我求求你了,你給我點耗子藥,讓我藥死得了。”
“你要死,就自己爬出去死,別他媽讓我看見!”
“我讓你來了,啊?!我讓沒讓你過來,你他媽還管我幹啥!”仇三掄起巴掌,一個大嘴巴子就抽在仇二臉上,眼圈通紅的罵道:“你知不知道,我連男人都當不了了,我活着還有啥意思啊,啊?!”
仇二被一個嘴巴子打的鼻孔竄血,眼神呆愣的看着仇三,木然的流着眼淚,一動不動。
“艹你媽的,讓我死了吧……我真不想活了。”仇三捂着臉,失聲痛哭。
……
十幾分鍾後。
醫生辦公室內,主治大夫衝着仇二解釋道:“之前我就說過,他幾次動手術效果都不理想,而且還傷了下肢神經,可能以後也沒法過夫妻生活了,所以……他情緒很穩不定,你們當親屬的要照顧他,安撫他的情緒……可你們咋做的呢?不光解決不了他的心理問題,那幫在醫院呆着的混混,還給他酒喝……你知不知道,我們有些醫用藥物是嚴禁病患攝入酒精的,他萬一出事兒了,誰負責啊?”
仇二低着頭,一聲不吭。
“你們再這樣,我們醫院就不能留了,明白嗎?”大夫再次強調了一句。
仇二沉吟半晌,擡頭問了一句:“他就一點康復的可能都沒有了?哪怕拄拐站起來也行啊!”
“槍是貼着腿打的,骨頭全碎了,神經也壞死了,現在就是神仙也讓他站不起來了。”醫生搖頭回應道:“我們最多能做的就是,給他制定長期的恢復計劃,保證他上半身不受影響,而且以後也不能再做手術了,因爲效果不大,病患還傷身體。”
仇二木然的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連續抽了半根後纔回了一句:“行,我知道了。”
與醫生交談完後,仇二再次走到病房門口,但還沒等進去,就看見仇三在屋裡大哭大罵,情緒完全失控,幾個以前跟着他的兄弟,怎麼勸也沒用,就只能按着他。
一奶同胞的兄弟,落到如此下場,仇二的心裡就宛若時刻被刀子插着一般,心疼且無助。
他和仇三都是非常純粹的混子,是從底層打上來的,可能一輩子作惡無數,但卻也有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的痛處。
站在門口看了一小會,仇二扭頭衝着旁邊的司機說道:“走,陪我喝點酒去。”
……
市裡某小區樓下,李昌亮將車停下後勸說道:“發哥,最近事兒比較多,我個人建議你還是別進去玩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玩兩把,一會就出來。”周大發笑着迴應道:“要不然,你們幾個也跟我進去玩一會?我給你們拿一萬塊錢押!”
“不了,我們不玩。”趙晨搖了搖頭。
李昌亮思考半晌後,還是覺得有些不託底的勸說道:“發哥,這牌九局上啥人都有,現在正是事兒多的時候,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別玩了。你要真想推兩把,實在不行我在工地給你組個局,你把人都叫過去玩,行不?”
“不用,不用!”周大發連連擺手迴應道:“今天上局的全是熟人,我都認識,你放心吧,啥事兒都不會有的。我最多玩倆小時就下來,你們要沒啥事兒,就去旁邊洗個澡也行,一會出來,我給你們打電話。”
“那就不用了,我們在這兒等着就行。”李昌亮一看勸不了,那就只能按照周大發的意思辦。
“行,那你們等會哈,一會我要贏錢了,給你們打紅包。”周大發一笑,推門就下了車,直奔平房走去。
趙晨坐在車裡看着對方的背影,頓時撇嘴回了一句:“這是要賣地了,手裡有倆b錢又開始嘚瑟了。”
“他是不是喝大了?”王元也插了一句。
“嗯,來之前沒少喝。”李昌亮回了一句後,低頭就看着手錶說道:“艹,這才九點多,不知道得等到啥時候。”
“是啊,他喝大了,玩一宿都有可能。”趙晨點了點頭。
“沒事兒,你倆要是沒意思,就上浴池玩會。”李昌亮很厚道的說着:“我自己在這兒等着就行。”
“不用,咱仨在一塊還能嘮會嗑。”王元笑着回了一句。
……
醫院旁,某狗肉館內,仇二舌頭梆硬的衝身邊的幾個哥們說道:“你們不知道我和三兒的感情啊……別看我倆平時罵罵咧咧的,但我這個弟弟對我……那是一百個夠意思啊。95年我第一次結婚,晚上請客跟朋友吃飯,喝點酒,一激動就跟鐵西的一幫人打起來了,我捅了吳三科兩刀,整成了重傷,警察當天晚上抓我……是三兒替我扛的事兒,在監獄裡蹲的……!”
衆人看着眼淚在眼圈的仇二,一聲不吭。
“艹你媽的沈天澤……他就是給我腿崩折了都行,但弄我家三兒,我早晚得整死他,早晚!”仇二咬着牙,低頭再次啓開了一瓶白酒。
“二哥,別喝了!”
“行了,今兒就到這兒吧。”
“……!”
衆人紛紛勸阻。
“滴玲玲!”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喂?!”仇二伸手接起了電話:“咋地了,文豪。”
“仇二,你說你他媽b的還能幹點啥?”陳文豪明顯也喝了,舌頭梆硬的罵道:“讓你買塊地皮,你給我買的稀碎!”
“什麼玩應買的稀碎?”仇二一愣。
“你喝了是不?艹你媽,你還能喝下去酒呢?你知不知道周大發已經把地皮賣給陸濤了,是畢子文牽線搭橋的?!”陳文豪破口大罵道:“就因爲十塊錢,就因爲一平米要多給十塊錢,你把到手的地給我整沒了。你知道不?啊!!”
“我艹你媽,你再罵我一個?你罵我一個試試,陳文豪!”仇二蹭的一下站起來罵道。
“我罵你有啥用?地沒了,人家下週就要籤合同了。”陳文豪扯脖子吼了一句:“我一會就找畢子文,艹你媽的,我要在沈y連他都整不了,那我就別活了!”
“嘩啦!”
仇二聞聲直接就掛斷電話,伸手掀翻桌子,擺手就喊了一句:“艹你媽的,現在誰都敢拿我不當回事兒了,回家,取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