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來的一場蒙烈,蒙烈到曾經踏破了很多國家的黑牽牛花來不及防備。黑旗軍幾乎傾盡了所有的火炮,傾盡了所有的重弩,在第一波攻勢之內力圖將黑牽牛花的陣營打亂。毫無疑問,成功了。
不管是修倫斯還是柯克博,又或是臨危受命的亞努當,都沒有想到黑旗軍的攻勢是在這個時候。修倫斯和柯克博談話的時候曾經說過,方解絕對不是一個會輕易放他們走的人。雙方的戰爭,必然在自己交出十五萬人武器裝備之後發生。
因爲他猜到了,方解就是要削弱他然後打擊。
但是,事實顯然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以至於修倫斯的策略完全沒有用上。雖然柯克博沒有理解修倫斯的意思,以至於莫克思的人馬被擊潰逃散。但是亞努當身爲修倫斯最信任的部下,也是最瞭解修倫斯的老部下,他知道修倫斯的思維方式。
所以,他選擇了戰爭爆發的時間點。
只要這個時間點由黑牽牛花來控制,那麼戰爭的勝利極有可能往他們這邊傾斜。雖然看起來黑旗軍佔盡了優勢,因爲修倫斯的自大將黑牽牛花拉進了深淵,但只要反擊的時間點掌握好,反敗爲勝不是沒有可能。
亞努當在這批武器中,夾雜了大量的火藥。而他帶來了修倫斯身邊所有的屠神火槍手,試圖在進入黑旗軍大營的時候,引燃火藥,然後趁亂救出修倫斯。
顯然,失算了。
方解根本就沒打算把進攻安排在接受武器之後,他要的是洋人的指揮系統崩潰。不管一支軍隊有着多麼彪悍的戰績,有着多麼輝煌的過往,在指揮系統崩潰之後,那麼這支軍隊就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沒有了統一的調度指揮,軍隊立刻就變得混亂起來。
在亞努當帶着所有的屠神火槍手離開之後,項青牛就帶着上千名修行者殺進了黑牽牛花的大營。他們的人物是盡最大的努力刺殺那些洋人將領,不管級別高低,只要是將領遇到一個殺一個,找到一個殺一個。
打擊,如此的精確狠毒。
這一千多個修行者都是參加了長安城武林大會的宗門弟子,這些人都是中原和道宗有關聯的門派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他們是生力軍,在東疆修行者的數量大幅減少的時候,他們來了。
在和洋人的戰爭中,東疆的修行者一直處於最前線。他們知道,在這個時候,比普通人要強大很多很多的他們,理應衝在最前面。但是修行者的修爲高低不同,而東疆的修行界本來就不如中原昌盛,大部分修行者的修爲在七八品以下,這樣的實力還不足以做到內勁護體不被子彈擊穿。
所以,大量的修行者在取得了輝煌戰績的同時死去。
現在,曾經和東疆修行者極爲不合的中原修行者來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來幫東疆的修行者復仇的。
所以從一開始,殺戮就那麼狠戾決絕。
項青牛把這些修行者分成二十個小隊,在洋人的大營裡如同插進去二十柄尖刀。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中,不缺乏針對地方將領刺殺的行動。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戰術,但是這次刺殺的了不起在於
規模
從來沒有一場戰爭,會有如此數量的刺客衝進敵人的大營裡刺殺那些將領。
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黑牽牛花的指揮系統隨即崩潰。
然後,便是黑旗軍傾盡全力的進攻。
散金候帶來的黑旗軍主力,不惜消耗掉所有的火炮開始猛攻。
所有的黑旗軍騎兵開始發動衝擊,他們是進攻的主力。在正面進攻開始之後,在黑牽牛花後面的陳定南所部也開始了進攻。
兩面夾擊之下,黑牽牛花的陣線崩潰的很快
“這不可能!”
沐府大將魏安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猛的站了起來怒斥前來報信的斥候:“這絕對不可能!黑旗軍就算擁有火炮,也不可能擁有瞬間攻破洋人防線的戰鬥力。那可是超過二十萬洋人的軍隊,怎麼可能敗的這麼快?”
斥候一再解釋,魏安還是不敢相信。
“再去查探!”
他大聲命令道。
“報!”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個將領快步跑了進來,因爲太過於急迫,竟是有些跌跌撞撞。這人一邊跑一邊喊道:“大將軍,黑旗軍那邊至少有七八萬人的隊伍開始往咱們這邊運動,請大將軍快下令處置!”
魏安臉色大變:“黑旗軍方解這是打算幹什麼!難道他以爲憑他的兵力,可以在進攻洋人的同時向我進攻嗎!”
“大將軍!”
他部下一個將領進言道:“屬下倒是以爲,這不過是方解的疑兵之計而已。他肯定是在集合所有能用上的力量在對洋人發動進攻,但是他擔心咱們在他後面威脅到他,所以他將暫時不能投入戰鬥的隊伍分派了過來,不一定是來進攻的,或許只是在佈置防線。”
聽到這番話,魏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一些。
“若是如此,倒是極有可能。不過黑旗軍倒是真他孃的有魄力,居然敢弄出這麼大動靜來。這一戰如果黑旗軍打好了的話,整個馬欄山以南的洋人主力就都被殲滅了。”
魏安在大營裡來回踱步,臉色變幻不停:“這樣可不行如果黑旗軍這一戰打贏了的話,那麼在東疆黑旗軍的地位必然立刻升到沐府之上。百姓們對沐府的忠誠本來就已經逐漸失去,現在黑旗軍打了這般一個勝仗只怕很快百姓們就只認黑旗軍不認咱們沐府了。”
“怎麼辦?”
他手下將領猶豫道:“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打黑旗軍吧?如果真的去打了,咱們的罵名就算是背的實實在在了。老百姓會在咱們身後使勁的戳咱們的脊樑骨,到時候咱們再想直起腰就難了。”
“我知道!”
魏安瞪了他一眼,臉色焦慮。
“也不知道怎麼了,馬欄山北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國公爺麾下至少有二十萬人馬,這個時候如果從峽谷那邊穿過來,即便咱們不動手,黑旗軍也不敢將全部兵力投入到和洋人的決戰中。國公爺希望看到的是黑旗軍和洋人兩敗俱傷的場面,但是現在看起來黑旗軍竟然有把握打贏這一仗”
魏安張了張嘴想下令大軍準備行動,幾次都忍了下來。
“將軍,其實將士們都不願意自己人打自己人。”
有個將領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誰他孃的是自己人?!”
魏安怒罵道:“你倒是說清楚,是他孃的洋人還是黑旗軍和咱們能算自己人?!洋人是來搶東疆的,難道他方解的黑旗軍不是來搶東疆的?洋人贏了東疆是洋人的,黑旗軍贏了東疆是黑旗軍的!”
一個手下聲音極低的嘀咕了一句:“這場面,還不是咱們自己造成的”
魏安大怒,想罵,可最終只能是長嘆一聲。
“大將軍。”
一個將領貼近了身子,壓低聲音道:“其實咱們現在的局面,比國公爺要好的多。國公爺在馬欄山北邊,想插手大將軍的軍務也難。現在東疆的局勢雖然亂,但大家看的都一清二楚只怕沐府的時代就要過去了。您也看到了,東疆的百姓都已經不再支持沐府,沐府還靠什麼立足?國公爺這兩三年來做的一切,傷透了老百姓的心。”
他見魏安沒有什麼反應,隨即繼續說道:“弟兄私底下也不是沒有議論過,咱們願意跟着大將軍走。大將軍自己也應該爲自己打算一下了,您看現在,能確定沐府必勝嗎?只怕不能把,如果沐府不能必勝,咱們卻投入了全部兵力,到最後贏家會怎麼對待咱們?”
他進而說的更明朗起來:“我想,如果黑旗軍最後贏了的話,那麼方解可以容忍一個按兵不動的人,不會容忍一個針鋒相對的人。”
魏安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猶豫,立刻被這個將領捕捉到:“大將軍,咱們不必拼命,只需把隊伍往後撤上那麼十里,黑旗軍就會明白大將軍的心意了。就算黑旗軍敗了,日後國公爺追問起來,難道還不能找到個說辭?”
魏安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最終還是重重的跺了跺腳:“來人,下令大軍後撤十里!”
馬欄山
帶着幾千殘兵敗將的莫克思站在山腰上,舉着千里眼看到了遠處的烽煙滾滾。他嘴角翹起來冷笑了幾聲,喃喃自語道:“修倫斯,這纔是漢人們常說的因果報應吧。你派人來打我,漢人來打你呵呵,你將永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對於漢人來說你是個侵略者,他們唾棄你。對於帝國來說你是個叛徒,帝國的百姓也會唾棄你。”
身上帶着傷的博明朗問:“哥哥,現在咱們怎麼辦?”
“讓他們去打吧。”
莫克思冷笑道:“咱們雖然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但是現在咱們是一支沒有人注意的隊伍。現在黑旗軍和修倫斯的戰事正在最緊要的時候,更沒人注意咱們。現在咱們就從山腳下迂迴過去,直接繞開黑旗軍的隊伍去攻打馬欄山關。”
他看向馬欄山關那邊道:“只要咱們拿下關口,堅守到陛下到來,到時候咱們依然是有功無過!”
這句話才說完,就聽見四周忽然想起了號角聲。
只見不少黑旗軍的士兵從山裡殺出來,羽箭漫天而來。這打擊來的太突兀,以至於莫克思毫無防備。他實在沒有想到,黑旗軍竟然會在馬欄山裡藏一支人馬。他並不知道,他只是太倒黴了。
當時陳定南安排的這支隊伍,是想在洋人進攻最蒙烈的時候,突然從側翼殺出來,讓敵人措手不及。誰想到這支隊伍在防守馬欄山關的時候沒有用上,正巧遇到莫克思的殘兵。陳定南部下的幾個年輕將領早就看到莫克思的隊伍了,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這支洋人隊伍人數並不太多,而且毫無防備,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莫克思這個心高氣傲的年輕將領,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挫敗在這樣一個環境這樣一個時間。
有些時候,戰場上運氣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