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設法救人
很快喬守治翻片了前院房子,無所一獲,算算就只剩下北角的十多間了。他速度移身到這邊,習慣性左右望一眼,確定無人時再扣門,手剛伸出,兩下咳嗽響起。他一駭,扭面看去,一名帶髮修行的尼姑駐足廓頭。
這人便是林素英,她道:“這位道友,本奄的禪房是不能讓外人私自亂闖的。”
喬守治像是做了虧心事,設詞搪塞:“師**好,貪道是來``````來找一位故人。這院子挺大的,半天沒碰上。”從中笑是他的異姓兄弟,當然也是朋友了。
林素英見他神色有異,大感疑惑,說道:“此處的禪房已廢棄,經久無人居住了,你的該在前院纔是。”
喬守治暗自慶幸對方沒多問,竟是一蒙就成。沒幹過冒昧良心的事,現下爲從中笑迫不得已做了,雖是很小的一件,也混身不自在,他儘可能裝出風平浪靜的模樣,作個禮輯:“謝師太指示,那貧道就尋訪故友去。”
目見他消失,林素英越發不對路,鑑於堂前鬧事的義幫酒肉和尚聯想到義幫另一名行者麻衣道人,看這人道行打扮,八成是他了。如果是真的,那他們的必是來找從中笑了。心想:“義幫實在神通廣大,紫雲奄地處偏僻的柴夫嶺,幾乎與世隔絕,他們仍然找到這。不行,我得將從中笑送走,卻去哪好呢?”眼珠一亮,便有了。
從中笑就囚在這些閒置屋裡的最內邊,林素英費了番心思,隔音效果非常好,就是響雷轟隆隆,傳到裡間直如蟲鳴。後院丟荒有日,很少有人來,所以奄中關個男人,一鎖就月餘,竟是神不知,鬼不覺。
整天悶在瓦檐下,開始那幾天,從中笑差不多瘋掉,慢慢也就適應了。
啓鎖進來,林素英見他在捧書用勤,說道:“你們義幫的那些兄弟來啦,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從中笑暗謝天謝地:“終於有人猜到迷底了,可是我還沒救出就打草驚了蛇,唉!命苦呀。”說道:“你帶我去哪?前輩幾時還我自由?”
每逢聽了這個問題,林素英就愧疚不能自已,亦不知要禁他多久,說道:“去衡山派,總之我不會害你的。”
從中笑心道:“你把關在這,已經是害慘了。”說道:“換換地方也好,衡山的祝融峰壽嶽宮更妙。”他只能這樣畫餅充飢。
喬守治從西門出來,與守在這個門前的弟子會合。
奄堂上,千行者詞窮莫辯,再支撐不住,心想喬守治搜了那麼久,應該完事啦,但又不見他給自己響個信號,不管了,鬧下去就出嘍子的,說道:“堤悉首座,貧僧打攪,在此鄭重向你道個歉。可能是敝幫的人弄錯了,貧僧這就去。”
那位年紀歲稍大,性子有點火的老尼擺手阻止,冷森道:“慢着,你把本奄的菩薩堂搞得是烏煙瘴氣,就想一走了事?”
千行者回顧,烤雞啃得還剩骨頭,案桌、薄團、部分地面散落肉渣。酒罈翻側,酒水撒了一灘,氣味濃溢。見類似情形,他咋地驚笑,心裡冒現一句話:“三十六計,溜之大吉。”以他的武功這些人本不放在眼裡,卻不能用武力相對,一個失手便會墜了義幫的名聲。他籌劃使輕功閃人,但上百尼姑圍得甚密,無縫可乘,幸虧急中生智,說道:“既然你們捨不得我走,我留下來就是了。”作個疲倦想睡的樣子道:“我要先睡會。”說畢,欲席地而息。
這可嚇壞了所有人,菩薩堂**神聖,躺個人在這,像什麼話。堤悉想:“請義幫幫主來證實他的身份又能怎樣,若他死活不走,就大不夠體面了。”說道:“大師,你去吧,我們不追究了。”
他話一了,羣尼讓開條道。
千行者於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深覺自豪,當下大步流星走出。
踏出門不久,逸慧小師太領着向麗琪和簫星竹過來了。向、簫怕千行者不夠人手,事後趕到幫忙,在半路上遇見逸慧。逸慧不認識她倆的,巧的是投石問路,恰好就問到她們。二女聽小尼說要找義幫幫主,才一道趕來。
千行者抓抓腦門,但望幫主不責備自己胡來纔好,攔住逸慧道:“小師太,你回去吧,告訴你們首座,我知錯啦。”
逸慧不明他說的什麼,帶着疑惑走開。
向麗琪也不知他唱哪一曲,但想幫中的三位行者做事有欠常理,但不違俠義良心,便就覺得不奇怪了,說道:“有從行者的消息嗎?”
等逸慧入了門,千行者才簡述事情的經過,敘畢又道:“我的戲演完啦,就看喬二的了。”
簫星竹道:“麗琪,不行我們就硬闖。”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向麗琪越來越穩重了,遇事考慮面面俱到,說道:“就怕我們一進來,驚動劫持者,他會轉移藏身窩點。等喬行者出來再說。”
“砰!”沖天炮劃響,是義幫用以傳遞某種信息的訊號,從方位看是在右側。五人同目齊望。千行者道:“東門那邊有發現。”
向麗琪令道:“走!”繞到東面,只餘一名弟子。
這弟子見幫主,速來輯禮道:“掌幫,我等按千行者的旨意盯着此處,剛纔有位留髮的老尼姑提着一人從這跑出,朝左路去的。她腳力奇快,看不清被拐之人的樣貌。另外一位兄弟在已追她去了,我就留下與你們會見。”
這時西向的兩幫衆和喬守治聞訊趕至。千行者道:“喬二,我不是叫你在裡面刺查內情麼,有結果沒?”語氣含有埋怨,他想,我在廳堂與羣尼舌戰,竟幾乎不得脫身,你倒是早早出來,浪費我的口才。
喬守治手背拍手心,先嘆再道:“就差那麼一點,前院我都搜了,還剩**,我正準備落手卻冒出個老尼姑,我唯有身退。這邊什麼狀況?”
簫星竹道:“有個可疑的人從這道門驟然現形。”
向麗琪道:“是個高手,我們跟上,大家小心。”
衆人順着左道。
行了裡許,碰到先前那名追老尼姑的弟子,他茫然不知何從,見幫主一夥,便上來弓腰請罪:“弟子無能,追至此處就不見了影,請幫主降罰。”
從中笑屬一流高手都栽在那人手上,他追不了也情理中的事,向麗琪道:“可有看清被挾持的人是誰?”
那名弟子道:“沒看見,他輕功了得,不下千行者。”
喬守治加幾口喪氣的話,簫星竹審視周環境,尋思挾持者有可能逃走路線,意外發現地上有紙屑,她拾起翻察,是在一古籍上撕下的一小片,並無異樣,自己想不透不代表別人瞧不懂,呼衆人一齊來探討它的玄妙。
大家擁近,千行者接過來研究,得了以下結論:“這是人爲留下的,且是短時間內,從三老又給咱們出迷題了,既是書籍頁扉碎件,應該還其它的,分頭找。”
喬守治在數步外瞧得一片,他興奮地叫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前面不遠還有,向麗琪說道:“一定是從行者留下的,我們跟着走。”
一路翻越嶺,穿谷過峽,足是走了半天,後來紙片沒有了,就在附近找,遺憾是沒找到。其實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
舉頭望去,一座飛閣樓宇映入眼簾,千行者說道:“幫主,老三在這了。”
衆目朝他視線睇去,均想:“怪不得紙屑斷了,原來從行者要指引的就是此地。”
這裡植被豐茂,長及人頭,以至沒注意到前方風景。拔開雜枝,整個畫面清淅可見,十餘丈外是石砌平階,大門居中,門上橫陳一塊匾“壽嶽宮”三個在大字雄勁有力。門樓後是高低不一的建築羣,氣勢磅礴。
一瞧“壽嶽宮”三字,衆口不約而道:“衡山派!”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盡皆一臉狐疑。
千行者深思苦想,忽道:“赤刀老妖本爲衡山派弟子,他每月去會的這個老故是他原配。我猜,擄走從老三的人就是赤刀老妖的舊室,在紫雲奄我們打草驚蛇,她一察覺就想轉到這來。可惜她千算萬算,也決料不出老三還那麼一手。”
喬守治道:“我們該怎麼做,請幫主示下。”
向麗琪剛要作決定的時候,壽嶽宮的大門開了,兩人步出停在門前平階話別。
千行者目力猶好,說道:“是衡山派掌門段忠田和一位的老太婆,老太婆我認得了,她是紫雲奄留髮修行的尼姑。”
兩人便是林素英、段忠田。司徒仁雖然聲名狼籍,棄宗忘典,投效無廷,其妻室林氏卻積德處善,得衡山派弟子敬重。段忠田輯道:“太師叔母請放心,人我會看妥的。”他是殘刀的徒孫,所以稱她太師叔母或祖師叔母。
林素英一再囑咐:“記住,切勿走漏了風聲,要待他禮如賓至。”
叢林這邊的人隔着很遠,幾本聽不到隻字片語。喬守治仔細瞧了瞧,終下結論:“是她,我在紫雲奄就是碰上她的,奄裡留髮出家的不多,因此我才注意上了。”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司徒夫人劫持了從中笑,向麗琪道:“我們便以本幫的堂堂之師前去要人。”
林素英還須交待幾事,見這羣男女從密林鑽出,走上石階步來,她下意識想到火已破紙:“中原義幫當真不可小窺,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沒人跟蹤,他們是怎麼找來的?”
衆人行近,段忠田迎上去給禮:“貴客登山,忠田不及早迎,望諸位英雄涵諒。據悉義幫的新任是位才貌並重的年青女子,想必就是閣下了。”他認識千行者、喬行者,向麗琪走在前面,便舉斷定她是掌幫。
向麗琪謙道:“段掌門大過獎了,在下是充個數而已,怎及提你文武雙兼,衡山派也搞得風生水起。”她雖與段忠田說話,眼睛卻留意林素英的,怕她一個疏神就遁了身。
千、喬二人與段忠田是舊識,上來扯幾句。
千行者引見簫星竹,又道:“本幫的人都給你介紹,段掌門怎不引薦你的朋友讓我們也巴結巴結?”
段忠田心想:“太師叔母抓了義幫的從行者,眼看是隱瞞不住,不知她老人家何出此舉?”說道:“哦,這是我的太師叔母,姓林,名諱素英。”再對林素英一一作紹:“這位是義幫的掌幫向姑娘,這是簫姑娘,這兩位是義幫的三大行者,酒肉和尚、麻衣道人。”
聽他一說完,千行者就補充道:“義幫的三大行者是三個人,還有位叫湖塗先生,可他被人擄去,不知刻下有活命沒有。我們就是來找他的,少一個便不能稱鎮幫三行者了,段兄你說是吧。”他旁敲側擊是給林素英響個警鐘。
段忠田形笑意不笑,轉開話題說道:“各位遠到而來,快請內閣看座,待在下奉茶。”
向麗琪沒好氣拒之:“不必了,找不到從行者,合幫上下茶飯難入。”
簫星竹直接把話挑明:“林老前輩,你便行個方面,開釋敝幫從法老,如果他有何冒犯的地方,你與我們掌幫說來,且看怎生泯怨仇爲是。”
事已至此,只得放人,該做的做了,是禍也躲不過,林素英說道:“忠田,帶人出來。”
段忠田應聲還內。
林素英有一問未解,趁這段時間詢道:“貴幫真是神通廣大,但不知你們是怎樣找到這來的。”
義幫向麗琪等對她已生了敵意,從中笑尚未安全,不然早打了起來。
千行者冷道:“邪不壓正,任你上天入地,終究無所遁形。”
林素英囚禁從中笑是爲阻他向義幫的人吐出真相而於司徒仁不利,她對義幫諸人實無恨意,聽對方口吻似乎視己爲敵,就不便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