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了某些角落裡拋來的媚眼,朱由檢再喝口茶壓壓驚,擡手讓衆人平身回座。
針對黃立極主動投誠、狂拍馬屁、樹立標杆,朱由檢自然不會捨棄商業互吹:
“中五,你可是說得朕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很多人詆譭你,說你是阿附閹黨,但朕知道你是爲了朕的大明、爲了百姓而忍辱負重,內監們只要不對的地方,你也曾經數次據死力爭,你的品行、忠肝義膽,朕心裡有數!朕懂你!只要你再接再厲,繼續兢兢業業爲朕、爲大明盡心盡力,就絲毫不用擔心那些流言蜚語,朕挺你!朕絕對不會讓做實事的能臣幹吏受半點兒委屈!”嗯!你可比你二哥中二強多了!皇太極該不會也是山寨你的名字吧?
黃立極再次起身,眼含熱淚叩謝隆恩。千言萬語不如一句“懂你”,金銀珠寶怎抵一句“挺你”!黃立極此刻才真正銘感五內、心悅誠服,這樣的陛下,怎能不讓人肝腦塗地以命報之?
其他大臣面面相覷一瞬,立刻都心領神會一同跪倒:“陛下待臣等如國士,臣等豈敢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看到一幫大小狐狸真情流露,雖然肯定也摻了水,但是朱由檢知道,這是必須要的表態!原身那樣亂殺大臣,只能衆叛親離。後世有一個關於赫魯曉夫的笑話“當時我就坐在你的位子上”,很形象的說明了這一政治真理,敢說真話、做實事的人只能明哲保身時,一切就已經註定。
原時空,黃立極爲扳倒閹黨可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崇禎怎麼回報的?不但不賞,還逼走了功臣。
朱由檢當然要引以爲戒,他會始終給臣下一個表現的機會,睜大眼睛,慢慢淘汰掉只會嘴炮清談的鍵盤俠,遴選重用能做實事、敢擔責任的能臣幹吏。甚至還可以用幾個和珅型官員,平時讓他們領會精神、拍拍馬屁、拉拉皮條、變着花樣歌功頌德,必要時殺殺豬……想想就爽的不要不要的。
朱由檢擡擡手,讓衆人平身歸座。
等衆人落座,朱由檢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
“朕有意徹底廢除農業稅,並逐步廢除商業稅等其他苛捐雜稅!同時爲了彌補財政收入,實行商家註冊制、股份制,對某些關乎國計民生、容易傷害百姓身體的行業,酌情實行朝廷專營或者絕對控股,比如糧行、鐵礦、煤礦、金銀銅礦、硫硝礦、菸酒、對外貿易等等,朝廷頒發十年期有息國債贖買,或者以牌照、政策支持入股,佔股至少百分之五十一以上。其中對外貿易,要嚴格限定品類,嚴禁出售、走私技術資料、人才、軍用物資、先進工具、機器之類,但有所犯,一律抄十族,罰墾邊疆。朕還要在幾個重點商業發達城市,設立股票交易所,所有股份制商家,朕取儒聖孔子的《大同》《列詞傳》中‘’公者,數人之財,司者,運轉之意’,命之曰股份制公司。所有登記在冊的股份制公司,都可以在這裡發佈招股說明書,向公衆發行股份,募集資金,與此同時,商家需要定時公佈會計報表、經營狀況,接受所有人監督,並且每年召開兩次股東大會,決定分紅事宜。而朝廷參股公司,每半年就要分紅一次,補充財政。朕在此特別警示,一定要保證規矩!絕對不能幹欺壓小股東的事!要有信譽!所有股份制商家,都要按照股份決定話語權,當然,這裡面有很多問題需要非常詳盡考慮,必須慎之又慎!通盤考慮,堵住所有漏洞!諸位愛卿都是仁義君子,自然玩心機玩不過那些奸商,而且未來幾年要做的事實在太多,朕就算把你們都當驢馬使也不夠,所以朕決意,三個月後開恩科,暫時不限身份戶籍、八股、避諱等繁文縟節,只要會寫字、有知識、有用見解就可以參加,暫且取士三千人,如不夠再加。考題就從未來的任務所需要的知識見解中出,諸位愛卿選好材料,由朕親自出題,然後封閉印刷,分批包裝加密。務必保證不丟失一張試卷、一道試題!”
說的有點多,朱由檢感覺有點口乾舌燥,又喝了口新泡的茶,給他們一點時間。
羣臣再次驚掉下巴,深深地陷入對世界觀、人生觀的懷疑:“這莫非是玉帝的法旨?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不過感覺很厲害?”
不明覺厲的衆臣除了狂喊“666”還能怎麼辦?陛下說得有理有據,還讓他們小心策劃,如此信任,如此放權,而不是一言以決、亂搞一氣,充分展現了成熟政治家的基本素質,一點也不像一個被當作閒散肥豬王爺放養的十七歲少年!
他們還能苛求什麼?冒着遭天譴雷劈的風險打擊陛下的自信心,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加薪還要不要了?免稅不香了嗎?海外無數珍財異寶難道是糞土嗎?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敢和全天下百姓爲敵嗎?
衆人都知道,今日之言一傳出,普天之下,男女老少、販夫走卒、士農工商等等各色人等,都會對皇帝陛下感恩戴德,陛下的威勢、聲望將會青雲直上,立地封神!但凡有人敢說皇帝陛下一個字不好,那就是衆矢之的,人人喊打!
至於什麼與民爭利?呵呵,陛下也沒說所有行業都佔了啊!那麼多發財法子,就算皇帝陛下佔了大頭,他們也可以參股啊!跟着喝湯,他們也能盆滿鉢滿!
而且,我大明一旦不收稅,那些方外蠻夷奸商還不都得移民過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總會有人漏出作奸犯科的馬腳,豈不是隨時都可以查抄一番?自己人鄉里鄉親,不好下手,外面來的豬還不是隨便割?
朱由檢神秘莫測地看着,下面羣臣雖然高呼“陛下聖明!”,但其實眼裡的疑惑已經出賣了他們。不過,他們並沒有像捧哏的那樣冒然發問,因爲一開口你就輸了——這都不知道,怎麼當官的?讀書越少越要閉嘴,不然容易遭鄙視啊!
朱由檢並沒有爲難他們,而是耐心解釋一番。
直到他們都漏出恍然大悟之色,朱由檢才繼續講: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國之計在教育,春秋戰國時期,正是因爲禮樂射御書數的這六藝教育,方纔有百家爭鳴,方纔有聖人脫穎而出,而之後的歷朝歷代,卻都忽視了聖人推崇的六藝,實在可惜!朕決意,廢除所有私塾、私學,統統改爲官辦小學,凡我大明官、吏、軍士子女皆可免費入學,學習六藝。當然,非此二者子女,只要按規定繳納各種學雜費也可入學。每次授課前,師生都必須齊聲宣誓效忠朕、效忠大明皇帝!各小學每半年組織一次學業考試,不光要考察所學六藝,還要嚴格考察忠心!待其符合一定標準就可以發放畢業證書,憑證書,纔可參加科考。以後科考以選擇題、對錯題爲主,情景問答題爲輔,只要答對九成,就可以授予職位。並且針對不同職位,題目不同,所出題目也需對應考生報考範圍。比如你如果想報考某地父母官,你就要知民間疾苦、人情世故、風俗特產、經濟支柱、地理氣候等等,懂得如何避免被奸商刁民忽悠欺騙、懂得發展經濟,讓人人有飯吃、有衣穿,老有所養幼有所依;考軍官的,就要考察八部兵法、騎射、負重奔跑等等行軍打仗必備素養。當然,具體細則仍然需要諸位愛卿詳細籌謀,制定嚴謹的細則,防微杜漸,絕不可操之過急、好心辦壞事,同樣應先在京城附近擇地試行,不斷觀察優化,再推行天下。”
說完一大通教育政策,朱由檢再次給衆人足夠時間消化。
又是一套君臣互吹後,朱由檢已經快要繃不住笑容了,只好再三催眠自己“朕要高冷、淡定!”
徹底冷靜下來,朱由檢才繼續講話:
“朕觀,之前歷朝歷代,之所以有那麼多二臣賊子敢於造反,就是因爲軍政分別不夠清晰,且各衙門互相傷害也不利於行政效率,所以,朕決定立一些規矩,其一,軍不幹政,政不幹軍。不懂軍事的行政官員不能對軍方事務橫加干涉,不懂行政的軍方也不能對行政部門指手畫腳,不同部門之間也不能吹毛求疵,杜絕外行領導內行的笑話發生。其二,鼓勵對各自職位有獨到見解或突出貢獻、重要經驗的文武官吏著書立說,分享其經驗、見解,凡確有很大裨益的,一律在其官署前刻碑銘記,以廣其德,讓後人念其恩惠。其三,朕不需要無能空談、無所作爲的官吏,以後但凡有人敢尸位素餐、不幹人事,一律抄家發配邊疆墾荒、教化蠻夷去!如果自己不懂,可以多看看史書、多問問前輩、同僚、部下,如果實在幹不了,就趕緊退位讓賢!其四,逐步廢除軍戶、匠戶、馬戶等制度,不能把百姓逼到絕路上去!要讓他們始終有活命的選擇,也可以避免貪官污吏的盤剝!當然,還是那句話,所有這些革新,仍然需要相關各部委協同制定一個妥善法子。朕相信你們的聰明才智,這都是你們建功立業的機會!你們的功績,朕也會令人刻碑立於朝堂、宮門、各位官署、朕的陵寢之前!做得好的,朕也絕不吝嗇封侯、封神!”
說完這些,朱由檢再次舉杯輕啜,等待新一輪彩虹屁。
這皇帝當着真是倍兒爽!
朕還想再活五百年!
不,怎麼夠!
朕要充分利用那些不跪舔朕、膽敢跟朕作對的死硬反動分子,讓他們爲朕的續命長生這一醫學難題,貢獻他們的每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