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濛濛雨還在下，整個城市都沉浸在雨霧當中，像一幅水墨畫。
張彥明沒法出去跑步，就在酒店的健身中心運動了一下，又去游泳池遊了幾圈，這才感覺身上舒服了。
回套房把還在睡的楊洋叫起來，一起吃早餐。這丫頭懶是懶，卻不怎麼賴牀，一叫就起。
“今天有沒有事情？”
“沒什麼事。”楊洋在成教專升本，學制和平時課程管理都和蜀音本部那邊不太一樣，要寬鬆很多。她學的是音樂教育。
“嗯。”張彥明給她夾了兩個煎蛋：“多吃一點。廖娜她們平時課程緊不緊？”
“她們比我們課程多些，專業課也多。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和她們不在一邊兒，就是有時候一起上課。兩邊沒什麼來往。”
“以後有什麼打算？是回學校繼續當老師還是出來唱歌？”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出來唱歌吧？我喜歡唱歌一些，不太想回學校天天上班……畢業再看吧，還不知道呢。”
“什麼事猶猶豫豫的。那就出來去學校吧，做做校務工作，要是喜歡就偶爾出去唱唱歌。
明年廖娜就畢業了，估計要去京城，你也過來吧，和她一起過來。”
“……明年？明年我還沒畢業。”
“你就是個專升本嘛，問題又不大，實在想要畢業證我叫人打個招呼。”
“能行嗎？”
“行，有什麼不行的。把雞蛋吃完。”
“你是做什麼的呀？廖娜他爸是做什麼的？”
“我和廖娜她爸一樣，都是當兵的，家裡有幾間公司……昨天那四個人是這邊軍區還有省裡的四位大佬，和我關係還不錯。”
換成別人還用問？昨天吃飯就聽明白了，聽不明白也想明白了。但是放在楊洋身上還真不是明知故問，她是真不會去琢磨這些事兒。
一千度近視眼，情商不足，還笨憨憨的，記憶力也不好，除了長的漂亮，唱歌很有天賦以外，一無是處，家務什麼也不會。
而且這個傢伙習裡糊塗的，就是貪玩，人生也沒什麼目標。
在某個夢中，她爲張彥明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雖然張彥明也有回報付出，但這是兩碼事兒，那段記憶他不會也沒法忘記。
沒有什麼心眼兒，很善良，特別容易相信人，感覺世界上都是好人，性格開朗外放，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十三四歲那種。
兩個人的相識足足提前了六年……張彥明想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個世界還有她的存在，還能重新認識。
說起來還是有點激動的，這算是他遇到的第一個真‘熟人’。故友。或者說曾經的愛人。
而且他也有所發現，這個世界正在向他熟悉的世界靠攏……或者說在融合。
像老郭和謙哥的出現，楊洋的出現。雖然時間上都有些誤差，時間線都提前了，但遭遇並沒有改變。
或許並不是自己想的這樣，只是以前沒接觸到，人家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而已。
張彥明知道自己想不明白，乾脆就不去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行了，別的並不重要。
他了解楊洋的每一個習慣，包括她自己可能都沒注意的細節。
比如喝粥不能太稠，雞蛋只吃煎的，要放一點鹽。喜歡酸辣的脆蘿蔔，喜歡吃土豆絲和葉子菜，但隔一斷時間就會鬧着要吃肉。
特別喜歡吃臘豬蹄和烤五花肉。
她沒有什麼人生追求，也沒有清晰的目標，只要好玩開心就滿足。錢多就沒心沒肺的花，沒錢日子一樣過，不攀比也沒有太重的虛榮心。
對任何人都當朋友，真誠的一塌糊塗。還不記仇，把她弄生氣了不用哄，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好了，轉頭又開始沒心沒肺。
上一秒還在生氣哭鬧，可能下一秒就笑出來了。
就是這麼個渝州妹子。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就是張彥明心裡對渝州的那份情感。
張彥明曾經想過去她的家鄉那邊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但又猶豫。找到的，還是那個她嗎？
現在意外偶遇了，張彥明心裡挺激動的，而且，還是那個楊洋，一點什麼也沒改變。挺好。
她吃飯很慢，張彥明就坐在對面點了根菸這麼看着她一口一口吃。
菜咬的咔咔響，喝的忽嚕忽嚕的，就是碗裡盤裡不見少。喝水也是，咕咚半天一看，瓶裡好像沒少。這也是天份。
“蛋黃也要吃。”張彥明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要幹什麼。
“嗯？哦。”她有點不太樂意，皺了皺眉頭，還是把蛋黃吃了。她是真的不會拒絕，哪怕自己會吃虧難過。也是和張彥明不熟的原因。
如果熟悉了，她就是個家裡的霸王，不講理起來那也是真叫人頭疼。
“你吃飽啦？”
“嗯，我吃的快。你慢慢吃，不着急，吃完飯叫廖娜過來，咱們去逛街。”
楊洋想也沒想，伸手把菸灰缸往張彥明這邊遞了遞：“下雨呢，也沒什麼要買的。”
“那你去不？”
“去。去哪？”逛街這種事她纔不會錯過。
這丫頭的普通話相當相當標準，一點兒地方口音也沒有，還不像播音員那麼生硬彆扭。
就是像所有巴蜀地區的人一樣，會在不經意間把奶說成來。三聲。
“去步行街吧，中午就在那邊吃。你想吃什麼？先提前想好。”
“……不知道。”
“手別停，說話想事影響手上動作嗎？”
“啊？嘿嘿，忘了。我能不能叫我朋友一起？”
“你哪來的朋友？”
“同學啊，平時大家相處的都很好的，對我也挺好的。”
“你感覺誰對你不好了？昨天那幾個也是你‘朋友’吧？對你好了嗎？”
“……是和我挺好的呀，也沒幹什麼。那個，你把馬可他們怎麼了？”
“要是犯法了就進去，沒犯法就拘留，讓他婆娘來拘留所接他。以後不要誰說什麼都信，這種事情你分辯不出來嗎？”
“也沒做什麼呀？就是，他就是說喜歡我，有時候大家吃吃飯唱唱歌，說要帶我們去玩什麼的。沒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