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 還是要做皇帝

沙沙沙~

鵝毛般的雪片不斷落下,到東宮不過百十步距離,地面已經見白。

東宮門外,朱璉披着白色長披風,圍着狐裘圍脖,正往外看着。

趙桓趕緊跳下車跑到近前,嗔怪道:“天寒地凍的,如何就出來了?”

朱璉笑道:“大夫說了,該多活動活動。”

“進去吧。”

趙桓拉着朱璉,進了屋子裡。

屋外寒風凜冽,雪花飄飄,屋內卻溫暖如春。

到了屋裡面,不需要穿棉襖,只着單衣亦無妨。

雖然沒有空調,但是有地暖。

按照趙桓的感受,這地暖比後世的空調和地暖強了許多。

扶着朱璉落座後,趙桓把手搓熱和了,輕輕地放在了朱璉的肚子上。

朱璉嘴角出現一絲笑意,道:“夫君,可能感受到?”

趙桓仔細感受一番,道:“好像他在動?”

朱璉笑而不語。

這才兩三個月,哪能就感覺到動彈了。

說了一陣閒話,朱璉道:“夫君,楊時先生給你來了一封信,好像很緊要的樣子。”

朱璉說着,白菊已經去書房取了信來。

“楊老先生來信,倒是要看一看!”趙桓接過信看了起來。

原來,楊時來信,乃是要趙桓照拂自己的一個學生。

“把愚任叫來。”趙桓吩咐。

不一刻,愚任來了。

“怎麼樣,家裡都好吧?”趙桓先問道。

“託殿下的福,妻兒安康。”愚任笑道。

結婚過後,愚任便留在了東京,上半年,他媳婦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看他逗弄兒子時的幸福模樣,真的是讓趙桓羨慕不已。

說了幾句家長,趙桓問道:“向日楊老先生來信,要東宮照拂太學生鄧肅,你可知道這個人?”

愚任回道:“此人在東京有偌大的名聲,臣也仔細瞭解過。

其生於哲宗元祐六年,南劍沙縣人,少時警敏能文,善談論。

當時李綱偶然遇見,極爲驚奇,瞭解後引爲忘年交,後入太學。

上半年,官家派遣李彥下東南,再起花石綱,鄧肅不忿,連作諷詩十一章,言守令搜求擾民,惹惱了官家,方被驅除出太學不久。

因爲此事,鄧肅在東京名聲大噪,卻也自決了仕途。

再其心灰意懶要回鄉時,羅賓客把他留了下來,本來打算殿下休息兩日再說的,卻不想殿下現在就問了。”

“可知他有什麼詩作?”趙桓又問道。

“臣便念幾句給殿下聽聽。”愚任思忖片刻,念道:“其一,‘飽食官吏不深思,務求新巧日孳孳。’

其二,‘但願君王安百姓,圃中無日不東風。’

在其被逐出太學,又揮筆寫下‘填海我如精衛,擋車人笑螳螂。六合羣黎有補,一身萬段何妨。’”

朱璉品味片刻,道:“才情不如殿下多矣,難得赤誠忠貞,倒是可以一用。”

趙桓抹着下巴,仔細考慮了一番,道:“告訴豫章先生,讓鄧肅在他家先住着,待到年後出發去道州時,令其一併隨行。”

“郎君,如何讓在賓客家住着?”朱璉問道。

“娘子不知,爲了促成梁山招安事宜,吾連續封駁了父皇十三道詔書。

估計父皇正在生悶氣,不宜再火上添油了。

萬一,父皇氣不過,拿東宮屬臣或者親近之臣開刀,便不好辦了。”趙桓解釋道。

“對了,派人往樑大監家走一遭,請其來東宮一趟,吾與他談談東南的事情。”趙桓又安排道。

愚任應下,讓人去請樑師成了。

東南的事情,本來只有一件花石綱是掛在心上的。

事情證明,花石綱這玩意,根源和朱勔無關。

因爲艮嶽尚未修建完成,趙佶便派了宮內大太監李彥去東南督辦花石綱事。

作爲宦官,當然以媚上爲第一原則!

到了東南,李彥做法比朱家父子有過之而不及。

民怨沸騰,人心浮動,太子在東南收攏的人心消散一空。

不止如此,李彥更在東南設立了西城所分部。

這西城所,本來是皇城司下屬機構之一,只負責維持治安。

但是,經過大太監楊戩的不懈努力,西城所成了天下臭名昭著的機構。

兩年前,有個叫杜公才破落胥吏投靠了楊戩,爲了獲得晉升之資,其向楊戩獻計,制定法令求取老百姓的田契,從甲到乙,從乙到丙,輾轉追究,直到沒有證據,就推測土地的產量,增加租賦。

此項政策,稱爲括約公田。

後來又從汝州開始,慢慢地擴展到京東、京西、淮西、淮北,搜求廢堤、棄堰、荒山、退灘及大河淤塞的地方,都勒令百姓租佃。

租額確定後,土地雖被河水衝蕩,不能耕種時,租額也不減免。

負責這件事的機構,就是西城所。

而杜公才往築山濼任知縣,該地是古時的鉅野澤,綿亙數百里,濟、鄆數州百姓,在這裡依靠捕魚爲生,楊戩也按船定租稅,有不納稅而私自捕魚的,就以盜竊罪抓起來。

一縣一般在常賦之外又增加租錢達十多萬緡,按規定,遭水旱災害時可免稅,這裡不能免。

而杜公才也因功勞,被提升爲觀察使。

所以說,梁山的發展壯大,朝廷的神助攻真的是功不可沒。

張叔夜知濟州時,廢止了這事,鄆州有梁山好漢的壓制,也稍微好一些。

但是其他地方,破家滅戶不計其數。

趙桓叫樑師成來,就是想商量商量這事。

如此惡政,不廢除實在天理難容。

不一刻,樑師成來了。

閒話幾句,事情轉入正題。

聽了趙桓的敘述,樑師成面露爲難,道:“殿下,此事恐非你我能夠插手。”

“可有說法?”趙桓皺眉問道。

以樑師成和東宮的關係,確實沒必要說假話的。

“括約公田年得錢財三百餘萬緡,盡皆送入宮中,官家如何能夠放棄?

再則,楊戩此人因此事深得官家寵幸,如何能夠善罷甘休?”樑師成苦笑道。

楊戩倒是無所謂,並不被東宮放在眼裡,但是牽涉到趙佶,趙桓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說,還是要做皇帝,才能隨心所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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