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的劇痛,如刀砍槍刺,一波接一波。
實在難以忍受,恨不得找個東西撞出一個窟窿纔好。
只是渾身綿軟無力,便是手指頭也動彈不得。
一瞬間,趙桓的衣衫盡溼。
“儲君……儲君……來人啦……儲君暈倒啦~”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有女聲呼喚。
挺好聽的,念頭閃過,趙桓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多久,又醒了過來。
劇痛盡去,渾身舒泰,怎一個爽字了得!
只是渾身乏力,幾乎無法動彈。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素白繡花帷帳,頂上繡着日月星辰,四周乃是大地山川,花草樹木和飛鳥走獸。
細微處纖毫畢現,粗略時神態逼真,盡顯了得繡功。
一看就是高檔貨。
鼻間,傳來了濃郁的藥香味。
除此之外,還有若隱若現的幽香,幾不可聞,卻又沁人心脾。
舒坦!
“郎君,你醒了?待我去招太醫……”
順着驚喜的聲音看去,只見一個曼妙的背影。
“太醫速來!”
“待我等檢視!”
“速進宮稟報官家。”
“太子昏睡三日,必然是餓了,速速準備飯食。”
聽着外面雜亂的聲音,趙桓感覺美滋滋。
他穿越了。
穿越啊!
作爲一個溫飽有餘小康不足,且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撲街寫手,他是做夢都想穿越的。
如今夢想成真,簡直不要太美。
更美的是他的身份。
宋朝太子——趙桓!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若是漢唐,他還要擔心是否會被廢了,甚至死於非命。
在宋朝,完全不用擔憂這個問題。
縱觀南北宋,只有早夭的太子,便如宋太宗趙光義的二子趙元僖,二十七歲病亡。
雖然未曾正式冊立太子,但若是其比趙光義活的久,定然能夠繼承皇位。
再有宋哲宗趙煦得子趙茂,出生三月早夭,其後無子,始有端王趙佶撿了個皇位。
元符三年(1100年),趙佶登基,四月十三日得長子,初名趙亶,後改名趙桓。
當年封韓國公,次年六月晉爵京兆郡王,大觀二年晉爵定王,大觀五年(1111年)立爲太子。
十一歲的太子,滿滿的真愛,定然親生兒子無疑。
如今,太子還是那個太子,此趙桓卻非彼趙桓。
鳩佔鵲巢的趙桓並不管穿越的原因,只是美滋滋。
安安穩穩胡吃海喝,保證身體健康,等趙佶撒手人寰,便登基繼位。
然後,就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帝王生涯啦!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尚未美夠,便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
三個老者挎着藥箱進來,當先一人拱手彎腰行禮,道:“太子殿下,僭越了。”
說完,他便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趙桓的手腕上。
片刻後,這人長舒了一口氣,扶額嘆道:“皇天庇佑,太子安然無恙。”
呼~另兩個太醫同時鬆了口氣。
看來太子暈厥,給了他們不小的驚嚇。
“邪風入腦,臥牀三日而不醒,可是嚇壞了臣妾,郎君若是……嗚嗚……”
那女子拉着趙桓的手,已然泣不成聲。
滿滿的真愛。
手中柔荑溫潤如玉,讓趙桓心中十分受用。
若還是寫手,如此美人,如何能夠牽手相伴。
最多,也就是舔舔屏罷了。
如今,這是他的太子妃,姓朱名璉,容貌出色,才德兼備。
“吾無事,莫要擔心了。”安慰一句,趙桓仔細打量朱璉。
但見:眉似初春柳葉,常含着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暗帶着風情月意。纖腰嫋娜,檀口輕盈,真是玉貌妖嬈花解語,芳容窈窕玉生香。論風流,如水泥晶盤內走明珠;語態度,似紅杏枝頭籠曉日。
國色生香的大美女就在眼前,還能要求什麼呢?
夠了,足夠了。
這眼睛一睜,白富美已經在手,差一步便是人生巔峰,不能奢求更多了啊。
感嘆中,太醫復至,雙手舉着遞過藥方,道:“娘娘,太子已無大礙,或有言語不便肢體乏力之處,然只需臥牀靜養,且照方施藥,將養旬日定可大好。”
“來人,立刻熬藥,再把燉着的南海燕窩送來。”
不一刻,有美貌侍女送來一盤青盞。
釉厚如凝脂,瑩潤如玉,光澤柔和,好一小盞。
朱璉已經接過,舀了一勺,檀口微開吹了吹,遞到趙桓嘴邊。
這待遇,簡直了……只是不太好意思。
有心自己動手,奈何身體沉重,無法動彈。
大約,靈魂和肉體尚未合一吧。
美人,美食,美滋滋。
眼看一盞快吃完了,趙桓突然反應過來,貌似有些問題。
宋朝皇帝趙桓,北宋末代皇帝宋欽宗。
這是一個悲劇啊!
妥妥的大悲劇!
宣和七年(1125年),金兵南下包圍開封,爲了甩鍋方便跑路,宋徽宗下旨禪位。
因爲懼怕金人,也是擔憂承擔責任,趙桓不願繼位,再三推辭。
詔書已下,怎能由得他說不?
沒奈何,趙桓被迫,於十二月繼位。
從來只有被迫退位,絕無被迫繼位的,趙桓的經歷,實乃破天荒第一遭,開了歷史之先河。
其根由,卻是趙桓的懦弱無能不敢擔當。
可笑!
登基之初,趙桓也是雄起了一把。
流放、誅殺蔡京童貫等人,啓用李綱、种師道等人,讓金人不能破城,不得不退。
然而,慫入骨髓,蠢不可救。
明明有把握抗擊金國,卻仍然割地媾和。
又聽信奸佞,驅逐能臣勇將,不整武備,致使國內空虛。
靖康二年,金兵復來。
沒了李綱這樣的人,趙桓只是要和談。
朝臣先出,又去親王。
女子財帛,金人但有所需,無不雙手奉上。
甚至爲了表示誠意,自己親身入金人大營談判。
完全一副跪舔的模樣,乖的不能再乖了。
結果嘛,確實和了。
肉包子進了狗嘴,和的一塌糊塗。
趙桓談判不成被扣押,金兵趁勢破了開封。
北宋滅,趙桓淪爲階下囚。
當即,他便被強行扒去龍袍,貶爲庶人。
其在位,不過一年又兩個月。
押解北上途中的屈辱,不必多說。
到了金人地頭,以牽羊禮獻俘金闕。
所謂牽羊禮,顧名思義,乃是以繩索栓脖子,四肢着地,被牽着爬行。
歷代皇帝之恥辱,無出其右者。
便是石敬瑭自稱兒皇帝,也沒這麼屈辱的。
畢竟,人石敬瑭只是隔空上表稱兒,可不是當面跪着叫爹。
當然,這都是原來歷史中趙桓的經歷,此時換了個靈魂,事情尚未發生,也不會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然而,趙桓還是握緊了拳頭。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做宋欽宗,成了皇帝恥辱之最。”趙桓心內想到。
別的不說,只爲了眼前賢惠的太子妃,也必須振作。
當時,朱璉和趙桓一道被押解北上。
天寒地凍,衣衫單薄,爲了取暖,不得不自己尋找枯草柴禾生火。
這其實還好,只是辛苦一些罷了。
最難熬的是,朱氏貌美,曾經身份又是高高在上,一路上金兵調戲不斷。
到了金國,牽羊禮拜謁太廟後,時爲皇后的朱璉被金太宗完顏吳乞買“賜浴”。
名爲賜浴,其實陪睡。
更直白的說,就是凌辱。
朱璉不堪屈辱,當即投水自殺,以全名節。
把個嬌柔的美人逼得投水,趙桓難辭其咎。
說起來也是諷刺,朱璉爲了名節投水,欽宗卻苟延殘喘,一直堅持了三十年。
其貪生怕死,也是無出其右者。
上不能保國安泰,下不能護佑妻兒,你說這皇帝,到底是有多恥辱?
“苦了你了。”趙桓嘆道。
朱璉不知趙桓說得本意,只是笑道:“只要郎君安泰,臣妾些許辛苦,算得甚麼。”
吃了一盞燕窩,侍女又送來了藥。
朱璉接過,用勺子輕輕攪拌,許是怕燙了太子,不是輕輕吹拂。
溫柔盡顯。
趙桓愈加肯定,決不能讓如此溫婉賢惠美麗的女子,落入金人之手,遑論投水自殺了。
見太子怔怔地望着她,朱璉不由抿嘴輕笑。
美的不可方物,勾動太子三魂七魄冒出了天靈蓋。
朱璉舀出一勺藥汁遞到嘴邊,道:“郎君,趁熱喝。”
趙桓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
藥汁入口,不由哼了一聲。
“良藥苦口,郎君忍耐些許。”朱璉安慰道。
苦麼?
當然苦!
只是相對於國破家亡,妻離子散,幽禁跪拜,區區藥苦算的甚麼。
幹掉女真人,有得是甜頭!
不一刻,一碗藥進了肚子,昏昏沉沉間趙桓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