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親弟弟”三個字,孟悠遠腦袋木木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看着陸晴羽的眼神充滿了被世界遺棄的孤寂,那種憂傷直達心底,他的聲音更有憤世嫉俗的味道:“我沒有弟弟,我是一個人!”
母親去世之後,他便是一個人,沒有人關心,沒有人照顧,他甚至也已經忘記怎麼照顧別人,直到陸晴羽毫無徵兆的闖入他的世界,讓他再次品嚐到牽腸掛肚,患得患失是什麼感覺。
孟悠遠眼底的孤寂刺痛了陸晴羽,她坐到他的旁邊,一手抱孩子,一手挽着孟悠遠的手臂:“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不趕我走了?”陸晴羽的小舉動讓孟悠遠感動,他的眼底終於有了笑意。
“趕你走,你會走嗎?”陸晴羽擡頭與孟悠遠四目相對,幽幽的嘆氣:“雖然我怨恨你娶了別的女人,可是你來看我,依然讓我很高興,甚至希望你留下來不要走。”
“希望我留下來?”孟悠遠身體微微前傾,鼻尖抵着陸晴羽的前額,灼燙的呼吸吹拂過她的臉。
“說不希望肯定是假的,可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說假話來隱藏我們真實的想法,因爲那些想法不受世俗允許。”陸晴羽很高興自己不用再說謊,原來承認自己的思念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她微微擡頭,吻上孟悠遠的下巴。
孟悠遠滿鼻子都是陸晴羽身上的馨香,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我們公司準備在這裡修建海濱度假酒店,以後我會經常過來,你歡迎我嗎?”不等陸晴羽說話,孟悠遠吻上了她的脣,不允許她說拒絕的話,不說話就代表默認。
原本纏綿的吻還會持續很長時間,可是陸晴羽的手機煞風景的響了起來,讓她不得不推開孟悠遠去摸手機,她擔心手機鈴聲吵醒熟睡中的寶寶。
看到是宋悅心的來電,陸晴羽衝孟悠遠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把孩子放他的懷中,接聽了電話:“喂?”
“寶寶怎麼樣?”宋悅心一晚上都擔心寶寶,唯恐發燒反反覆覆退不下去,不光孩子遭罪,大人也跟着不好過。
“沒事了,能吃能睡,現在睡得香,怎麼逗他都不醒。”雖然以前討厭宋悅心,但這幾次她都熱心的幫自己,陸晴羽慢慢對宋悅心有所改觀,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好好相處吧!
一聽孩子沒事,宋悅心會心的笑了:“小孩子的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能吃能睡就好,你昨晚也沒休息好吧,讓月嫂照顧孩子,你好好的睡個美容覺。”
“謝謝,我待會兒就睡,剛剛從醫院回來。”陸晴羽定定的看着孟悠遠,孟悠遠也定定的看着她,兩人的脣畔都噙着溫暖的笑意。
孟悠遠抱着孩子,就像抱自己的兒子一般小心翼翼,看孩子的眼神也充滿了慈愛。
掛斷電話,陸晴羽伸手去抱孩子,卻被孟悠遠斷然拒絕:“讓我抱吧,我喜歡抱他。”
孟悠遠的目光似乎黏在了孩子的臉上,移不開了,小小的一點,現在抱在懷中輕飄飄的,再過上一年就會走會跑會跳會笑了,生命如此的奇妙,那麼一顆小小的受精卵卻能長成這麼可愛的孩子,孩子一笑,比陽光更燦爛,比春花更明媚。
看看孩子,再看看孟悠遠,陸晴羽忍不住想,如果是他的孩子該多好。
孟悠遠和陸晴羽似乎心靈相通一般,他也開口:“真希望是我兒子。”
他會傾注百分之百的愛在孩子的身上,更會細心呵護孩子,伴着孩子健康快樂的成長。
看着自己一點點沉淪在孟悠遠所展現出的溫柔中,陸晴羽甩甩頭,迫使自己清醒,不要再做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平靜中帶着幾分賭氣的話語將孟悠遠打回原形:“讓你的妻子給你生吧,有孩子以後你和她的感情會比以前更好!”
“她出車禍了,這兩個月都只能臥牀靜養。”提起夏雪凝,孟悠遠的心情便格外的憋悶,漸漸的,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爲了所謂的少奮鬥幾年,而娶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人,被那個女人踐踏尊嚴,呼來喝去,值,還是不值?
“啊?”陸晴羽吃驚的問:“怎麼出車禍的,你怎麼不照顧好她呢,傷得重不重?”
孟悠遠輕描淡寫的說:“骨折而已,不是很嚴重。”
“什麼叫骨折而已,那要怎麼樣纔算嚴重?”陸晴羽秀眉緊蹙,嘟着嘴說:“我不喜歡冷血的你,既然娶了她,就好好對待她。”
“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孟悠遠笑問。
陸晴羽斜睨他一樣,一本正經的說:“這還用問嗎,我當然喜歡溫柔體貼的你,我一直以爲你對誰都很好,現在看來,你只對特別的人好,是不是?”
“當然,你就是那個最特別的人。”孟悠遠看看懷中的孩子,又補充道:“他也是最特別的人,我會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有空就過來看你。”
“好,來之前提前打個電話,你有我的號碼嗎?”陸晴羽拿起手機問:“你的號碼是多少,我要存下來。”
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在她對孟悠遠的一切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愛上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模樣已經深刻在了腦海中。
孟悠遠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陸晴羽,看着她認真的保存下來,心裡甜滋滋的,他終於可以坦然的面對她,不用隱瞞,不用僞裝,在她的面前展現最真實的他。
才坐了一會兒孟悠遠就被奪命連環call給催走了,陸晴羽送他到門口,拉着小傢伙的手揮了揮:“給大伯再見。”
聞言,孟悠遠腳步一滯,驀地回頭:“別叫我大伯。”
“不叫大伯那叫什麼。”陸晴羽眨了眨眼睛,裝傻充愣。
“叫……”孟悠遠想了想說:“乾爹!”
陸晴羽立刻拒絕:“不好,現在乾爹都成貶義詞了,一聽喊乾爹就會有不好的聯想,就叫你孟爸爸好不好?”
“好。”懷揣着愉快的心情,孟悠遠離開了陸晴羽的住處,剛一上車,電話又打了過來。
他不耐煩的接聽:“你好好在家養身體不行嗎,偏要管這管那,是不是買條狗鏈子把我拴起來你才放心?”
“你明明沒有和周經理在一起,爲什麼要說和他在一起?”夏雪凝理直氣壯的問。
“無聊!”孟悠遠懶得和夏雪凝爭辯費脣舌,果斷的掛了電話,他疲憊的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心,夏雪凝的佔有慾太強,讓他無力招架,早晚有一天,他會被逼瘋。
陸晴羽站在陽臺,目送孟悠遠的車遠去,直到消失在密林中才依依不捨的回到房間,對熟睡的孩子說:“孟爸爸是這個世界上對我們最好的人,你一定要記得他。”
給陸晴羽打完電話宋悅心便讓陳威載她去醫院看望冷嫣然,因爲孩子太小沒有側切,生產完第二天她已經能活動自如,在地上走來走去沒任何異樣。
宋悅心一進病房,冷嫣然就抱着她訴苦:“昨天我們出車禍是敬煊的前女友撞的,怎麼有這樣的女人,太可恨了!”
“啊,你是說sofia?”宋悅心驚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嫣然。
“就是她,太可恨了,我讓我爸爸找人殺了她!”冷嫣然氣得眼淚汪汪,對sofia恨之入骨,恨不得嚼來吃掉。
宋悅心大驚,連忙安撫她:“別衝動,你爸爸已經金盆洗手,不能再做違法的事,下半輩子他還要含飴弄孫呢!”
“我也只是說說,不會頭腦發熱真讓爸爸做那些事,sofia再可恨也不值得我爸爸弄髒手。”冷嫣然反手抹去眼淚,唉聲嘆氣:“敬煊真是瞎了眼,怎麼能看上這麼狠毒的女人,再漂亮,再精明,再能幹又怎麼樣,心是黑一樣很醜陋,都說相由心生,我看她就一副尖刻的樣子,就知道是壞心腸。”
宋悅心替冷嫣然擦乾眼淚,關切的問:“寶寶今天怎麼樣,吃奶了嗎?”
“吃了,護士讓我把初乳擠出來給寶寶吃,可是根本擠不出來,手都酸了才擠了一點點,還不能用吸奶器,只能用手擠。”冷嫣然揉着胸口愁眉不展:“我感覺有奶了,但不多,真不知道以後孩子夠不夠吃。”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奶都是越吃越多,等寶寶從保溫箱裡出來,你就讓她使勁兒吸。”宋悅心將自己的親生經歷告訴冷嫣然:“我剛生了果果豆豆的時候擔心他們吃不飽,就給他們添加奶粉,後來醫生讓我不要添加奶粉,只讓他們吃母乳,沒想到真的夠吃,一直吃到半歲呢!”
“哇,你是奶牛啊!”冷嫣然對宋悅心佩服不已,堅定的說:“爲了寶寶,我也要當奶牛。”
“可不是,早產兒更要吃母乳,母乳裡面的抵抗力奶粉根本比不上。”
宋悅心話音未落,齊敬煊進了門。
他回家換了身衣服,在走廊外面就聽到宋悅心和冷嫣然聊得熱火朝天。
“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之後聊的話題都圍繞着孩子轉啊?”宋悅心平時少言寡語,一說到孩子便滔滔不絕,讓齊敬煊很不習慣。
宋悅心理直氣壯的回答:“當然了,有孩子之後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對衣服鞋包化妝就不敢興趣了,不說孩子說什麼?”
“好吧,你們繼續聊,我給你們削水果。”齊敬煊說着便拿起水果刀和一袋水果進了廚房。
“齊總挺體貼的。”宋悅心朝書房瞄了一眼稱讚冷嫣然好福氣。
“還得感謝你,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給你封一個媒人大紅包。”雖然齊敬煊已經許諾孩子百天的時候就結婚,但冷嫣然卻提不起興趣,現在孩子情況不好,她哪裡還有心思想結婚的事,心心念念都是孩子。
“我就先謝謝了。”還真是誤打誤撞,當初宋悅心介紹齊敬煊和冷嫣然認識只是想掃除一個障礙,沒想到卻成就了一段好姻緣,冷嫣然年輕漂亮,活潑可愛和溫柔體貼,開朗幽默的齊敬煊還真是天生一對,等孩子度過危險期,他們一家人就圓滿了。
“唉……”冷嫣然嘆了口氣:“希望寶寶快點兒從保溫箱裡出來,看她頭上扎着針頭,我心痛死了。”
“是啊,太可憐了!”宋悅心能體會冷嫣然的感受,當年果果也經歷過這些痛苦,那個時候的她可說是以淚洗面,哭得眼睛差點兒失明。
齊敬煊削了一大盤水果出來,對宋悅心說:“你沒事就多過來陪陪嫣然,開導開導她。”
“好的,我有空就過來。”宋悅心欣然應允,吃了齊敬煊削的水果,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宋悅心回到家,剛剛買完菜進屋的楊珊瓊紅着臉對她說:“悅心,過幾天抽個時間,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那個人是媽媽的男朋友嗎?”宋悅心笑眯了眼:“我一直等着你介紹呢,快告訴我,他是做什麼的,多大年紀?”
“他是退休教師,今年六十一歲,人挺好的。”雖然年過半百,但楊珊瓊的臉上依然有少女的嬌羞。
“不錯不錯,只要媽媽喜歡,我也會喜歡!”宋悅心一直覺得楊珊瓊這輩子太不容易了,希望能又一個好人善待她,不求大富,能相濡以沫,互相照顧就好,終於她的願望實現了,楊珊瓊臉上的笑容充滿了甜蜜。
看到媽媽找到餘生的伴侶,宋悅心很替她高興,對那個人充滿了好奇,問長問短,以便了解透徹以後好相處。
兩人正說得熱鬧,突然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走進客廳,站在了沙發邊。
突然出現的人引起了宋悅心和楊珊瓊的注意,兩人齊齊轉頭看了過去。
楊珊瓊看清來人的模樣,臉上的笑容瞬間龜裂,迅速變爲震驚及恐慌,見鬼般的瞪大了眼睛:“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