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扶着她的腰,動作看起來親暱隨意,可是她卻如坐鍼氈,脊背僵直着,耳朵直豎着,像是一隻戒備的小鹿。
“我老婆家裡有事,還有,我們之間除了工作之外,沒別的關係,沒有義務離開之後還另行通知你。”音色淡淡,言語之間的疏離顯而易見。
秦玥沉默一瞬,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似是肯定,又似是勉強接受。
“那明天的發佈會,我去還是不去了?”聲音還是那麼軟,語氣卻不一樣了。
穆西沉挑脣,微笑:“你自己做主,如果覺得赫天開出的條件不夠好,或者你覺得自己實力足夠強,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承擔因解約造成的損失的話,你可以爽約。”
秦玥只想着他會語氣軟一點,起碼可以稍微降低姿態哄哄她,可沒料到,接收到的竟然是例行公事的無情警告,一時間無語氣結:“你……”
“秦小姐,請問還有什麼事嗎?”穆西沉問道。
“沒了,那,明天見……”秦玥落寞的掛了電話。
林清不自覺的嘴角上勾起笑意,徐宛然呢,暗地裡衝着她直豎大拇指,這大拇指當然是衝着穆西沉豎起的。
“唉,你說某些人爲什麼這麼好命……”
穆西沉當做沒聽到,鎮定的把手機裝回褲袋,在徐宛然口中,他自然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別人家男人,林清不置可否,還一臉歉意的笑容:“對不住啊,又讓你受傷了。”
“我說,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徐宛然酸溜溜的努努嘴,笑得很怪,也很壞。
“表示什麼?這就是他應該做的。”林清很霸氣,傲嬌的翹起嘴巴來。
一個女人能傲嬌,那一定是因爲有個把她捧上天的男人。
“主動戒除一切不良因素,的確是應該男人做的,可主動安慰鼓勵,似乎也應該是女人做的……”
男人幽幽道,竟然還主動把臉放低了,那英俊的側臉,距離林清的嘴脣只有兩公分。
林清坐在他膝蓋上,他還側着頭低着臉埋下來,不知情的看過去,活像是討奶吃的孩子……她板不住了,倏地紅了臉,嘴硬道:“親就親,誰怕誰!”
話畢,大大咧咧的往男人臉上親了一口。
“哎呀呀,甜死了呀,我只是說說看,你看看你倆,沒羞沒臊,居然還當着我的面兒,還有我肚子裡孩子的面兒,當衆玩親親,不怕教壞小朋友啊你們!”
存心使壞的徐宛然,誇張的嚷嚷起來,一邊嚷嚷着,一邊撫摩着小腹。
林清從男人腿上移開,揮拳過來,徐宛然故作誇張的閃躲着,大笑着,林清動作看起來很猛,最後落到閨蜜身上,也只剩下蜻蜓點水的觸摸。
“親愛的,我不捨得打你。”她好脾氣的說。
“我當然知道,要不然哪敢這麼囂張。”徐宛然笑得很臭屁,有恃無恐。
“我很吃醋。”穆西沉直截了當的表達意願。
三個人的氣氛很活躍,哪裡像是剛剛發生人生慘劇的樣子……門外的陳鳴,聽着門內的動靜,幾次想站起來,只可惜,這樣的歡樂氣氛已經將他隔離,想融進去,恐怕比登天還難,這麼想着,他乖乖的跪回去。
第二天早上,穆西沉醒的比較早。
陪牀很窄,只夠一個人躺在牀上,他倆還共睡一張牀,那隻能兩個人都側着身子。
林清還沒睡醒,頭枕在他胸前,從上面看過去,長睫毛微微顫動的樣子很是迷人,這個樣子很暖心,把整顆心都融化掉的感覺。
視線再偏離一點,男人嘴角抽搐了。
看到了女人脣角一灘口水,已經將他的衣服弄溼一大片……暈,以前在家一起睡,怎麼沒發現她有這癖好……穆西沉很不自在的皺了皺眉,可還是硬忍下來,一動不動的鎖着懷中的小女人。
林清扯着嘴角笑了笑,夢到了她和徐宛然玩真人cs,把陳鳴爲首的一干渣男踩在腳下,痛打的暢快淋漓。
心中正爽的時候,腦門上突然一陣冷氣,她打個冷戰醒過來。
一擡眼,就看到男人幽深雙眸,沉沉的看着她。
“呀,枕着你一夜,累了吧?”她趕忙擡起頭來,半邊身子卻麻掉了,奈何她想起來,剛起半截又跌下去,那雙眼睛恰巧就看到一大片的潤溼。
囧——她羞死了,沒臉見人了。
如果是裡面的襯衣還好了,偏偏是外面的西裝……胸前一片溼噠噠的,讓他怎麼出去見人,身爲人妻以老公衣着整潔爲己任的林清,心裡也知道穆西沉有潔癖,羞窘之下,從桌子上抽過紙巾來對着那精良布料猛擦。
布料甚好,紙巾質地卻沒那麼好。
擦來擦去,那裡還是溼噠噠的一片,唯一不同的,上面還沾了紙屑。
“算了,不用了。”
穆西沉擡腕看了看時間,距離發佈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有發佈會也,你要穿成這樣去參加發佈會嗎?那讓記者拍到,不知道要傳揚成什麼樣子……”林清追隨他到門口,懊惱着,一副做錯事的小媳婦模樣。
“不然呢?”穆西沉無奈又寵溺的刮下她的鼻尖。
看着男人遠去的背影,林清壞壞的笑出聲來,嘻,如果被秦玥看到口水的話,她會不會妒忌的要命呢?
穆西沉大步流星的走過去,走了幾步又折回來。
他用腳尖碰了碰側着身子睡在走廊裡的陳鳴,陳鳴打個機靈醒過來,動了動還是跪着狀態的雙腿,一臉痛苦的咧咧嘴,又酸又麻,像是千萬只螞蟻在裡面鑽。
林清不知道穆西沉去而復返要做做什麼,可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不便走上前聽,遠遠看着。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魅力?”穆西沉半蹲着,壓低聲線,嘴角掛着玩味的笑。
陳鳴尷尬搖頭,在穆西沉面前,他哪裡敢自大。
“那你是覺得自己很多情了?”
穆西沉再問,其實有些事,昨晚他就想做了,但是,首先要做的事,是安撫小女人情緒,他也是剛剛看到陳鳴之後,纔想到的不該一走了之,起碼應該小小的懲戒一下,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和老婆徹夜守護在閨蜜身邊的苦。
“不是……”陳鳴再搖頭。
“做男人,就應該敢作敢當,你說對嗎?”穆西沉出乎意料的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陳鳴莫名的打個冷戰,頗有些膽戰心驚的點點頭:“恩,是的。”
嘴上應着,心裡卻嘀咕開了,在商場上一向鐵血手腕的赫天執行總裁,要對他做什麼呢?想想都覺得可怕。
“你知道就好。”
穆西沉陰涔涔的笑了聲,起身走了。
林清看得疑惑,只聽到笑聲,沒聽到內容,她轉身回到病房照顧徐宛然。
可沒到五分鐘,走廊裡的嘈雜聲響,便將她吸引出來。
“操!你他麼的敢欺負我妹妹,看我打不死你!”一大漢二話不說,揮拳就打,陳鳴本是跪着思索人生,冷不丁的腦袋上就捱了一記。
“有病吧你!誰欺負你妹妹了?”
陳鳴回過神來,揉了揉腦袋,起身準備迎戰。
“操,徐宛然就是我妹妹!我妹妹跟你結婚才幾天,你他麼的就玩出軌!你就是這麼對我妹妹的嗎?”
大漢又一記直拳揮過去,陳鳴閃躲不及,鼻樑上捱了一拳,鮮血倏地涌出來。
林清看得膽戰心驚,哪裡來的這羣人,明擺着就是找茬來的。
可是,徐宛然是獨生女,從沒有什麼哥哥啊。
陳鳴被打蒙了,跪了一夜腿腳痠軟,哪裡有還手的力氣,且這男人質問的是實情,心虛之下,更是不敢還手。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有護士,也有病人家屬,對着他指指點點。
“難怪跪了一夜,活該,原來是出軌玩小三!”
“靠,這樣的男人,跪殘了纔好!”
“對,看他跪殘了,還有哪個小三要他!”
議論紛紜,醫生護士還好,略知一二,圍觀一下便散去了,可其餘家屬就沒那麼好打發了,看客越來越多,整個走廊都有水泄不通的架勢。
與被打相比,讓陳鳴更難堪的,便是這些指責。
有些事,一旦被揪出來,他才發現,原來是那麼的見不得光,在衆人眼裡,他就是萬惡不赦的陳世美。
感受着衆人議論和圍觀,他承認,內心的羞恥達到頂點,恨不能立刻頭顱爆裂,以血還痛快些。
話說,跪上三天三夜不只是體罰,心理上的懲罰,纔是最難熬的。
“怎麼,你覺得跪在這就萬事大吉了?開玩笑,我妹妹的孩子差點流產,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大漢嚷嚷着開始打電話。
“喂,人到了沒?”
林清把門關上,這樣的場面讓徐宛然看到,保不準受不了刺激,看着憑空驟降的徐哥哥再打電話,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麼驚人的戲碼。
“哦,很快到了,好啊,我等的就是這個!”
很快,一個面帶口罩的女人在走廊裡出現了,遠遠的看到這陣勢,感覺到不妙轉身想走,卻被大漢一個眼神,一位中年婦女眼疾手快的奔過去把她拽回來。
“幹嘛,你拽我幹嘛,鬆手!”
聽着那女人痛呼,林清一下子就辨認出來,哪怕是戴着口罩幾乎遮住大半張臉孔,也能辨識的出來,這就是陳鳴那小三!
好奇怪,她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而陳鳴,看到那小三來了,驚惶的不能自已,眼睛瞪大着,深深感到,穆西沉那句“敢作敢當”不是一句簡單的話,等待他的,說不準是什麼懲罰。
任憑小三怎麼掙扎怒罵,都擺脫不了被拖到近前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