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力氣的她,跌坐在地上,冰涼的地板透過肌膚傳來刺骨的寒意,程靈雙手捂住臉,寂靜的室內,只聽到白牆上的時鐘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似乎穿透着哀怨和憂傷。
自從家庭鉅變,爲了撐起這個家,她一直很堅強。
從一個被呵護寵愛的千金大小姐,變的一無所有,只能出賣身體來支撐母親醫藥費,她都是咬緊牙關,從不抱怨。
那是心中有這麼一個希望,母親的病終究會痊癒。
可現在,就連這個卑微的希望,都要破滅,那麼,這個世界上,她還剩下什麼呢?
莫大的悲傷與無助把她籠蓋住,小小的身影揹着光,陰暗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好像與這個世界隔絕一般。
咯噔咯噔,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交集着流利的英語。
這把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顯得特別大聲,程靈緩緩張開捂住臉的小手,一雙赤紅氤氳着水霧的明眸尋聲看去,只見數十位身穿西裝,年齡各異的男人託着小小的行李箱風塵僕僕地走了過去,他們相互交談,臉色十分的凝重。
聖瑪麗醫院的樓層很多,每一層都有手術室,她記得今天,這一層也就她母親這場手術而已。
那麼這羣神色怪異的男人又是幹什麼的?
她沒有想過搭理這羣人,只怕他們嘈雜的聲音會打擾到裡面的院長與馮醫生,她的臉色便不好了。
雖然程靈也知道自己想太多,隔着那麼厚實的隔音手術門,裡面能聽到外面的聲音纔怪,可是,這場手術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她絕對不允許發生任何意外。
程靈張嘴正想讓他們安靜,這羣人倏然停了下來,齊整地看向身後,這時,她才從這羣五官深邃,黃毛綠眼的外國人羣中,看到那道出類拔萃的挺拔身影。
“去吧,我不接受失敗。”
男人冷冽無情的聲音如同鐵錘,狠狠地砸在衆人心中,他們的心猛然往下沉,不過他們好歹都是全球最著名的外科醫生,抗壓能力很強,在席時澈強大的氣
場下,謹慎地點點頭便把手中的行李箱留給助理。
這時鬼五逮住一位剛從手術室出來的護士,惡狠狠地吼道,“這幾位都是全球著名的外科醫生,快點帶他們進去。”
也許鬼五那兇狠的樣子嚇着護士,護士竟然傻乎乎地真的把這些不認識的所謂著名外科醫生帶了進去。
程靈看着手術門關閉,她才醒悟過來,“等等。”
這裡面還在做手術,突然進去那麼多人,會不會影響到正在做手術的醫生?還有,這些人風塵僕僕的樣子,渾身細菌,還沒有換衣服呢。
鬼五一下子就看穿程靈的心思,他擺擺手,臉上沒了剛纔兇護士的兇猛樣,“太太即可放心,他們都是非常專業的,有他們在,您母親肯定不會有事的。”
鬼五把專業這兩個字咬得特別的清晰,好像在等待程靈的詢問。
然而,有人看不慣他這個嘚瑟的小樣。
“那些人,交給你。”
鬼五看了眼站在一邊,臉上泛着睏意的年輕人,嘆了口氣,看來這次,想在程靈面前刷刷存在感是不行的了,四爺根本不給這個機會。
他招招手,快速走向那幾個拉着行李箱的年輕人,“剛下飛機還沒讓你們休息好就趕過來,辛苦了,現在我帶你們去吃點東西吧,順便把行李箱放一下。”
剛纔四爺一個電話,他就急忙忙趕過去接人,還沒時間帶他們回酒店放行李呢。
幾個年輕人討好地與席時澈交談幾句,便跟着鬼五離開了。
“還不捨得起來?”
男人孤傲清冷的聲音,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程靈此時還有點懵,她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倨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冷冽的眉眼如冰封的冰川世紀,淺櫻色的薄脣自然地抿成一條直線,睥睨的眼神恍如暗黑帝皇,明明是那麼陰暗冰冷的人,卻像英勇的騎士,空降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不來嗎?”
剛纔他明明氣憤地掛掉她的電話,她以爲,他不會來的。
席時澈見她還沒有站起來的趨勢,好看的劍眉蹙起,眉眼裡帶着不悅的神色,“起來。”
難道她就不知道,女人不能沾到寒氣嗎?
他的聲音冰冷,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程靈見他面露不悅,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他不開心,畢竟他來了。
席時澈見程靈依然沒有行動,似乎做好忤逆他的準備,這個女人,一而再地挑戰他的耐性。
程靈可憐兮兮地揚着臉,精緻的小臉在光線的照耀下,越發的柔和,那雙靈動恍若會說話的眼睛氤氳着水霧,帶着求饒的意味,聲音軟軟的,挑動他的心絃。
“腿麻了。”
坐在地上太久,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勢,導致血氣運行不順暢,然後,麻了,只要稍微一動,那痠麻帶着冰涼的刺痛感便迎面而來,非常不舒服。
“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席時澈彎腰把她抱起,她能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菸草味,他的動作霸道而強勢,抱起她便輕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膝蓋上。
這動作自然而熟稔,好像他們之間就該這樣。
席時澈坐在她身邊,不用說話,就能讓她那顆慌亂的心一下子找到主心骨,此時安定下來。
兩人坐下不久,席時澈的電話便響了起來,他走去陽臺接聽電話,鬼五也回來了,他手中拎着一個保暖壺。
“太太,吃點粥吧,你早上都沒吃早餐,別餓着。”
“不,我沒胃口。”
程靈一拒絕,胃部就開始抗議,好看的柳眉痛苦地蹙起。
“太太還是吃吧,四爺的命令呢。”
程靈側頭看向陽臺處,席時澈不知跟對方談什麼,黑眸特別的有神,恍如璀璨的星河,攝人奪目。
她那樣說他,他不生氣?爲什麼還爲她做那麼多?
那些著名的醫生,絕對不會是今天突然被叫過來的,他們的盛名就意味着把他們全都請過來,需要時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作的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