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還有兩天就要去產檢了,這幾天她突然聯繫不上白炎。
打電話總是無人接聽,留言又遲遲不給回覆,但打給蕭蕭,蕭蕭又說白炎有時候還會回去拿一些東西。
她實在是擔心,便瞞着老爺子下了山,出了韻齋。
走到山腳她已經覺得自己累的腿都要沒了,索性攔了一輛的士,她纔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到了白炎工作的地方,她直接去了辦公室,秘書說白炎正在開會,她便在辦公室等他。
看着白炎辦公桌亂的跟垃圾場一樣,她幫白炎收拾起來。
文件被擺放整齊的放在桌面上,攤在桌子上的雜誌也被她一本一本撿起來想要放到書架上,但看到一本封面人物很熟悉時,她停了下來。
“驚天秘聞,解冷夫人二十年前一場大火失去雙親,幕後黑手竟然是解冷的父親。”
標題太過醒目,她一眼就看到,愣了片刻,她打開雜誌找到那一頁。
作者似乎親身經歷了那一場變故,所有的用詞和故事都寫的扣人心絃,白可讀着讀着,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二十年前的那場事故終究成爲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每觸碰一次,就硬生生的疼痛。
筆者寫到最後,甚至直言不諱的批評了解家的所有人,埋怨他們的不負責任,冷漠沒有良心,也替白可惋惜竟然陰差陽錯嫁給瞭解冷。
白可看了眼雜誌的發刊日期,就是今天,這本雜誌是剛剛纔送到白炎桌子上的。
也就是說,現在應該有很多人都在讀着這個故事。
她想到這裡,第一個反應就是告訴解冷。
但電話還沒打過去,白炎已經推門進來:“小可,你來了。”
白可看白炎面露疲憊,心中心疼不已,放下手機,問他:“你是不是最近經常熬夜?有必要工作那麼拼嗎,你放心好啦,孩子的奶粉錢解冷還是會給的。”
她說的故作輕鬆,白炎卻只扯了下嘴角,淡淡開口說:“我答應過你,要讓你過好日子,不受解冷支配的日子。”
白可拍了拍白炎的肩膀,笑着說:“我知道,阿炎最棒了。”
白炎低頭看到白可手裡拿着的雜誌,頓了下,說:“你都看到了?那篇寫你的文章?”
“啊,看到了。”
白可低下頭拿起那本雜誌,淡淡的嘆息:“這篇文章的作者,是你吧,這個作者的名字和你曾經用過的筆名一樣。”
白炎牽動了下嘴角,“還是被你猜中了。”
白炎痛快的承認:“我再也看不得解冷風光,看不得解家人還在消費你,你還要照顧他們到什麼時候我不管,我只要他們都承認錯誤,他們要被世人所譴責,我不會就這樣罷休的。”
“阿炎,別這樣了,就當是爲了我的孩子,你的侄子,那場大火也許只是個意外,解冷的爸爸也許不知道他們會放火呢?”
白炎詫異的看着白可,按住她的肩膀問她:“你爲什麼要替他們說話?你忘記爸媽是怎麼死的了嗎?”
“阿炎,我就是知道,纔不想讓他們爲我們擔心,我們鬥不過解家的。”
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白可一直是個膽小的人,若是沒有孩子的牽絆,她也許會像白炎一樣,一定要解家給個解釋。
但有了孩子就有了不同的感受,她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煙消雲散,她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仇恨,也沒有意外的世界裡。
白炎不會理解她的,他已經被仇恨矇蔽了內心,忘記了生活的初衷,只想着要怎麼樣做才能讓解家得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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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冷看完這篇文章,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小陳以爲解冷要發脾氣,已經做好了捱罵的準備,卻沒想到,解冷操着清冽的語氣說:“去韻齋吧。”
淡淡的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也許是字裡行間對白可的那種愛護刺激了他吧,讓他從局外人的角度,瞭解了白可這些年所遭遇的不公平,結婚快兩年以來所承受的心理壓力。
原來她付出了這麼多,她很努力的迎合這個家,卻始終融入不進來,不是她做錯了。
沒有用對方法的,是他,沒有主動帶她走進這個世界的,是他
,阻隔了他們之間能夠進一步發展的可能。
白可從白炎的公司出來,拒絕了白炎要送她的要求,她覺得和白炎有了距離,這種距離讓她感到害怕。
她的白炎是個個性開朗的陽光大男孩,不會爲那麼多事煩心,只會積極向上,可現在爲什麼總是皺着眉頭,總是淡漠的讓人難過呢。
走在A市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她面無表情的穿過他們。
微微偏頭,看到紅燈,她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數着紅燈的秒數,末了她轉動眼珠看向車流,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路虎。
她眼睛眨了眨,紅燈之後變綠燈,路虎就要從她的眼前駛過,她下意識的上前跑了兩步,喊道:“解冷!”
解冷在閉目養神,趁着去韻齋的路上好好的休息一下,誰知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看到朝他跑過來的白可,豎起了劍眉,沉聲道:“停車!”
司機應聲將車停在路邊,白可捂着肚子彎腰站在一旁。
解冷下車快步走到她身邊,扯着她到懷裡說:“你要嚇死我嗎?下次再開這種玩笑,我會毫不猶豫的開過去。”
白可輕呼了口氣,輕聲說:“我怕你看不到我。”
解冷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看不見不會打電話嗎?”
他鬆開白可,看着她的臉說:“你剛剛捂着肚子做什麼?肚子疼了?”
白可搖了搖頭:“有了寶寶以後,我總是下意識的摸肚子,其實根本沒有事情。”
解冷鬆了口氣,轉身攬住她的腰身擁着她上車,白可坐到車裡才知道他原來是要去韻齋看她的。
白可淡淡笑了下說:“我過來看白炎的,這麼巧看到你。”
解冷顯然不太喜歡她的說辭,輕哼了一聲說:“以後不準這樣了,我看應該給你配個司機,以後出門也安全一點。”
“今天只是個意外。”
她心血來潮的追車,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看到解冷的臉就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問一問呢。
解冷定定看着白可獨自懊惱,末了喟嘆了一句,輕輕抱住她。
白可蹙了眉頭,掙扎了下,解冷卻沉着聲音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白可看他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是累極了,便不再說話,晃晃悠悠的沒一會兒自己也靠在解冷的懷裡睡着了。
“解冷,你不怕那個新聞讓解家身敗名裂嗎?”
大概是在夢中,她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但總隱隱覺得在現實生活中她不會問這樣的話。
“不怕。”
他言簡意賅的回答,眸子裡還有一絲深情。
“爲什麼?”白可不解的問道。
“因爲你,我心甘情願。”解冷擁抱着她,像懷抱一個嬰兒一樣。
保護着她,聲音輕柔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讓白可的心不由得跳動的劇烈。
他在夢境中是那樣的美好,美好的像是一個從來沒有傷害過她的男人,只是愛着,就不會放手。
白可不知道這個夢會持續多久,但她情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解冷看着睡夢中的白可,嘴角掛着暖人的微笑,真想叫醒她,問問她夢裡面有什麼好事情,是不是夢到了他才這麼的高興。
白炎的那篇文章在解含的幫助下成功的發刊了,解冷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解含甚至打電話問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要她幫白炎這個忙。
他當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雲淡風輕的說:“小孩子做錯了事都要承認錯誤,大人就不能了?”
解含知道自己也有錯,撇撇嘴不說話了。
老爺子在韻齋的書房裡看過雜誌纔出來,白可正喝着紅棗粥,解冷隨手把玩着白可的鑰匙鏈,一個小小的櫻桃小丸子。
解冷彎了彎嘴角,多幼稚啊。
“小白子,是我們解家對不起你啊。”
老爺子突然說了一句,白可愣了一下,嘴裡的粥還沒來得及嚥下,解冷見狀拍了下她的手背,拿起紙巾擦拭她的嘴角。
白可將粥喝了下去,輕聲叫:“爺爺。”
解冷起身剛要說話,老爺子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然後自己揹着手長長的嘆了口氣說:“當年要不是我見死不救,也不會出這樣的慘劇。”
白可抿着嘴角,手也不自主的絞在一起。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說沒事嗎?怎麼可能沒事。
她的父母和白炎的父母都去世了,她一句沒事,可以抹殺這一切嗎?
可是,面對老爺子,她無法說出多麼狠心的話來。
如果早就能說出口,她也不會到現在還對老爺子這麼的好,她沒有辦法做出抉擇。
老爺子眼底有些溼潤,看了看白可,轉身對解冷說:“帶她走吧。”
白可怔了怔,說:“解冷,我們……”
解冷摟着白可,淡聲說:“走吧,老爺子想自己待着。”
就連解冷也不清楚,老爺子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他沒有選擇現在就跟白可坦白,而是叫他帶白可離開這裡,也許除了他所知道的那些,老爺子還有不想透露的吧。
白可擔心老爺子一路上都要求回去看看,解冷只好說自己稍後就回來看老爺子她才罷休。
他清楚老爺子的脾性,這麼大歲數了,除了心情有些影響,有家庭醫生在他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白可雖然離開了韻齋,但也沒有跟解冷回去。
她固執要回蕭蕭那裡,解冷起初是不同意的,以他強硬的態度直接將車開到家就好。
但看到白可嘴一撇,他心就兀自軟了。
叮囑好白可明天一起去產檢之後,解冷離開了蕭蕭家,蕭蕭見到白可眼眶紅紅的,說:“瞧你啊,可憐巴巴的,要不就跟着解冷回去算了。”
白可堅定的搖了搖頭,她纔不要回去,她怕面對秦逸,更怕要面對解迎章。
她怕,所以想要逃避,最好永遠不要有人跟她提起那一切,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於是乎,善於逃避的白可,被老爺子這麼一推,又開始認真的做起了米蟲。
白天蕭蕭負責她全部的伙食,晚上呢,白炎會回來陪她散步,但兩個人通常不會說話,因爲他們的話題總是圍繞的解家逃不開,索性兩個人就不聊天了。
解冷還會忙裡偷閒的過來看她,兩個人的關係雖然談不上質的飛躍,但總歸可以安靜的聊天了,前提是不觸碰那些雷區。
離婚以後,白可有過輕鬆,但因爲二十年前的事一直壓在胸口,她還是時常感到難過。
解冷能夠體會,當然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安建國撤資以後,解冷早先在海外用司皓的名字做法人代表的公司浮出水面,那幾家高級會所的老闆也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所以安建國撤資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因爲這個公司的合併,解氏集團的事業將要全面開花。
這是預想的結果,每個人都看到了解氏的前途,一片光明。
偏偏這個時候,解冷讓人費解的沒有阻止白炎發表文章,甚至還幫了他一把,以至於把解氏原本挽救回來的聲譽,又一點點的賠了進去。
司皓說解冷的智商好像都用光了,但解冷卻依舊雲淡風輕的說:“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解氏集團除了旗下的JIE娛樂受到重創,解迎章一直負責的其他方面也如此。
秦逸聽說了消息,便昏倒了,解迎章無暇顧及公司,便將所有的事情交給解冷處理。
很快在司皓的幫襯下,安建國行賄的資料被上交給有關部門,安建國很快就被檢查機關帶走。
證據確鑿,又有解冷的助力。
很快,走投無路的安母和安娜求到了解家,秦逸已經住進醫院,想見秦逸難上加難。
解冷呢,拒絕的很徹底,將安娜的解約書扔給安母,違約費很多,夠安家母女生活很久,安娜哭着求解冷幫幫忙,說她知錯了,但解冷冷着臉說:“你現在知道錯?晚了。”
安娜憤恨的看着解冷:“解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真是瞎了眼會愛上你,我早知道會因此害了爸爸,打死也不會趟這趟渾水,我恨你!”
解冷挑了下眉頭:“哦,原來你真的喜歡我,我還以爲你爲了炒作自己故意說的。”
說罷,他勾了下脣說:“小陳,送客。”
至此,安家的勢力一去不復返,安建國不久之後就會被判刑,安娜和JIE娛樂正式解約,從一個一線女星,淪爲過氣女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