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不是個會衝動的人,但他是個會把握機會的人,這麼絕妙的時機,這樣的時刻,他以爲白可會懂。
但他忽略了,白可是個膽小的人,她的夢想很簡單,就是找到一個人就那麼簡單的過一生,她不想自己的婚姻有任何的錯失,即便他們不想有愛,不能有愛,但從一而終是白可的認知,更何況,白炎是弟弟,這個事情怎麼可以被改變?
她是倉皇逃走的,下山之前白炎還跟她說:“我不着急要你的答覆,但你一定要想清楚再答覆我好不好?”
她那時候就是拒絕的態度:“白炎,我一直都當你是我的弟弟,我的親弟弟,沒有血緣關係我也這樣認爲,讓我去接受你,這太難了。”
“可我們確實沒有血緣關係,沒有任何人可以規定我們不可以相愛,而我是最適合你的那一個。”
白炎很認真,白可卻很震驚。
她還沒有收拾好心情,走出白炎給她的震驚裡時,另一個讓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就來了。
她是當天跟着乘務組的人員一起飛回了A市,沒有逗留,也沒有跟白炎打招呼,落地之後,沒有看到解冷停在機場的車,她自己打車回家,這之前還去了一趟超市買了很多解冷喜歡吃的食材。
拎着大包小包的開了別墅的大門,經過小花園的時候,白可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爲解冷的路虎穩穩的停在院子裡,她納悶的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鞋櫃最上層的那雙她無法企及高度的高跟鞋。
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又發現解冷給她準備的白色棉拖又被安娜霸佔了,她暗自呢喃:“沒見過這麼煩人的了。”
“你自己在那說什麼呢?”
白可擡頭循聲看過去:“安小姐,你又來了啊。”
說的有些有氣無力,而安娜卻很開心的樣子:“解冷哥讓我送他回來的。”
像是炫耀一樣,安娜的臉上都泛着得意,白可哦了聲,將自己買的食材放到廚房,一點一點的整理到冰箱裡。
“喲,買這麼多東西啊?晚上準備做什麼啊?”
白可掃了她一眼,淡淡回答:“排骨。”
“我不喜歡吃排骨,肉太多了,太容易胖了,炒個青菜吧。”安娜隨意的說着,還扒拉兩下菜:“就這個白菜就行。”
白可停下手中的動作,對安娜沉聲道:“我做什麼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你不喜歡吃也沒人請你在這裡吃飯,再說了,這個排骨是解冷喜歡的,你不喜歡可以不吃。”
安娜瞪了她一眼,一時有些語塞,好在解冷從樓上下來,悠悠開口:“安娜叫你做白菜,你就做一個吧。”
白可愣了下,說:“你叫我給她做菜?”
“有什麼不可以嗎,她是客人。”
“可我不是保姆。”
白可將白菜扔到水池裡,甩甩手出了廚房,解冷臉色有些陰鬱,而安娜卻不知好歹的說:“解冷哥,你看她,好凶啊。”
白可聞言抖了抖,你才兇,你們全家都兇。
她負氣的坐到客廳裡,餘光隨意一看,看到了茶几上的胃藥,她擡眸看了眼解冷,又注意到他捂着胃部的手,撇撇嘴說:“你又喝酒了?”
解冷沒有說話,白可輕呼了口氣說:“我把排骨煮上了,一會兒喝點湯吧。”
“你跟我上來。”解冷沉吟了片刻說道:“安娜,你在樓下待會。”
上了樓,白可在臥室換了套居家服,然後就看到解冷拿着一疊照片,她怔了怔問:“這是什麼?”
解冷扯了下嘴角:“你自己過來看。”
白可湊過去一看,腦袋翁的一下,停頓了五秒,才反應過來,愣愣的說:“你……你又偷拍我。”
“我只是聯繫不到你擔心你,纔派人找你的,不過似乎發現了意外的驚喜。”
解冷說得冷淡,白可聽着卻空洞:“你不要誤會,碰巧白炎在C城,我們就一起約着去看了日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事情,而且我給你打了電話,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電話被安娜接了,我什麼都沒說就掛了。”
白可輕哼了聲,解冷卻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隨即他問道:“吃醋了?”
“纔沒有。”
“那爲什麼?”解冷問完了又忽然想到什麼說:“哼,我倒是忘了你們這些照片上的神色,看起來是在談論什麼認真的事情。”
白可眸光閃了閃:“沒有……沒說什麼特別的事情。”
“你騙人的功力還是很強的。”解冷略帶鄙夷的神色,說罷他將照片
放在桌子上:“收好吧,拍的還不錯。”
然後重重關上門,下了樓。
白可有些懊惱的錘了下自己的腦袋,煩躁的將照片扔到紙簍裡,再開門出去的時候,安娜和解冷已經吃上了飯,看菜色應該是他們叫的外賣,而安娜坐的位置是白可一直以來坐着的位置。
白可覺得胸口有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真是難受死了。
她覺得眼睛有些酸,看了兩眼就要撇過去,卻在要撇過去之前看到解冷夾了一塊菜放倒了安娜的碗裡,白可閉了閉眼睛,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突然間她覺得心口好疼。
不知道站了多久,安娜發現了她:“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呢?解冷哥說他不喜歡吃排骨了,你自己吃吧。”
白可侷促的舔了下嘴脣,揚了揚頭想讓眼睛不那麼溼潤,緩了緩,她走到廚房關掉了煮排骨的鍋子,將排骨拿出來放到冰箱裡包好,將高湯倒進水池裡。
這一切解冷都看在眼裡,他沉着臉色,目光陰鬱的看着白可,白可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略略擡眸看着他,目光相對誰也沒有退縮,誰也沒有先說出口,但白可還是抑制不住的,留下了眼淚。
她本是個愛哭的人,膽小又懦弱的她,以爲很堅強的她,碰到什麼時候都可以自嘲的解決的她,其實很脆弱,她不能理解自己爲何哭泣,但就那麼自然的,看到解冷冰冷的目光,看到安娜笑靨如花的樣子,他們兩個親密的樣子,她就是抑制不住想要哭泣。
她有些懊惱,躲在房間裡暗暗抹着眼淚,而樓下正陪着安娜吃晚餐的解冷再也沒有心情吃下去,撂下筷子目光變得悠遠,安娜見狀問他:“解冷哥,你怎麼不吃了?”
解冷目光沒有掃向她,淡淡開口:“安娜,你爲什麼喜歡我?”
“解冷哥,你終於問我這個問題了,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但是你結婚了,你居然結婚了。”
安娜有些鬱悶的皺眉:“我爲什麼喜歡你呢,大概因爲你就是我的夢想,你是個很完美的男人,誰會不喜歡呢。”
“完美?”解冷扯了下嘴角,嗤笑了聲說:“你所說的完美男人就是我這樣的?你的喜歡還真的挺膚淺的。”
“我……我就是喜歡你,難道喜歡你還膚淺嗎?”安娜有些激動的反問,解冷依舊溫溫吞吞的回道:“喜歡一個有婦之夫難道不膚淺?”
安娜所認識的解冷就是這樣一個不留情面的男人,但她喜歡,所以解冷的缺點都會變成優點,不管他怎麼說,她就是喜歡,喜歡是沒有錯的,愛情也是沒有錯的。
“總之我不會放棄,我會一直等着。”
“等着什麼?我離婚嗎?”解冷沉着聲音反問着,末了笑了下:“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安娜淚眼婆娑的看着解冷,解冷瞧了她一眼,擡手拍了下她的肩膀:“遇到好的人就嫁了吧,與其去等一個不值得的人不如和一個愛你的人在一起。”
安娜愣了下,問道:“白可是你愛的人,還是愛你的人呢?”
“白可?”解冷無奈的勾了下脣:“她什麼都不是,是個意外吧。”
說罷他沉沉嘆了口氣,對安娜說:“聽說你特意學了煮咖啡?”
“爲了你,我特意學的。”安娜有意說着,解冷淡淡開口:“那就煮一杯嚐嚐。”
誰說過他有特別喜歡的咖啡味道?也許以前有的,但遇見那個人之後,什麼事情都變成了將就,他甚至可以喝速溶咖啡,可以吃不喜歡的菜餚。
但如果那個人看不到,這一切都是徒勞。
解冷覺得今天的空氣都有些悶,便獨自去了花園,坐在花園的椅子上,他擡眸看了眼樓上,他和白可的臥室的位置,她在幹什麼呢?還在哭嗎?
解冷蹙着眉頭,一直到安娜端着咖啡過來,他才緩了緩。
她不是沒看見的,她洗了臉從衛生間出來,就想到陽臺上透透氣,就那麼一點時間,她給自己心理安慰了一下,不管怎麼樣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在這裡哭泣,又不會有人來安慰,何必呢?
這樣想完了,她深吸了口氣,換了舒服的外套到陽臺上,一低頭就看到了解冷悠遠的目光正看着樓上,她皺着好看的遠山眉思忖了下,覺得視線應該是這裡,就膽小的縮回了身子。
就那麼靜悄悄的站在角落看着安娜坐到了解冷的對面,看着安娜獻寶一般的把咖啡給解冷端過去,滿心期待着解冷的評價,她明顯的看到解冷勾了下嘴角,似乎喝的很滿意。
而安娜雙手交握在一起,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隙,笑的不要太開心
了。
她暗自撇撇嘴,肚子就傳來咕嚕嚕的聲音,她呢喃着:“沒出息的樣子,這時候你還知道餓了。”
慢吞吞的下了樓,看着廚房的一片狼藉,她擡手扶了下額頭,安娜是隻管吃不管收拾,真當她是保姆了?
她小聲抱怨着收拾了廚房,一面給自己下了碗骨湯麪條,麪條剛剛做好出鍋,解冷和安娜一前一後的進來。
安娜走在前面手上還端着兩個咖啡杯子,似乎是沒有走穩,她驚呼了一聲,身子向後仰過去,白可愣愣看着,很快的,解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手搭在安娜的腰上,另一隻手拿過她手中的杯子,冷聲問道:“沒事?”
“沒……沒事。”
安娜諾諾說完,朝白可揚了揚眉頭,白可見狀努努嘴,重重的將鍋子放在了竈臺上,端着碗到客廳茶几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但解冷和安娜全程無視她的存在,坐在沙發的一邊自顧聊着,白可每到晚飯必看的電視劇是安娜主演的,這也給了安娜跟解冷聊天的內容,而解冷居然還誇她演技好?
是啊,演技是真的好,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嘛。
白可擡眼瞧了一眼,解冷正好擡手幫安娜拿掉頭上的紙屑,白可眉眼跳了下,黯然的垂下了眼簾,嘴裡的麪條頓時沒了味道。
心怎麼這麼難受……就像被一千根針一起扎的感覺一樣,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想要這麼感覺,可爲什麼……看到他們這麼親密,她就是不可遏制的難過甚至有些氣憤。
解冷……你還是不是我的丈夫,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她突然就委屈了,這種委屈來的太快了,腦海中涌現出了很多場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們去民政局的場景,他們在農場時的濃情蜜意,那個時候白可是想要開始的,只是……她太怯弱了,她突然就害怕了。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她頭低着,儘量不讓他們倆個人發現她的異樣,這種難以啓齒的,不想被外人看到的懦弱。
但抽泣的聲音是止不住的,她擡手抹了下眼淚,端起碗低着頭想要去廚房,她要逃離這裡,一分鐘都不想待下去了。
“白可,我送安娜回去。”
解冷突然說了句話,白可背對着他肩膀有些顫抖,她抽泣了下,點了點頭,說了聲恩,安娜覺得不對勁兒,就問道:“白可,你感冒了嗎,怎麼鼻音這麼重?”
白可聞言抿着嘴,重重搖了兩下頭,匆匆離開了座位,解冷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幾不可察的蹙下眉頭,非要這樣嗎?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但解冷回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因爲她一直在等着他回來,她想要告訴解冷,自己今天的反常表現是爲了什麼,她想着是不是跟解冷說了自己的感受,她就會明白對解冷這個男人,她到底抱着什麼態度?
“在等我?”
解冷麪無表情的看着白可,注意到她有些紅腫的眼睛,他緩緩道:“你哭了,爲什麼?”
白可垂着眼簾,躊躇了很久,才擡起頭說:“我想我是……”
她剛要說出那句對解冷來說格外期待的話,很不湊巧,解冷的電話響了,許是重要的電話,解冷朝白可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接起電話後,面色就變得越來越凝重,最後不等掛斷電話,他人已經穿上了外套,走到了門口。
白可有些詫異,就問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嗎?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解冷睨了她一眼:“演唱會彩排出了事故我要馬上過去處理,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白可皺了下眉頭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
解冷目光掃了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白可小跑過去,解冷微微擡手,白可便默契的將手放過去,解冷輕輕一拉,她便被擁進了解冷的懷裡,解冷用他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說:“晚上我不在,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叫解含過來陪你,還有,不要一脆弱了就去找白炎,你知道的,我不喜歡。”
“知道了。”白可悶聲悶氣的回答,末了沒有得到迴應,她擡頭,解冷淡淡看着她說:“這麼久沒有親吻,你不習慣了還是忘記了?”
白可張了張嘴,有些委屈的撇嘴,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踮起腳對着解冷的脣吻了一下。
可是一下怎麼能夠,解冷順勢摟緊她,薄脣重重抵住她的,摩挲着,探尋者,打開她的牙關,與她的脣舌交纏,直到她呼吸困難,小手不自覺的抓着解冷的衣角,解冷才放開她:“白可,你的表情你的動作都騙不了你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