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北,姑姑叫你去趟後廚。”“馬上。”夏北北將落葉掃至一堆,匆匆忙忙的趕赴後廚。生怕晚了些又沒了午飯。
夏北北氣喘吁吁的來到姑姑身側,忙行了個禮“見過姑姑”“北北,你來啦,瞧這出的一頭汗,現在風大,小心受涼。”姑姑一改平時的粗魯與蠻橫,一張老臉笑的堆起了褶子。“姑姑你這是——。”“是這樣的,剛剛爺來找過我,點名要你做他的貼身丫鬟。”“......你是說納蘭成德?”“噓!!!怎麼能直呼爺名諱!!”姑姑順勢從身後拿出一個玉鐲戴在夏北北的左手“從前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這是老朽的一點心意。夏姑娘大人有大量,以後不要計較從前。”
北北突然恍然大悟“姑姑擡舉了,只是以後北北再來廚房溜達,你不要再阻攔就好。”“不會不會,給,這是爺的菜,快些送去吧。”夏北北接下姑姑手中的餐盤,跟着前面姑姑派來的小丫鬟走向納蘭容若的寢殿。
納蘭容若的寢殿很淡雅,牆上掛着幾幅字畫。夏北北將飯逐一擺到桌上,與其他的丫鬟一同站着。直到納蘭容若從簾子後出來;“夏北北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等其他丫鬟退下後夏北北立刻蹦到了納蘭容若跟前“快點吃飯吧,你這住處離後廚太遠了,路上肯定是涼了點。”納蘭容若執起筷子看了夏北北一眼“你剛纔不還是很規矩麼。”“人多要避嫌阿。而且......謝謝你讓我脫離苦海。”“那你就好好伺候我,聽吳姑姑說你手腳笨心眼又粗,還不大懂禮節。”“不是吧,我在她折磨我,我不在她還說我。而且你看,這鐲子還是她剛剛賄賂我的,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老妖婆。”
納蘭容若聽着笑而不語,多吃了幾口菜。“我給你調了個新住處,以後你不用在趴桌子睡覺了。”夏北北聽到後驚訝的擡起頭“你怎麼知道?”“在綠荷苑附近,你一個人住,滿意嗎?”夏北北長大了嘴,滿臉的歡喜“謝謝你,你真是我貴人!!”
夏北北高興地忘乎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岔開了話題。不過她知道,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你這麼幫我,是爲什麼?”夏北北一臉狐疑,不停的旋轉着手中的餐盤。
納蘭容若喝了口茶,臉上依然帶着些許笑意,道“人生難得一知己,自然要好好相待。”
夏北北聽着笑的合不攏嘴;“那知己現在餓了,怎麼辦?”
納蘭嬉笑着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做了個邀請的動作,笑道;“請知己小姐落座。”
又一個夜晚。“夏北北。”北北聞聲回頭,看到夜色中逐漸走近的納蘭容若“怎麼?不掌燈了?”“月光足矣。”北北笑着將手中的奧利奧餅乾遞給容若“你今兒個有口福了,估計你這輩子也吃不到我這甜點。”“是麼?那倒是要好好嚐嚐。”納蘭拿出一塊放在嘴裡,仔細品嚐的表情讓北北好笑“怎麼?不好吃麼?”“沒有,只是太甜太膩。”“還好吧。”北北自顧自得又放了一塊在嘴裡。
夜風微涼,夏北北攏了攏衣袍坐在了美人靠椅上,看着在荷池邊的納蘭容若,心中冰涼。這樣的男子,應該擁有更好的愛情和更好的青春年華,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那就讓我來赴你一場紅塵之約,讓你能夠感受平穩安心的愛情,沒有相思噬骨,沒有生離死別。
“北北。”
“恩?”夏北北迴過神,才發覺容若早已坐在了她的身側。
“你來這這麼長時間,還沒有遊過京城吧?”
“別說京城了,你這明府大院我都沒觀賞完呢。”
“明日太學休息,我帶你出去逛逛可好?”
“既然是爺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夏北北衝着身側的納蘭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讓納蘭容若有些失神。“額...街上有家蝦仁酥賣得很好,你若是愛吃甜食,明日買來給你。”
北北打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不止蝦仁酥,明天你要帶我吃遍全京城的小吃呢。太晚了,咱都回去歇息吧。”
納蘭容若站起身,替夏北北打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袍“好夢”
夏北北看着他溫柔的模樣有些動心“晚安。”
高中時歷史老師曾談起過,雖然中國大清朝在軍事武器方面的發展幾乎處於停滯的狀態。但中國的點心名目繁多,一共一百多個品種,而且味道極致。中國一個地方的點心品種就超過當時所有歐洲國家的總和,味道更是他們所無法比擬的。
“容若,剛纔內家的肉末燒餅真心是好吃,再回去買一個吧。”夏北北意猶未盡的舔舔嘴角,撒嬌一樣的拉着納蘭容若的衣袖。
“你要想吃一會回去買給你,看到前面那家烤鴨堡了麼,那纔是京城最大的特色,幾乎彙總了各個地方鴨子的做法。”納蘭容若看到北北放光的眼睛,笑意爬上眼角。
“客官,想吃點什麼?”小二將兩人引到樓上的雅間,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把你們這各種味道的烤鴨都上一盤。”納蘭容若話音未落就把夏北北嚇的將芸豆卷咳了出來“咳咳,不,不用,咳咳。”納蘭容若細心地爲她倒了杯茶,順了順北北的後背“怎麼這麼不小心。”“還不是你嚇的。小二你別聽他的,點一盤就夠了。”“那客官是想要脆皮鴨,鹽水鴨,香酥鴨,紅燒鴨,荷香鴨......”夏北北喝了口茶連忙打住“就脆皮鴨了。”“二位稍等,這就去給您催菜。”
等店小二走後,夏北北毫不留情的拍了納蘭容若一掌,道;“冤大頭!!”容若被猝不及防的一掌擊愣了神,倒是不疼,只是額頭感受到北北手心的溫熱,有些羞澀。“內個,內個你先等着菜,我去門口再給你買點芸豆捲回來。”“還要豌豆黃!!”夏北北看着納蘭容若慌亂的背影,笑進了心坎。
兩人回府的時候已經近黃昏了,夏北北從納蘭容若的手中接下幾袋子的糕點,退到他的身後,轉眼便成了一個溫順的丫鬟。“你倒還真知道避嫌。”夏北北聽出納蘭容若語氣中的調笑,不禁道;“那是必須,要是讓明珠府裡的人看到我這麼個婢女天天跟你這個小爺沒上沒下,還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納蘭從側門進了明珠府,路上不少下人對他行禮,等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納蘭容若低頭對夏北北耳語“東西太多,你先回房。入冬天寒,晚上綠荷苑少去,以免感了風寒。”北北微微點頭,輕語“記得添衣。”然後穿過羊腸小道走向自己的臥房。
納蘭容若看着北北離去的身影逐漸和另一個人重疊,是那個同他朝夕相處十年的表妹納蘭惠兒。當初兩人互露心事,在長廊相遇。納蘭惠兒含羞低眉從身邊走過,衣香影鬢,讓他魂牽夢繞。
那一日,他也是這樣,癡癡地看着惠兒的背影,卻不敢言語,生怕兩人的情愫被外人知曉。可最終,他還是失去了納蘭惠兒。如今,他只是希望,那個九五至尊能夠待她好些,她是那麼柔弱。就像秋荷,會輕易凋落。他多想用自己的深情去灌溉她淒涼又不安的心,去守住這樣一場江南煙雨夢。可最終,這一切還是抵不過皇上清淡的一眸。他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