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言聽說許銜來了,乾脆就將說話的地兒定在了飯廳,順便留許銜吃一頓飯,白露也跟着入座——自從來了蜀州,商少言便開始將很多事情交給白露做,白露儼然成爲了商少言的左膀右臂,商少言索性就叫程楚收白露爲義妹。
從婢女一躍成爲將軍妹妹,白露自是感激不盡,爲商少言做事也越發賣力認真了;但她仍然以商少言的侍女自居,商少言也隨着她去了。
不過一同入座吃個飯還是能行的。
許銜和白露入座時,商少言還沒到,白露見許銜似乎還是冷得厲害,連忙替他倒了一杯茶,關切道:“多喝熱水。”
許銜感激接過,卻在這時聽見身後一道笑聲傳來,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女郎。
許銜回頭,來人容貌明豔端莊,一身春碧色襦裙,蒼葭色的披帛,一張美豔的臉上不曾付粉,只略略在脣上點了一點硃紅色的胭脂,一頭青絲也不曾束起,氤氳在雨霧裡,手裡拿着一把蜀繡的團扇,繡了翠綠的竹子,就這麼看過去,像是春日的嫩葉,自然美好。
但當她看過來時,那雙鳳眼竟無端顯出幾分威嚴,叫人不敢多看,彷彿一切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許銜愣了愣,他沒想到那日在幃帽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郎會這麼……凌厲。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笑道:“見過和陽縣主。”
商少言笑得眉眼彎彎,三兩步走向餐桌,笑着睨了一眼白露——多喝熱水,虧這個鋼鐵直女說得出來!
白露有些莫名其妙。
商少言連忙揭過了這茬,笑着看向許銜:“許大人,聽說玻璃燒製好了?許大人覺得如何?”
許銜眼睛一亮,正想說話,卻聽商少言笑嘆:“是我心急了,先用飯吧,許大人這一路過來,恐怕是又冷又餓。”
許銜這麼一遭下來,已經冷靜了許多,也就不急着說玻璃的事兒,但聽了商少言這句“又冷又餓”,不禁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商少言輕輕搖了搖團扇,笑道:“足以見得許大人是位極好的父母官——爲了民生,竟是淋着雨過來的。”
許銜:“……”
其實他只是單純地傘壞了。
白露忍着笑,沒說話——她家縣主的眼線到處都是,怎麼可能不知道許知州是傘壞了?縣主這一番話,可不得又叫許知州多盡心盡力幾分。
果然,許銜得了誇獎,本來打算說實話的,那話頭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哪裡、哪裡,比不得縣主半分呢。”
商少言也不跟着自謙,只是點點頭:“再不吃飯,菜都涼啦。”
許銜又一次紅了臉,不禁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在和陽縣主面前就像個小傻子。
白露眼見着自家縣主將一位好好的俊俏郎君逗得面紅耳赤,在心裡笑得打滾,但面上好歹端住了,一本正經地添油加醋:“是呢,許大人再急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呀。”
許銜:“……”
他真的不急了。
但看着兩位漂亮女郎關切地看着自己,他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憋屈地端起碗,長嘆一聲,開始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