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愣了愣,用他那核桃大小的腦仁兒想了一陣子,沒想出來,便問:“那真人是如何……”
何書業微微一笑:“本座夜觀天象,發現陛下身上龍氣十足,只稍加提點一二,便能得道飛昇。”
陳皇高興不已,但作爲帝王的疑心還是存在的:“真人可有什麼要求?只要朕能做到,就一定滿足真人的一切要求。”
何書業老神在在地說:“南陳氣運足,本座若在您的皇宮中修行,那麼道行便會更加深重,因此只需陛下允許我在宮中修行。”
陳皇沉思片刻,有些猶豫,畢竟他也不知道這位仙師是否有真材實料,或者是否是冒名頂替。
何書業也不急,只是按照商少言、商雲嵐給的一些秘方小小地露了一手。
比如手上燃火之類的。
陳皇見狀,心中越發激動,連忙答應了何書業的請求。
昭陽宮內,昭貴妃聽聞了這個消息,內心並沒有什麼波動。
反正她“失寵了”,能說上什麼話?再說了,過不了幾年這皇帝的位置就得換和陽來坐了,陳皇樂意作死,關她屁事?
現在的昭貴妃已經在商少言的日常軍事彙報中成功恢復了從前在滇南打仗時的颯爽,什麼情啊愛啊,死啊活啊,都與她無關了。
愛情?愛你媽賣麻花情。
秦曄敏銳地察覺到了昭貴妃的變化,心裡高興,但面上不顯。
他知道娘娘不喜歡自己,甚至可以說是覺得自己狼子野心,但他不在意,他只想娘娘平安喜樂,至於娘娘想做什麼,他只管跟在她身後就好。
“你說這些,與本宮何干?”昭貴妃有些漠然地看着秦曄,“本宮當初救下你,只是順心而爲,並不貪圖什麼。”
頓了頓,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曄:“九、千、歲,您究竟想從本宮這裡得到什麼?別說你心悅本宮這種鬼話,本宮很有自知之明,本宮可不是什麼討喜的人。”
秦曄怔怔地看着昭貴妃,跪伏在地——他得勢後,就連陳皇都不怎麼跪過,但在昭貴妃這裡,他的姿態可以用卑微來形容:“娘娘是世間最好的人。”
昭貴妃沉默片刻,而後懶洋洋地開口:“真的嗎?你可知道本宮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外頭的人都叫本宮妖妃。本宮手裡的人命數不勝數——九千歲,你當真覺得我是好人?”
秦曄叩首,語氣恭謹,努力按捺住其中被小心隱藏的愛慕:“娘娘,您並非心狠手辣,而是金剛怒目、菩薩低眉;您也並非是所謂的妖妃,不過是世人將陛下所做的一切推卸到您的身上,說您誤國;您手裡的人命,卻都是罪有應得,您從不濫殺無辜。”
昭貴妃愣愣地看着他,在觸及到秦曄眼裡的真摯時,竟然有些狼狽地別開頭。
“你可知,本宮想要的並非平安喜樂。”昭貴妃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本宮也曾鮮衣怒馬,也曾征戰沙場,在那時候,本宮才感覺自己是真正活着的,而非現在像一具行屍走肉,被關在囚牢一樣的宮牆內。”
“本宮若是死了,那叫香消玉殞。”昭貴妃聲音有些飄忽,“若是本將軍死了,那叫馬革裹屍……九千歲,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麼?”
秦曄沉默片刻,而後笑了:“奴婢曾說過,娘娘若要下地獄,那奴婢便隨娘娘下地獄;若娘娘當真想馬革裹屍,奴婢雖不會打仗,但奴婢會尋一個風水不錯的地方,伴着娘娘的墳墓獨活一生。”
他頓了頓,再度叩首道:“奴婢還是那句話,娘娘去哪裡,奴婢就去哪裡。旁的人叫奴婢九千歲,可奴婢在娘娘這裡,永遠都只是當初那個跪在雪地裡奄奄一息的小太監,見了娘娘纔算是活過來。”
……
鎮國公府內,商雲嵐收到了何書業成功混入皇宮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揚,便不再多關注這件事了。
現下他還在做着拉攏周老闆的打算。
他那日摸清楚了極樂坊的底細,順着血華宮的線往下查,果然很快就有了眉目。
周老闆叫周鑫,跟錢老闆所說的一樣,本是個讀書人,還是個秀才,卻因爲家中突逢變故,家道中落之後開始從商。
他頭腦好用,又頂了個秀才的名頭,很快就將生意做得越來越大。
不過周鑫是個自視甚高的人,他雖然從了商,但自覺是個讀書人,自有一股清高傲氣,打心眼兒裡看不起其他商賈——那些商賈也不是傻子,相反,做生意的人較之常人總是精明幾分,哪裡看不出來周鑫眼裡的鄙夷輕蔑?
漸漸的,周鑫也就被排擠了,只有錢老闆這位有些過分善良的人,肯同他來往。
周鑫的生意因此受到了打擊,商會不肯接納他,因此他便錯過了許多消息——譬如,在從杭州到黔州的路途中,有一隊窮兇極惡的劫匪,不僅劫財,還要殺人。
周鑫便碰上了這隊劫匪,眼看着財富流走,又眼看着大刀要落在自己的脖頸上,心裡恨得要死,也怕得要死,而血華宮的人就是在此時出現的。
蘇靈解決了這一隊劫匪,救下了周鑫。
周鑫感激不已,但是心裡更害怕了——很明顯,蘇靈一行人是比劫匪更可怖的存在。
她們救下自己,定然是有所圖謀的。
果不其然,蘇靈要求周鑫替血華宮“洗錢”,將血華宮的財富通過周鑫的手變得來路乾淨。
周鑫本來不想答應,但是蘇靈承諾給他這些錢的十分之一。
聽上去不多,但其實每月至少有上萬兩,能給到周鑫的少說也有一千兩。
周鑫十分心動,自然是答應下來了。
商雲嵐看着手裡的資料,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謝華裀是血華宮的宮主,頂替了謝二孃的身份,爲的只是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那麼真正的謝二孃在哪裡?
答案或許就藏在那些被洗的錢裡面。
血華宮有正經的生意,或者說,她們所做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很乾淨的,唯有兩點不乾淨。
一是做殺人的買賣,二是販賣情報。
但是問題來了,商雲嵐算過,這些生意的收入還不足以達到上萬兩白銀這麼高。
商雲嵐的直覺告訴他,真正的謝二孃和這些錢息息相關。
看來,是時候離開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