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身邊的,正是之前道祖當着她面斬去的一屍,現在成了她的僕人。
聽到女子的話,僕人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保持恭敬站立於一旁。
神秘女子則是揮揮手,眼前光影就發生了變化,不但是通過六耳的雙眼去看到的畫面。
在畫面中,子受離開人族聖殿,迅速來到三十三天的崑崙山處。
三皇五帝,開天三元祖,妖帝東皇,祖巫則紛紛跟上,各施神通手段,穿過時空長河,來到了崑崙山。
共工來到崑崙山後,臉色有些難看,這就是當年他悲憤之下,一撞的後果。
他當年在巫妖大戰的最後,眼睜睜看着其他兄弟姐妹紛紛死於眼前,最後悲憤之下,不顧後果一頭撞向不周山。
不周山是盤古脊柱所化撐天柱,定地山。
兇獸劫,道魔劫,龍鳳劫三大量劫本來就對不周山削弱,巫妖大戰又在不周山處開打,更是重創不周山。
共工當年那一撞,就把不周山給撞斷。
斷裂掉的不周山一部分被元始天尊收走,後來煉製成了番天印。
剩下的部分則落到玉清天,化爲崑崙仙山。
共工看着崑崙仙山,就想起自己當年的莽撞,臉色陰沉下來,嘆息道:“當年無智無理,最終一撞毀了不周山。”
“承父神遺澤精血所生,卻撞斷父神脊柱,罪不可赦。”
在場幾位聽到共工之話,神色也都沉默下來。
撞斷不周山的雖然是共工,但不周山斷裂的因果,他們個個有份。
開天三元祖自然是想起了龍鳳大劫,當時他們的最後一戰雖然是東海結束,但是在不周山的麒麟祖地開始。
帝俊太一不用說,與巫族大戰的就是他們。
甚至三皇五帝也有面有三分愧色。
他們身爲後天人族不曾見過不周山,但根據零星的上古記錄,先天人族誕生之初,也是在不周山掘土取石,吸收不周山靈氣修行。
平心娘娘看向子受道:“帝辛,你來崑崙山,難道是想恢復不周山?”
她對子受很瞭解,此時第一個猜到子受的打算。
此話一出。
共工最先雙眼放光地擡起頭來,其他祖巫,妖帝東皇,三元祖也紛紛露出震驚之色。
恢復不周山?
這可以做到?
把他們從命運中復活,那是借輪迴之力,畢竟他們是洪荒衆生之一,入了輪迴。
不周山又沒入輪迴,如何恢復?
所有目光都落到子受身上,想知道人王是不是真的想要恢復不周山。
子受淡然一笑,對平心娘娘道:“娘娘倒是瞭解朕的想法。”
“不過朕不是要恢復不周山,而是要再造不周山。”
祖龍一愣,不可思議地看着子受道:“人王想要再造不周山?如何再造?”
不周山是盤古脊柱所化,想要再造不周山,除非再找一段盤古脊柱來。
這可能嗎?
絕不可能。
平心娘娘卻是看着子受道:“本宮知道番天印之前落到你手中,但你以爲把番天印接上崑崙山,就能成爲不周山嗎?”
“若這樣能成,當年道祖就已經做了。”
她還記得,當年不周山剛剛斷裂時,道祖也想過把不周山接上,但這根本不可能。
於是道祖只能退而求其次,定天地四極後,讓女媧補天,而斷掉的不周山最後落到元始天尊手裡,煉製成了闡教至寶番天印。
平心娘娘知道佛門被滅之後,佛門從廣成子那裡搶去的番天印就到了子受手中。
子受翻手拿出番天印,笑道:“想要接上不周山很難,但對朕來說卻很容易。”
他說着,又拿出一物。
那是一抹似土又似塵,看起來只有一捧大小,仔細看去時卻又感覺有無限之大的奇異土壤。
土壤中涌動着極淡的紫色氣息,更有大量混沌靈氣從中滲出。
三皇五帝,帝俊太一,十一祖巫,開天三元祖一臉震驚地看着這東西,全是目瞪口呆的神色。
伏羲天皇驚詫道:“此物極像九天息壤,但卻遠比九天息壤強大無數倍。此乃何物。”
他的前世記憶裡,親眼看着女媧娘娘以九天息壤創造先天人族。
自然對九天息壤熟悉。
子受手裡這土壤與九天息壤相似,卻又強大無數倍,更有混沌靈氣滲出,他自然判斷此寶不是九天息壤。
開天三元祖也紛紛搜索起遠古記憶來,卻完全不知這是何物。
只有平心娘娘見過此物,一眼就認了出來,她驚訝地看向子受道:“本宮確實沒想過,你會用到鴻蒙息壤。”
鴻蒙息壤是世界樹下一方本命之土,當初世界樹有傷在身,劫數沒消,紮根在人間氣運後,就把鴻蒙息壤和鴻蒙紫氣全都暴露了出來。
等待世界樹魂劫數全消出獄,傷勢完全恢復後,就把鴻蒙息壤和鴻蒙紫氣收了起來。
這一點細節,不但剛剛復活的開天三元祖,妖帝東皇,祖巫們不知,連一直自困的三皇五帝也不知。
此時平心娘娘一言道破。
衆者愕然一怔,跟着齊齊露出驚耳駭目的神色來。
始麒麟眼中一陣金芒閃動,目瞪口呆地看着子受手裡的鴻蒙息壤,感嘆道:“吾聽說過鴻蒙息壤,卻只聽聞其名,不想今日得以一見。”
帝俊也是緊緊盯着那一團鴻蒙息壤,道:“吾也有所耳聞,傳言鴻蒙息壤就是鴻蒙本身,可以孕育萬事萬物,甚至大道也由其誕生。”
在場除了三皇五帝的先天之靈,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傳承自盤古的記憶,只不過他們的記憶比不過三清那般清晰明瞭。
所以往往需要外物刺激,或者有誰提點,這才能回憶起一星半點。
現在親眼見到鴻蒙息壤後,也就紛紛想起一些傳聞來。
他們在回憶起鴻蒙息壤的零星傳聞後,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子受手裡那一團鴻蒙息壤。
誰都萬萬想不到,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在此時見到鴻蒙息壤。
子受看向平心娘娘,輕笑一聲道:“娘娘,朕說過,修復不周山對朕而言,輕而易舉。”
他早在看到世界樹有鴻蒙息壤時,瞭解到鴻蒙息壤的能力後,就已經有了修復不周山的計劃。
只不過一直時機不成熟,所以才一直等到現在。
他從來到崑崙山開始,就一直在用法則神眸觀察崑崙山,果然在其中發現了沒有徹底斷絕的法則。
盤古當年殺三千神魔,打算以身合三千大道,最終沒能成功,只融合了八百大道。
這八百大道碎片各有一片融入不周山。
這就爲子受修復不周山打下了基礎,只要讓斷裂的八百大道碎片修復,不周山就能恢復過來。
而且這也是世界樹修復人間氣運中三千大道法則必經之路。
平心娘娘深深看了子受一眼,最後嫣然一笑,道:“不愧是深謀遠略的人王。”
“你且出手修復不周山,本宮與諸兄姊定然全力相助。”
衆祖巫當仁不讓的點頭稱是。
共工更是把胸口拍得轟隆作響,以響徹整個天外天的聲音道:“只要能修復不周山,要了吾的命都可。”
他心裡最大的一個心結就是撞斷不周山,現在有機會修復不周山,他自然是不計代價也要達成了。
帝俊太一對視一眼,也點頭稱是,道:“吾兄弟也定然全力相助。”
其他幾位也是點頭稱是,而且個個露出興奮的神色。
子受看着共工淡笑一聲道:“修復不周山,何須共工祖巫用命?”
說罷。
他手中番天印和鴻蒙息壤同時拋出。
就見番天印與鴻蒙息壤融合後,立刻化爲一座高大山脈。
這山山勢峻極,有大勢崢嶸之象。
山脈中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凜凜放毫光;山峰上萬歲石、虎牙石、三尖石,突突粼粼生瑞氣。
只是山無根,只有峰,有些虛浮感。
帝江仔仔細細打量了番天印所化山脈之峰,點點頭道:“確實是不周山主峰,雖然有些變化,但吾不會錯。”
他是第一個自血池誕生的祖巫,力量最強,記憶也最完整。
而且他出血池後,在血池邊上守了百萬年,這纔等到十二祖巫齊出,這百萬年來,他就一直以觀察不周山打發時間。
在場衆者中要找一個對不周山外貌最爲了解者,那非帝江莫屬了。
就在帝江說話間。
番天印所化山脈奇峰已經落到崑崙山上。
轟隆!
一聲巨響在整個洪荒人間響起,震撼衆生的道鳴瞬間傳遍整個人間。
億萬萬衆生心有所感,齊齊擡頭看向天外天,並且露出嚮往與思念的神色。
無量四海驚起千萬丈巨浪,巨浪中所有水族紛紛向着崑崙山所在的方向叩拜。
九天泛起層層雲海,無數紅塵仙紛紛停下手中之事,轉身向崑崙山的方向施禮祈祝。
這一刻,衆生也終於明白大王復辟天地初始的第一步是什麼了。
重現不周山。
……
地仙界。
不周山的異動,讓這裡也乍起層層波浪,無數時空長河在這一刻動盪不休,把整個地仙界攪得天翻地覆。
通天和女媧本來就分出一分精神,關注子受復辟天地初始的行動,此時聽聞天地道鳴,同時露出驚訝之色。
通天方纔已經推演過子受復辟天地初始的種種手段,數百次推演中,也不曾有先修復不周山這一項。
世界樹的鴻蒙息壤屬於本命土,因果極大,一旦主動將之收回,任何因果都算不到鴻蒙息壤上。
因此通天根本推演不出子受這一手。
他嘴角一抽,然後搖頭笑道:“不愧是鴻蒙息壤,貧道明明知道,也明明記得,但卻想不到。”
傳聞鴻蒙息壤可以孕育萬事萬物,甚至連大道法則,混沌神魔也是從鴻蒙息壤中孕育而出。
因而鴻蒙息壤任誰見過鴻蒙息壤後,只要視線從息壤上移開,就會迅速忘記。
通天現在有幾分相信這個傳聞了。
女媧在一旁道:“子受恢復不周山,確實可以增加復辟天地初始的可能,但他具體想如何做?”
她也做過推演,卻和通天一樣,無法推演出結果。
這一切全都超出因果,哪怕他們已經證道大道級,也無法推演。
……
三十三天外天。
番天印與崑崙山已經融合在一起,鴻蒙息壤化爲一片萬重山石,填補在斷裂處,無數山石堆積,生長,然後將已經斷裂無數億萬年的兩斷山脈重新融合起來。
就在天外天衆者的眼前。
那曾經的天之柱,地之山再一次出現。
只見這座大山高不知道多少億億億裡。又不知寬多少,厚多少。山勢巍峨聳立,從天外天下一直延伸到大地,又蔓延到太古星星空。
在這高山面前,洪荒人間任何山脈都變得渺小起來,衆山就像是護衛一般拱衛在這座大山周圍。
這就是不周山,洪荒的天之柱。
然而,此時的不周山離真正地恢復,還差最爲重要的一步。
子受法則神眸中流淌着不周山內八百大道法則碎片的變化,此時不周山恢復如初,八百法則碎片卻並沒有恢復。
這讓此刻的不周山,有形無神。
衆者面面相覷,同時露出擔憂之色。
難道,失敗了?
子受則早就有所料,他擡手向不周山一點。
霎時間。
整個洪荒人間的氣運都動了起來,無邊無際的氣運如同海浪一般涌來,在這些氣運海浪中,隱隱約約可見無數根鬚。
平心娘娘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終於明白子受所爲,這讓她大爲感嘆地道:“原來是用此法修復不周山,不愧是人王,心思巧妙至極。”
共工剛剛看到不周山恢復,卻有形無神時,還以爲是失敗了,此時聽到平心娘娘的話,又打起精神,道:“后土妹子,人王如何修復不周山?”
三皇五帝,三元祖,妖帝東皇和其他祖巫也同時把目光投向平心娘娘。
他們也好奇子受到底會怎麼做。
他們見子受現在正在修復不周山,也不好打擾,於是全都看向平心娘娘。
平心娘娘語氣驚訝地道:“帝辛用的法子說來,極爲簡單。”
“先用鴻蒙息壤讓不周山之形恢復如初,但不周山要完全恢復,還需要將其內部的法則全都恢復。”
“於是,他調動人間氣運,以世界樹根鬚來修復。”
祖龍聞言一怔,然後錯愕地看向不周山道:“不周山中的法則不但有八百之數,更以只有盤古父神方能理解的方式排列成陣。”
“世界樹就算可以修復法則碎片,又如何恢復這陣法?”
那可是隻有盤古才知道的陣法,洪荒中甚至誰也不知那陣法的名字,更不要說如何重現。
這法子,確實簡單,參悟大道者,皆能想到。
但想到又如何?
如何做到?
平心娘娘看向子受,道:“所以真正修復不周山者是帝辛,世界樹只不過是他繪畫父神那陣法時用的一支筆罷了。”
她之所以震驚,是因爲如此修復不周山的難度,比從命運中抽出所有麒麟崖來複活始麒麟還要難無數倍。
復活始麒麟失敗也不過是復活失敗。
如此修復不周山,一旦失敗,天地崩。
但她在子受臉上,只看到胸有成竹,不見半分遲滯與擔憂。
她久久看着子受流淌無量道光的雙眸,隨後輕笑一聲,道:“看來,破妄猿魔族的破妄神瞳在你的雙眼面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