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南風起,明月掛高樓。
扶餘國都城內外鑼鼓喧天,燈火通明。
一隊隊甲士打開城門,向着城外天仙祠而行。
那天仙祠就設在城門外不遠處,高大恢弘,氣勢雄渾。
後方,有人大聲喊叫:“擡出童男童女來!”
十對童男童女穿着白袍,盛裝端坐在行攆上,由一羣力士擡着走向天仙祠。
行攆後面是一羣男女老少,沉默着挪步而行。
再後面,還有不少人哭哭啼啼,卻被甲士攔住不讓出城。
很快,童男童女被擡進了天仙祠大殿之中,又將豬羊牲醴,香花蠟燭等等擺在供桌前。
那供桌正面一個金字牌位,上書“截教一氣仙”,後方還有一尊泥塑金漆神像,看起來五短身材,青面獠牙,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等一切擺列停當,衆人一齊朝這牌位叩頭道:“恭請截教一氣上仙,今年、今月、今日、今時,扶餘國衆信謹遵舊例,供獻童男十名,童女十名,豬羊牲醴如數,敬奉上仙享用。
求上仙保佑我扶餘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禱告詞祝罷,衆人焚香叩首,旋即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包括那些童男童女在內的一堆祭品。
這些童男童女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什麼都還不懂。
之前熱熱鬧鬧的還不覺得有什麼,此時看大人們都離開,卻把自己丟下來,頓時就哭鬧起來。
一道人聲響起:“哭什麼哭,吵死人了!再哭把你們全送去喂妖怪!”
衆孩童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睜開眼睛一看,卻見大殿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身形高大,相貌堂堂的年輕男子,頓時又扯着嗓子嚎哭起來。
二十個孩子一起哭嚎,那聲音當真是聲震四野,讓人耳膜都快炸裂了。
年輕男子翻了個白眼,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取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寶殿,將這二十個童男童女全都收了進去。
天仙祠內瞬間安靜下來。
年輕男子掏了掏耳朵,由衷感慨:“果然,還是得清淨點。”
這年輕男子自然便是餘元。
收了童男童女之後,他伸手一拂,那供桌上的牌位香爐什麼的全都滾落下去,連那泥塑金漆的神像也倒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他自己則一屁股坐了上去。
【吸收扶餘國民的香火願力:精神-12,意志-13,魂力-11】
“呸!西方教搞出來的玩意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這時,只聽得廟外傳來呼呼風響。
緊接着便有一道黑風捲進了廟中。
風停之後從中現出一個身高不足五尺,肥胖如球,赤發藍臉的中年道人,身穿一件水火道袍,一雙銅鈴似的大眼左右掃蕩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餘元身上。
“哪裡來的野仙敢搶我家老爺的香火?”
餘元瞥了那人一眼,“你是在跟我說話?”
那中年道人愣了一下,強壓怒氣道:“我且問你,這扶餘國敬獻的童男童女去了何處?”
餘元笑呵呵地吐出兩個字眼:“你猜。”
“我……”
中年道人怒火上涌,“看你也不過只是一介玄仙,竟然也在敢在此放肆!知道我家老爺是誰嗎?說出來嚇你一跳,他可是截教教主座下弟子,一氣仙是也!識相的趕緊把那童男童女交出來,不然……”
“你等會!”
餘元起身走到那中年道人面前,
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你家老爺是截教一氣仙?”
中年道人傲然地點了點頭,“正是!”
“巧了。”餘元樂道:“老爺我也號一氣仙,你趕緊跪下給老爺我磕兩個響頭,先前的冒犯之罪就饒你了。”
“好一個野仙!還敢冒充我家老爺來消遣我!”
中年道人氣急敗壞,腦後陡然伸出一隻大手,五根指頭又長又尖,如同藤蔓般向着餘元抓來。
“砰!”
一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好端端的天仙祠牆壁上立時多出了一個人形大洞。
中年道人好似炮彈般撞穿了牆壁,然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整個人頭昏腦漲,完全弄不清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自己施展三手奇術,然後就直接飛出來了。
等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時,正好看到那個冒充自家老爺的年輕男子施施然地走出了天仙祠。
中年道人心中畏懼,再也不敢小看對方,磕磕絆絆地問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記性這麼差的嗎?老爺我是截教一氣仙啊!”
那年輕男子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在中年道人驚恐的目光下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猛地一腳踢了過來。
只聽“轟隆”一聲炸響,中年道人只覺一股沛然巨力襲來,當即便身不由己地化作一道流光飛出了崇仙島,射向那黑黝黝的大洋深處。
……
東海廣闊浩瀚,乃四海之首。
南贍部洲與東勝神洲之間的海域也同樣屬於東海。
在這茫茫大洋之中,有一座高約萬仞的險山屹立在海面之上。
此山因形似骷髏而得名骷髏山。
山上有兩個白骨洞,一南一北恰似骷髏的兩個眼眶。
此刻在南部的白骨洞內,一氣仙馬元盤坐在丹爐旁,悉心看顧着火候,面上隱約現出幾分不耐。
爐內的靈藥,他每月都要煉上一爐,早已是駕輕就熟,按理說不該如此急切。
只是今晚他已經起爐許久,卻遲遲不見門人將那藥引子送來。
眼看着再過半個時辰,這一爐大藥便錯過了最佳時機,馬元叱罵了一聲,正打算親自分身前去取藥引子,卻見一陣黑風自洞外衝了起來。
待黑風停息,現出一個身高不足五尺,肥胖如球的中年道人。
“你這蠢豬還知道回來?”馬元怒斥一聲,伸手道:“那些童男童女的心肝呢,還不快快拿來!要是耽誤了老爺我這爐大藥,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老爺——”
中年道人猛地撲倒在地,痛哭流涕道:“你可要爲小的做主啊……那扶餘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玄仙,竟然敢假冒您的名號,搶佔您的香火和貢品不說,還將小的一腳踢出萬里遠!”
“什麼!”
馬元騰的站了起來,腦後伸出一隻大手,一把將那中年道人揪了起來,惡狠狠地道:“這麼說,你沒能把那些童男童女的心肝帶回來?”
“老爺息怒啊,小的實在不是那個玄仙的對手……”
“砰!”
未等中年道人把話說完,揪住他的那隻大手便已經將他狠狠地摜在地上。
隨後一隻大腳凌空踏下,踩住他的肚皮,緊接着那隻大手猛地用力,竟是直接將其上半身自腰腹處扯了下來,紅的、綠的、黃的立刻流了一地。
“老爺饒命啊——”
中年道人被活生生扯成兩截卻還未身死,只一個勁地驚恐哀嚎,三隻手拼命地掙扎着。
然而馬元卻是不爲所動,將手伸進其腹腔內摸索片刻,隨即便扯出一顆兀自“砰砰”跳動着的心臟。
“雖然比不上童男童女的心肝,但也勉強夠用了。”
馬元喃喃自語了一句,操控爐蓋升起,將那顆心臟丟了進去。
至於那中年道人的半截身軀,卻像是丟垃圾一樣隨手丟了出去。
“多謝老爺寬宏大量!”
中年道人僥倖逃得一命,一邊道謝着,一邊用雙手支撐着爬到下半身處,想要讓兩半身子重新合在一起。
這時,馬元轉過頭來,望着那中年道人,“你適才說那玄仙冒充我?”
“是啊,老爺!”
中年道人連忙叫道:“那廝不僅冒充您,還搶了您的香火,霸佔了童男童女在內的所有貢品!”
“很好!”
跳動的火光映照下,馬元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
“看來是許久未曾離開這白骨洞了,如今竟連一個玄仙也敢來招惹道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