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寶鏹又立刻移開了眼神,“我不去。”
他的父親瞪着他,用腿踢了踢他:“你不想當兵啦!”
王寶鏹立刻退後了一步,有點兒急躁地說:“幹什麼啊你!不想當!”
因爲說話有點兒大聲,引起了其他士兵的注意,都不由往他那兒看了一眼。
許三多的父親盯着他:“那你來這兒幹啥?”
兩人又是暗暗地看了眼不遠處正在交談的士兵,許三多道:“我剛有點兒想。”
“去,趕快去!”
許三多低垂着頭,支支吾吾地用鄉音說:“我,我害怕。”
“咔!”康導反反覆覆地看了這個片段,喊道:“過了!”
這一幕戲的重點在許三多跟他父親的交流上,飾演許三多的父親是一位老戲骨,名聲不顯,但演技功力很好。
而王寶鏹呢,他是康導和蘭編劇都共同認可的最爲接近許三多本人的演員,他不需要很多表演的痕跡,哪怕只是偶爾流露出來的真性情,都像一個真正的許三多在說話。
所以兩人在這一幕發揮都很好,誰都沒有出差錯,正式開拍的第一幕,大家就打了一個開門紅!
很快輪到了許晉所飾演史今的戲份,這一幕戲不是特別重要,所以跟主要劇組是分場景拍攝的。
史今跟長官們坐着車翻山越嶺,終於來到了一處山坳坳,車子停下,史今等人打開車門。
“怎麼樣首長,你那腰沒事吧?”許晉拍着自己的腰調侃地走向了首長。
“沒事沒事,經常下來。”首長笑着道。
太陽兇猛炙熱,照在大家的臉上都灑下了重重的陰影。
史今道:“哎呦,你們這兒的山啊……要不怎麼這兒出的兵,越野跟山地都拔尖呢?望山跑死馬的,哈哈!”
首長道:“這幫小夥子,經常得上下來回跑呢!”
“哦,是嗎?哈哈!”
另一個長官道:“這大湖鄉有二十個,下榕樹有兩個……史班長。”
“到!”
“這樣好了,我們分頭跑,你去下榕樹。”
史今挺直胸膛道:“指導員,我就是個班長嘛。”
“你看兵的眼神比你們連長都毒,就這麼定了,六點半回來匯合!”
“是!”史今行了個軍禮,長官也回以一個軍禮。
前期的文戲都很好拍攝,進入到軍營部分反而比較難拍。
軍營講究的是團體,講究的是紀律性,一個人做的不好在鏡頭底下就會表現的很突兀,可以想象等拍到軍營部分,他們會過上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而導演更絕的是,對於那些早上沒有拍攝的演員們,還照樣用軍營的風格去訓練,早上一如既往的要早起去跑步,美名其曰爲維持體能。
好不容易纔把他們訓練出了一股當兵的風貌出來,萬一進入拍攝反而讓大家給鬆懈了,還沒到拍攝軍營的部分那股子軍風就給泄了,那怎麼行!
所以,在辛苦這一點上,不管是主角還是配角,都是同甘共苦的。
前期文戲好拍,第一天許晉就專注着拍文戲,第二天他還是拍文戲。
拿到了史今的劇本之後,許晉也發現了,在史今的武力值上,劇組渲染的並不多,着重都是放在了許三多身上。
整部劇的變化,就是許三多這個人成長的變化,在班長的帶領下,以及他內心深處堅定不移的信條精神,許三多成功的從一個“孬兵”變爲了“好兵”。
而班長史今,他更重要的作用是當一個引路人,有很多談心的戲。
突出史今的,從來就不是他的武力值,而是他遇事遇人的態度。
這些東西,不是區區武力值就能看出來的,而是得從一件件小事,這樣才能不斷加深人物刻畫。
所以對於史今,許晉對如何去演繹這個角色,定下了兩個字基調:走心。
像是因爲武力值一片好評的魏和尚,更多的是“走腎”,而史今,則是徹徹底底的走心黨了。
許晉每次看劇本,在系統裡琢磨着如何演史今這個角色時,都會一遍又一遍的默唸自己是個走心黨,琢磨這個角色幾乎到了瘋魔狀態。
何爲瘋魔狀態呢?
對於優秀的演員來講,自然是要演什麼就像什麼。
但這優秀的演員又分爲了兩種:
有的演員是演什麼,在生活中就像什麼,會被所飾演的角色影響了性格。
這種影響得等戲拍完結束了,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成自身的性格。
許晉琢磨史今,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爲人接物、處事等都不自覺的往史今方向靠。
而第二種演員,則是已經把角色人物給揣摩的十分透徹了,在演戲的時候能迅速帶入,但在不演戲的時候又能迅速脫離。
擁有這種能力的演員很少,而且是要看所飾演的角色來看的。
許晉在演劉晉源,在演雷克斯,甚至是演魏和尚的時候,都可以達到第二種。
但在史今這個人物角色身上,他還處於第一種狀態。
這不僅是“史今”這個角色讓人難以處理,也是因爲許晉身上的壓力有點大,越是看劇本,就越是會佩服史今的胸襟,從而產生一種“我能否演好這個角色”的質疑感。
演員能自我質疑,這是一件好事。
有質疑,才能更加精益求精的進步,更上一層樓。
許晉在拍戲的過程中,也在一點一滴的穩步成長着。
……
“來,抽菸!”有村民扔了一根菸給史今。
“哎呀,謝謝!”史今穿着一身炯炯有神的軍裝,脊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跟周圍的人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前來扔煙的村民越扔越多,史今只能不斷地說:“謝謝!謝謝!”
下榕樹很久都沒有當兵的過來了,史今一過來,許多村民就熙熙攘攘地坐在一起,跟看熱鬧一樣。
史今有種大家在看猴的錯覺感,他就是那隻猴兒。
不過想了想,他又一笑置之。
村民實在過於熱情,史今連忙道:“別扔了,別扔了!我來咱們這兒家訪啊,不是說我來了,你們家這個孩兒就能當上兵。”
最後那句,史今是對着對面坐着的村長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