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在主樓舉辦,以玉凌的年紀應該參加青少年組,但溫博文卻幫他報了成年組,當時也有人提出異議,但玉凌六年前的成績實在太有說服力,將玉凌這樣的高手放到青少年組,簡直就是碾壓式的差距。
二樓書法比賽,三樓國畫比賽。玉凌幾人上到二樓,此時正是青少年組的比賽,整個會場裡整齊的擺了一百張桌子,一百個人同時在那裡奮筆疾書,場面很是壯觀。
玉凌在門口覈對身份的時候,還出現了一個小插曲。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工作人員一看見玉凌,還以爲他是青少年組的選手,又正好青少年組有一個選手缺席,於是拉着玉凌便是一頓恨鐵不成鋼的催促:“你這孩子,好不容易入圍,拿到比賽資格,怎麼就遲到了呢?快,快,還有二十幾分鍾,寫快一點也許還趕得及……”說着就要拉玉凌進去。
其實比賽遲到十五分鐘後便被取消資格,但這位中年女性被玉凌的精緻臉蛋和通身的靈透氣質迷惑,竟然不管不顧的就想放玉凌進去。
玉凌一不注意被拉着走了幾步才穩住身子停下,哭笑不得的解釋:“我參加成人組比賽,十點半纔開始。”
拉着他手的工作人員驚訝的轉過頭:“成人組?你才幾歲?參加成人組?”
這時候拿着玉凌身份證和入圍通知書在那覈對的另一名工作人員也驚訝的開口:“還真是成人組的通知書,可證件上看,你才十一歲半,這年齡也就剛夠參加青少年組的比賽,這是怎麼回事?”
玉凌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簡單的說:“我之前參加過一次比賽,所以這次是被破格錄取參加成人組比賽。”
其實連入圍作品都是溫博文擅自提交的,用的是玉凌去年暑假在溫家寫的一副字,而他自己已經忘了那副字寫的什麼。所以現在解釋起來還真是有一點小小的心虛。
這時,坐在登記臺後面一直沒說過話的中年男人跳了起來,手指着玉凌激動道:“啊!我記起來了,就說你看着怎麼這麼眼熟。你就是那個五歲拿了特別大獎的孩子,我知道你,前段日子我就聽人在討論,說是這樣的選手放到哪兒都不適當,沒想到最後竟真的放到了成人組。”說着就從登記臺後面走了出來,拉着玉凌的胳膊高興的說:“這模樣比幾年前更漂亮了,個子也高了,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這不能叫一眼就認出來吧?玉凌不太喜歡和陌生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尷尬的抽回手,淺笑道:“您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了,如果登記好了,我想先去個洗手間。”
“好,好,成人組還有五十分纔開始,你慢慢來,不急。”中年男人也沒在意玉凌的動作,只以爲是小孩子害羞,還熱情的給玉凌指明洗手間的位置。
玉凌道謝後剛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的男人又說:“你報名時的作品我看過,寫的非常棒!”
玉凌不得不回頭再次尷尬的道謝,溫博文給他報名時,到底提交的是那副字啊?當時每天都寫十幾二十副字,半個月下來至少有二百來副,他真的不記得了。
如果溫博文提一句《黃帝內經》裡的陰陽五行說,那玉凌一定就能想起來了,但溫博文沒提,只說是去年寫的一副篆體。況且誰會知道溫博文不拿詩,不拿詞,竟會拿一篇中醫古籍的去報名。
事情發生的太快,玉成剛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看見對自己招手的兒子,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雖然沒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但不影響他發現兒子成了一個名人,心裡的得意自豪簡直能衝破天際。
顧望宇和顧梓耀之前只知道玉凌的書法寫的好,給學校拿過很多獎,調查來的報告裡也寫了溫博文曾經想收玉凌當徒弟。但他們還真沒想到玉凌在書法界這麼出名,也是現在才知道玉凌參加的是成人組的比賽。
剛纔聽那工作人員說青少年組已經開始比賽了,他們也都嚇了一跳。還以爲真是他們沒注意時間,錯過了比賽。
顧梓耀看着玉凌的眼神更加崇拜了,這是他顧梓耀的師傅,他顧梓耀的師傅就是這麼牛!
一直跟在玉凌身邊默不作聲的顧望宇,目光就沒離開過玉凌,他是看過玉凌練字的,當時的感覺就是熟悉,不管是玉凌寫的字,還是玉凌練字時的樣子,都給他一種看過千萬遍,早已刻入心裡的感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雖然他沒學過毛筆字,但他寫的鋼筆字在行筆和結構上竟然和玉凌寫的字有七、八分的相似度。
會展中心的一樓有一家咖啡店,顧梓耀硬拉着玉凌父子進去,給玉凌和胡凡各點了一瓶果汁和一塊草莓蛋糕,其餘三人各點了一杯咖啡。
周圍也零星坐着幾桌客人,玉凌五人小聲的聊着天。
“師傅,原來您這麼出名啊!剛纔那幾個一知道是您老人家,神情都變了。”
“那當然,小凌五歲的時候就參加過這個比賽,當時他參加的是兒童組,你們知道怎麼着?他不但拿了兒童組的第一名,結果評判說他的作品比青少年組第一的好太多,甚至不比成人組的差,最後討論決定專爲小凌設了一個特別大獎,全場唯一一個。那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玉成剛一說到激動處就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引的店裡的其他人頻頻側目。
“爸,低調,低調!”玉凌無奈的打斷玉成剛的滔滔不絕,他實在不喜歡這種被人打量的目光。
玉成剛聞言趕緊降低聲音,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好,好,低調,低調,嘿嘿,爸爸一激動就有點控制不住,誰讓我兒子這麼厲害呢?!”
顧梓耀聽的兩眼冒星光,師傅真是太牛了,他簡直崇拜死師傅了。玉凌對上他那閃着星星的小眼神,全身汗毛直豎。
顧望宇的表情最鎮定,只是黏在玉凌臉上的目光就沒移開過。
胡凡也從蛋糕上擡起小臉,眼裡滿是崇拜:“哥哥最棒了!”
這時周圍隱隱傳來:“牛皮都快吹上天了……”
“你認識不?”
“不認識,沒聽說過。”
“……還以爲真這麼出名呢!”
玉凌幾人的五感自是比一般人敏銳很多,周圍的竊竊私語聲一字不落的都進了他們的耳朵。
玉凌神情不變的繼續喝他的果汁,吃他的蛋糕。顧望宇則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兩片薄脣漸漸地抿成一條直線。
顧梓耀可就沒這麼好的定性了,眼刀子嗖嗖的往嚼舌根的幾人射去。要不是場合不對,不想給玉凌惹麻煩,他一定會上去給那幾人來上一拳。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
玉成剛的想法和顧梓耀的差不多,自從他跟着兒子練功以來,就沒這麼想揍人過。剛想站起來跟他們理論,就被兒子抓住了手。他說的都是真話,一點兒也沒誇張,憋屈,真是憋屈!最主要的是,害的兒子跟着受委屈,都怪他不夠謹慎。
胡凡則放下叉子,安慰道:“哥哥別難過,他們這是嫉妒你。”玉凌笑着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玉凌是真覺得沒啥,他本身就不是個會在乎別人看法的人,更何況最好的打臉就是用實力碾壓。不用等很久,是龍是蟲,明天就會讓他們知道。
離比賽還有十分鐘的時候,玉凌進了賽場,一堆成人當中突然出現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自然引人注目。之前在咖啡店裡竊竊私語的幾人也在場中,這回看見立於第一排,正在桌子上擺放筆墨的玉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訕訕然。一個可以進入成人組比賽的孩子,實力必定不弱。
其他人的目光,玉凌一概不管,只一心一意的整理着手中的筆墨,調節心態,沉靜心情。
這一次的初賽題目是一小時內完成《念奴嬌·赤壁懷古》,字體不限,紙張由大會派發,每人兩張。
大會怕有人不會背誦,還貼心的在會場的三塊電子屏幕上顯示整首詞。還真別說,真有不少人,一邊寫一邊不時擡頭看電子屏幕的。玉凌對這首蘇軾的名作非常熟悉,因爲喜歡,練字的時候寫過無數遍,說句倒背如流一點也不誇張。
《念奴嬌·赤壁懷古》整首詞借古抒懷,雄渾蒼涼,大氣磅礴,境界宏闊,將寫景、詠史、抒情融爲一體,給人以憾魂蕩魄的藝術力量。玉凌每次寫這首詞都會深切感受到作者這種有志報國、壯懷難酬的感慨。
因此不需要多加思考,憑藉心中的感情,運氣下筆,行雲流水,力透紙背,不過片刻時間,一篇氣勢磅礴,遒勁有力的行草便躍然紙上。
放下手中的筆,玉凌看着眼前的字,慢慢的調整呼吸,靜待墨跡乾透,才舉手叫工作人員。因爲評選採用匿名制,因此參賽者的名字都會在寫完後由工作人員將寫有名字的紙片反釘在作品的左下角。等評選完成,纔會拆釘顯名。
絕大部分參賽者都會寫完兩張紙,然後選較滿意的一張上交,因此玉凌此刻的做法相當的引人側目。有些對這首詞不熟的,或者選擇楷書、隸書的參賽者才堪堪寫了開頭兩句。玉凌這一舉手封名,給他們造成的壓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