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霆眉心蹙起,手指不自覺的敲擊着扶手,想到剛纔二弟說那孩子一拳打斷了一棵樹,心神微動,問道:“你剛纔提到的那套拳法,威力真有那麼大?”一個孩子徒手劈斷一棵樹,那是怎樣的一種神功?唯物主義的顧梓霆覺得自己的腦洞不夠大,無法想象。
顧梓軒站起身,走到一旁將自己看到的幾招演示了一遍。雖然只遠遠的看了兩遍,但一招一式都絲毫不差,如果玉凌在這裡也會大呼“可造之材”。
顧梓軒連續八年的總軍區散打冠軍,拳腳功夫可見一斑。一套拳打的虎虎生威,拳風剛勁威猛。整套拳打完,耳邊響起掌聲,正是顧老爺子和顧首長,這二人在部隊裡呆了一輩子,拳法的好壞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顧梓霆已經被震驚到了,他竟然不知道二弟的功夫已經這麼厲害了,耳邊這呼呼的風聲真是太帶勁了。雖然他沒從軍,但小時候也跟着顧老爺子和顧首長練過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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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梓軒卻頹敗的放下手:“完全不一樣,我這點風聲,只要力量強、速度快就能做到。但他那種……”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當時的情景,顧梓軒思考了片刻,才繼續道:“對,控制,就是這種感覺。就好像周圍的空氣都由他控制,隨拳而動、隨心而動……可以溫和如微風,也可以強勁如颶風……”
越聽越覺得這是個神話故事了,三人都覺得匪夷所思。顧首長看着自己這個沉穩堅毅如頑石的兒子露出此刻這種神往崇敬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但如果這套拳法能用到部隊裡,那……不行,一旦動靜太大,一定會引起外界的猜疑,到時候那孩子就危險了。身爲總軍區首長的顧泓長第一時間想到的一定是他的部隊他的兵,但最後還是壓下了心裡的想法,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再厲害的拳法也抵擋不了熱武·器的轟炸。
看着兒子閃爍不定的眼神,顧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菸斗,輕咳一聲,緩緩開口:“還是個孩子,學習纔是本職。”提高軍事力量不是一個孩子的職責。這句話很明顯了,在提醒顧首長收起他那點心思。
顧首長心裡一凜,連忙頷首附和:“對,孩子就應該以學業爲重。”這就是在變相的承諾,他不會去打那孩子的主意。
顧老爺子欣慰的點點頭,這兒子有魄力有膽識,六十不到就爬上高位。唯一不足就是功利了小小,但至少還知道輕重。
那孩子能教同村的小孩子學拳,可見不是個藏私的。能出手相救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可見本性善良純淨。救了梓軒沒救邊上的塔瑟爾,可見是個聰慧明事理的孩子。幾件小事就能看透一個人的本性,顧老爺子對玉凌很滿意。
顧梓軒聽了父親的話暗暗鬆了口氣,他不想玉凌成爲父親利用的對象,即使是有利於部隊,有利於國家的事,他也不想。
顧梓霆這人稱得上老奸巨猾,對政敵更是心狠手辣,但對自己認可的人卻極其護短。玉凌是二弟的救命恩人,在他看來就已經是自己人,自己人當然要保護着自己的羽翼下。
“塔瑟爾雖然被抓了,但他還有三個兒子,在基地裡都有些勢力,最大的今年二十一歲,已經是一個基地的副首領。這次事件雖說和那孩子沒關係,但那些人的腦回路誰搞的明白,萬一給他們查到點蛛絲馬跡,那孩子就危險了,畢竟再好的功夫也抗不住槍·炮。”
顧梓霆的一番話說的顧梓軒臉色發白,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麼精緻純淨的孩子,就應該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陽光下,一切危險和污穢的人和事都應該遠離他。
顧梓霆拍拍弟弟的肩:“你什麼時候這麼不鎮定了,事情還沒發生,別先自亂了陣腳。就算真的被捲進了,我們也能保護好他。”
“你大哥說的對,我們顧家的人,看誰敢動!”華國第一家族顧家的最高話事人顧老爺子,已經自作主張的把玉凌劃爲顧家人。
“他會救你,自然也會去救別人,被發現也只是時間問題。”顧梓霆擔憂道。
“這孩子心善,以後救人的事肯定少不了,泓長你派‘龍霆’過去保護。”“龍霆”華國最機密的一個部門,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是,父親。”顧首長也正有此意。
“對了,如果他還有人蔘、何首烏這類藥材,全部收下,絕對不能流出市面。”這些年外面已經很少見到野生人蔘這些珍稀藥材,何況是品相極佳的百年野山參,一旦流出絕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書房中,三人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深夜……
凌晨三點多,顧梓軒才離開書房。正準備回房,便看見站在樓梯口的兒子顧望宇。
“這麼晚了,等我有事?”望着眼前快跟他一樣高的兒子,顧梓軒既欣慰又失落。兒子自小早熟獨立,他還什麼都沒幹,兒子已經不需要他了,特別是上了中學後,這兩年主動找他的次數一個手都數得過來。
到底什麼事讓他一直等到現在,顧梓軒都有些好奇了。
“嗯,有些事想請你幫忙。”兩人談話的語氣不像父子,更像朋友。
“好,你媽睡了,去你房裡說。”
媽一定還沒睡,發生這麼大事,媽不問清楚哪能睡得着。顧望宇也不去反駁,點點頭,率先進了自己房間。
這還是顧梓軒近幾年來第一次進兒子的房間,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充滿童趣的卡通牆布和粉藍色窗簾上。但眼前的房間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簡約沉穩。白色的牆,黑色的簡潔傢俱,再加上灰色的地板和窗簾。整個房間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一點多餘的裝飾都沒有。
這是一個十四歲孩子的房間,問題是什麼時候換的裝修,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如果他妻子蕭韻穎知道他的疑惑,一定會告訴他:“六年前,當時兒子八歲。”
顧梓軒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摸出口袋裡的煙,抽出一根,擡起頭對上兒子黝黑的眼瞳,又把煙塞回了煙盒,重新放進口袋。
這段日子發生太多事,身體上的疲憊還是小事,心理上的衝擊,三觀的顛覆纔是真的心累。
玉凌在給他治療時,發現他體內暗傷無數,現在仗着年輕察覺不到,一旦上了年紀,腰腿疼痛是肯定的,隨時癱瘓都有可能。
因此玉凌在重塑他右腿的同時也修復了他體內部分暗傷舊患,又留了一絲靈力在他的血液中,隨着血液循環自行修復這些大大小小的陳年舊患。
如果不是這絲靈力的滋養,再強健的鐵血戰士這樣不眠不休一個星期也支撐不住。
顧梓軒將身體靠向椅背,兩指揉捏着鼻樑,聲音裡帶了幾分沙啞:“說吧,什麼事?”
“我要轉學去北江市第一中學。”這句話不是詢問,是陳述。
半合的眼瞼猛然睜開,直直的看向對面面無表情的少年,“理由?”
“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想在他身邊保護他。”
“就這樣?沒別的?”
“比如?”
“你的能力不足以保護他。”
“……”
“如果你的理由只有這個,那很抱歉,我不能同意。”
兩人沉默的對望片刻,顧望宇英挺的劍眉輕輕蹙起,他知道如果不講真話,面前的男人不會妥協,就算這男人是他爸。
顧梓軒也在等待,知子莫如父,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兒子異於常人的能力他卻是一清二楚,既然他堅持接近那男孩,那就一定有其他原因。
“我能感覺到你身體裡面有一種能量,它在吸引我靠近。”顧望宇偏頭想了下,後又擡起頭望着自己的父親,非常嚴肅的一字一句道:“它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這就是它給我的感覺。”
顧梓軒猛地坐直身體,摸上自己的胸口驚訝道:“你能感覺到它?它在我身體裡?”
“嗯,它正在修復你身體裡的陳年舊傷。”
一句話讓顧梓軒的剛毅面孔露出似激動又似感激的神情。
難怪這兩天他只要在疲倦的時候閉目休息一陣,便會很快恢復精神。
“我想我真正要找的並不是這種能量,而是擁有這種能量的人。”身體的本能在不停地呼喚他去尋找、去靠近。
顧梓軒斂目沉思,片刻後擡目看向自己唯一的兒子,沉穩、獨立、有主見,就算他不同意,他相信兒子也有辦法達到目的。不如他來安排,多少還能多瞭解一點情況。
思及此,顧梓軒微一頷首:“好,我可以給你安排……”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顧梓軒瞭解自己的兒子,也清楚那個擁有神奇能力卻天性善良的孩子,兩人會成爲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