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寧一直未歸,阿青就一直守在她的門口。
看見她回來,連忙上前檢查了一下她有沒有受傷,見她平安無事,才鬆了一口氣“郡主,你終於回來了”
秦安寧衝她彎了彎嘴角“沒事了,我好好的回來了,我娘怎麼樣了?”
阿青見她的眼圈微紅,明顯是哭過了,才徹底放下心來,她真怕她家郡主一直硬挺着“王妃已經退了燒了,只是還在睡着”
秦安寧推開屋子的門,見她的牀上已經放好了一整套的孝衣。
阿青跟在旁邊解釋“是許媽媽送來的”
秦安寧點了點頭“辛苦許媽媽了,對了,府裡可有人發現我出過府?”
“郡主放心,沒有人發現,就連許媽媽都以爲你是一直待在王妃房裡侍候的”
“那就好”不是她不信任這府裡的人,只是皇宮昨晚剛剛鬧了刺客,她還是要小心一點的好。
這個府裡,除了她娘,她能真正信任的只有阿青一個而已。
“趁着還有時間,我們去看看我娘”
“郡主先去,我去廚房端些白粥再過去,你和王妃都要吃一點東西才行”
秦安寧來到她孃的房間,見她娘睡的並不安穩,臉上還帶着淚痕。
秦王妃本以爲進京以後能陪伴自己十幾年未見的父親,沒想到團聚的時間這麼會這麼短。
突然,秦王妃夢魘道“爹,爹,不要走”
秦安寧連忙上前拉住她孃的手,輕聲安慰道“娘,別怕,我在呢”
許是她娘聽見了她的聲音,慢慢的平復了下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寧兒?”
“娘,我在”
秦王妃本來是處於糊塗的夢裡,但是看着女兒一身孝衣,才又想起來昨夜發生的事情,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寧兒,你外祖父真的離開我們了?”
秦安寧蹲在她孃的跟前,給她娘擦着眼淚“娘,外祖父是去另一個地方行醫救人了”
“我們母女竟然都沒能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秦王妃悲從中來,使勁的咳嗽起來。
阿青正好這時到了,連忙倒了一杯水遞了送過去。
秦安寧將水餵給她娘,幫她順了順氣,帶着哭腔說道“娘,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女兒在京都只有你一個親人了,要是你再有個好歹,女兒該如何是好啊?”
秦王妃聽了女兒的話,強支撐着起來,愛憐的撫摸着女兒的臉“寧兒放心,娘能撐過去的”就算爲了女兒,她也不能倒下。
秦安寧看着目的達成,忙趁機將阿青端過來的粥放到她娘面前“娘,你剛退了燒,不吃東西,身體哪能好起來?”
秦王妃雖沒有胃口,但是想着剛纔女兒的話,還是忍着不適將粥喝了下去。
一碗粥見了底,秦安寧纔將她娘重新安置躺下“娘,你先休息,我去前廳看看”
即將要來人弔唁,許媽媽雖然能幹,但身份上也只是一個奴婢而已,蘇府總要有一個主子出面才行。
秦王妃伸手拉住了她。
“娘?”
就見她娘指了指阿青端來的另外一碗粥,她明白了,她娘是讓她喝下去。
秦安寧也不猶豫,直接將那碗白粥喝了下去。
白粥雖然沒什麼味道,但是好在很熱乎,喝完了,胃裡也舒服了一些,整個人也有了幾分力氣。
出了秦王妃的屋子,一股冷風吹來,秦安寧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阿青見狀連忙要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她,她卻拒絕了。
一想到她外祖父躺在冰冷的河裡沒了氣息,她就覺得這點冷不算是什麼。
蘇府的前廳被許媽媽佈置成了靈堂,蘇程的棺材也換成新的。
此刻蘇程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許媽媽帶着一衆下人,規規矩矩的跪在了一旁。
秦安寧將她扶了起來“許媽媽帶着大家跪了一夜了,下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
“郡主別這麼說,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有大恩,我們一定要在這裡給他守靈七天才行的”
其餘的人也是紋絲未動,秦安寧也就不再阻止。
她自己也跪在了棺材的正前方,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
剛磕完頭,就有穿着孝衣的下人來稟報“郡主,宮中來人了,說是奉了皇上的聖諭”
秦安寧跪在那裡,頭也沒回,聲音冷淡“讓他們進來吧”
很快就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
因爲她跪在那裡並未回頭,看不見來人的樣子。
但是她聽到聲音“皇上聖諭,請郡主接旨吧”
是馮衝的聲音,她低着頭使勁掩飾掉眼裡的恨意,纔在許媽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辛苦馮公公跑這一趟”
馮衝見她一身孝衣,臉色慘白,心中得意,前幾天不是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今日就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快哉!
臉上卻是不漏聲色“不知秦王妃何在?皇上的聖譽是要給王妃娘娘的”
秦安寧站在那裡,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娘昨夜一聽到我外祖父的消息,就病倒了,如今還躺在牀上不能起身。公公的旨意若是要給她,那我就讓人將她擡出來”
說着就要吩咐下人去把秦王妃擡出來。
馮衝看着蘇府門口前來弔唁的人議論紛紛,連忙阻止“郡主言重了,既然王妃重病在身,那就由郡主接旨也是一樣的”
要是他真的敢讓秦安寧把人擡出來接旨,不說那門外這些人的唾沫星子還不把他淹死,就連回宮以後,皇上也一定會給他好看的。
秦安寧裝作一副感激的樣子“那就多謝公公體諒了”
馮衝開始念永樂帝的口諭“太醫院御醫蘇程一生兢兢業業,爲國爲民,今爲救治病人,不幸意外喪生。朕心沉痛,今賜下親筆金匾,以慰他的在天之靈”
他念完,身後就有小太監捧着一塊金色的匾走了出來。
金匾上寫着:妙手仁心,四個大字。
四個金色的大字,猶如四把尖刀一樣刺在秦安寧的身上,她感覺痛極了。
直到許媽媽在身後推了她一下,她才跪下謝恩“謝皇上恩典”
馮衝滿意的將匾交給了蘇府的下人,並說了一句“郡主節哀吧,老奴的任務完成了,這就回去給皇上覆命了”
“公公請留步”秦安寧出聲叫住了他。
“不知郡主還有何吩咐?”
秦安寧於是在他詫異的目光下,讓人將這塊金匾就這樣掛在了靈堂上。
“請公公回宮幫我叩謝皇上的大恩”
馮衝見她這幅做派,心裡有了幾分不屑,以前還以爲這位小郡主有幾分血性,如今看來嘛.....
就是不知道蘇程在棺材裡會不會氣的跳出來?
“郡主放心,老奴回宮以後一定會把您的意思轉達的”
“那就勞煩公公了,許媽媽,替我送一送馮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