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稱爲李公公的小太監撲通一下跪在了她的腳邊“郡主請節哀,蘇御醫剛纔在宮中不慎落入御花園的河中,等奴才們發現將他救上來的時候,蘇御醫已經沒了氣息”
秦安寧似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只覺得今日真的是好冷啊,她的牙齒凍的打顫,渾身上下如同墜入了冰窖一樣。
擡着棺材的小太監見她不說話,竟然直接將棺材擡進了院子裡。
秦安寧的腳終於動了一下,她想進院子裡打開那個棺材,那裡一定不是她外祖父,怎麼可能呢?她不相信!
只是她全身的力氣不知爲何,好像都被抽走了一樣。
剛動一下,整個人就摔倒在了雪地裡。
阿青連忙跑過來扶她“郡主,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秦安寧想說自己沒事,只是張了好幾次嘴,最後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時院子裡來送棺材的小太監大聲喊了句“報喪”
聲音大的刺耳,整個蘇府的人都被驚動了。
秦王妃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了院子裡,看見一口棺材停在那,臉色發白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報什麼喪?”
那小太監又將跟秦安寧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秦安寧看着她娘毫無血色的臉,掙扎着站了起來,連忙跑到她娘身邊。
秦王妃緊緊抓着她的手,聲音抖的厲害“寧兒,他們說這裡面躺的是你外祖父,這怎麼可能呢?你外祖父他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呢,他還答應過我們,一定會回來陪我們吃飯的,你也聽見了是不是?”
秦安寧知道這個時候她一定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李公公,去將棺材打開,我們要親眼看一看”
話一出口,才覺得這聲音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李公公給擡棺材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小太監便上前去挪棺材蓋。
蘇府的人都緊緊的盯着那口棺材,直到蘇程的臉漏了出來。
秦安寧清楚的聽見周圍響起了一片小聲的啜泣,秦王妃更是直接趴在了棺材上,大哭出聲“爹,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
立刻蘇府便籠罩在一片哭聲之中,在這個本該喜慶的日子裡,顯的格外淒涼。
秦安寧不知道爲什麼她哭不出來,她看着她外祖父靜靜的躺在那口棺材裡,面容還是那麼安詳。
她腦海裡能清楚的回憶起,她外祖父笑着答應她辭官以後會跟着她們一家人在奉寧團聚。爲什麼?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宮裡的人看見蘇府的這個情況,李公公帶頭說了一句“請王妃郡主節哀,保重身體”說完就打算離開蘇府。
“站住”秦安寧的聲音彷彿能凍死人。
那小太監膽戰心驚的回答“不知郡主還有什麼吩咐?”
秦安寧此刻心中彷彿有火在燒,但是整個人又冷的厲害“你們把我外祖父好端端的帶走了,如今變成一副屍體送了回來,說了一句節哀,就想輕易的離開?”
那幾個小太監被她的話嚇的全都跪在了地上討饒“郡主饒命,奴才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郡主饒命啊”
秦安寧被他們吵的頭疼,從地上把那個白天來過的李公公揪了起來,又使勁扔在了一旁“你給我說,從我外祖父進宮開始說起,這一整個下午都發生了什麼事,少說一句,我就要了你的命”
她不相信,好端端的,她外祖父會這樣掉進河裡。
“啓稟郡主,今日蘇御醫隨我們去宮中後,到太醫院拿了藥箱,就直奔太妃娘娘的宮裡。太妃娘娘服了藥以後睡的不太安穩,蘇御醫就在那守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離開”
“我們本以爲他已經出宮了,可是過了幾個時辰以後,突然有小太監來太妃娘娘的宮裡告訴我們,說蘇御醫在御花園落水了。太妃娘娘馬上命我帶人去看,可那個時候蘇御醫已經沒了氣息。太妃娘娘受了驚嚇,至今還躺在牀上,奴才們這才把蘇御醫送了回來”
秦安寧仔細聽着他的每一句話,也就是說,她外祖父離開那位太妃娘娘的宮中後,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不知所蹤。
可是出門的時候他答應過她和她娘,一定會陪她們吃飯,所以如果不是碰到什麼緊急的事情跟人,他不可能去別的地方。
這件事透着蹊蹺,她一定要查明白,不能讓她外祖父就這樣白白的丟了性命。
“郡主,奴才知道的都說了,真的不關奴才的事啊”
秦安寧看着他不像撒謊,況且他一個小太監,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加害她外祖父的,只是那位太妃娘娘......
不管怎麼樣,現在也不能打草驚蛇“你們先回去吧”
那幾個小太監如得大赦,忙連滾帶爬的出了蘇府。
秦安寧看着蘇府現在一片狼藉,上前將哭的快要喘不上氣的秦王妃扶了起來。
吩咐一旁的許媽媽“讓人將我外祖父擡到屋子裡去,馬上吩咐人去重新打一副棺材,再把府裡都掛上白布,府中的人都換上白色的衣服。天亮以後,定會陸續有人來拜祭,一應用品馬上去準備”
許媽媽應了一聲,擦了擦眼淚馬上去辦。
秦安寧將她娘扶回屋子裡,讓丫鬟倒了一杯熱水,吹了吹遞了過去“娘,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寧兒只有你了”
“寧兒,你外祖父真的不能回來陪我們吃飯了嗎?”
秦安寧這才發現她孃的神情有些不對,連忙替她把了把脈,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應該只是傷心過度。
“小金,扶我娘回房休息”
秦王妃被帶到房間以後,就開始躺在牀上發高燒,嘴裡還一直胡言亂語。
秦安寧開了安神的方子交給下人,並讓她們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娘。
她則去了安置她外祖父的屋子裡。
許媽媽將蘇程的棺材停放在了大廳裡,一衆下人就跪在四周。
看見她來了,許媽媽忙問“王妃如何了?”
“我娘怕是要大病一場了,許媽媽,這幾日,府裡都要靠你了”
由於秦安寧之前的披風是紅色的,如今不方便再穿,許媽媽看着她一身單薄的衣衫,有些心疼“郡主,你也要保重身體啊,你要是再病了,王妃更沒有人照顧了。你放心,這幾日我會看着府裡的,絕不會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