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平生罕見的勇敢】

駝背的啞巴老人以極慢的動作擡起了自己手中的柺杖,橫放在了小啞巴林蟬的面前。

他的神態好似在說:“試一下。”

林蟬擡起自己的小手,試探性的碰了一下這把黑色的柺杖,眼前突然浮現出了神奇的畫面,然後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

林蟬膽子小,被剛在觸碰柺杖時那一閃而過的景象嚇着了。

啞巴老人似乎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想伸手攙扶一下她,可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等到他把手擡起來的時候,人家林蟬已經站穩了。

就在剛纔,林蟬的指尖觸碰到黑色老舊柺杖的一瞬間,她看到了一把劍!

一把拐劍!

她看到老人手中的柺杖……不對是拐劍,出鞘了!

確切地說,她所看見的,是劍招裡很常見很普通的一招——拔劍術!

只不過這個拔劍術似乎有所不同。

看似很慢,實則快到了極致!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明明動作慢悠悠的,可劍出鞘的那一刻,卻根本看不清!

就像《無極》裡說的那樣:“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見的。”

林蟬擡頭看了啞巴老人一眼,他臉上依舊帶着慈祥和藹的笑容,動作顫巍巍又慢吞吞,看起來就像是個上了年紀,行動遲緩的老人家,只是他慢得過頭而已。

但很明顯,作爲先生曾經的老僕,他終究不是個普通老人。

最慢的人,用的卻是最快的劍。

啞巴老人將手中橫放的柺杖給放下,然後對着林蟬投遞了一個詢問的目光,就像是在說:“看見了嗎?”

林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的確看見了,只是沒看清。

其實這還多虧於她是天生劍胎,對劍的感知極爲靈敏,要是換成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拐劍出鞘過!

因爲快到你的眼睛看不到,快到你的神識都來不及感知!

林蟬哪怕再單純,她也知道這位老人是在傳授她什麼東西。

雖然她也不懂老人是在教她劍招呢,還是在教她其他,總之,肯定是在幫助她。

所以,林蟬特別乖巧懂事地朝老人彎腰鞠躬。

諸葛來福就在一旁看着,憨厚得笑了笑,道:“小林蟬,要銘記剛纔看到的,對你以後會有幫助的。桂老是看着你大師伯長大的,也是你大師伯的一劍之師,教的就是這一招拔劍術,以後你就會有所明悟了。”

林蟬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想到老人給予的盡是如此大的恩賜,趕緊又傻傻的彎腰鞠躬。

老人對於林蟬的第一次鞠躬是坦然接受的,因爲他教了她一劍,那一拜他受的起。

但連續鞠躬兩次怎麼行?我只是先生的一個老僕人而已。

哪有家裡的小姐連續向老僕人鞠躬的?受不起受不起。

所以他走過去慢慢地把林蟬給扶了起來,然後指了指藏山的方向,示意着可以登山了。

在林蟬動身前,他輕輕的拍了拍林蟬瘦弱的肩膀,就跟他在路潯登山前所做的一樣。

他就像是個老管家,輕輕的拍掉了少爺小姐衣服上沾着的煙塵。

路潯如果在場的話,他能看出這是老啞巴對小啞巴的【祝福】。

當初啞巴老人可是給他加持了一個幸運值buff的,這個增益效果讓他在3小時內的幸運值+1!

那時候老人的動作就與現在一模一樣。

林蟬此刻毫無察覺,只是有些靦腆的衝老人笑了笑,然後扭頭看向了傳說中的藏山,小嘴巴微微張開,有些驚歎。

這是一座完全被霧氣所籠罩的山,無時無刻都有濃霧遮掩着,從山腳到山頂都是霧,讓人看不真切。

雖然跟隨師父離開青嶺城後,小啞巴已經見了不少世面了,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了,但每次見到這種新的震撼景象,她都會忍不住張一張小嘴,發出一聲無聲的驚歎,在心中道:“哇~”

啞巴老人擡起自己的柺杖,黑色的柺杖輕輕的敲擊了一下地面,一道半透明的波紋便散開了,開啓了藏山的護山大陣。

迷霧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山中臺階的一部分。

林蟬看了諸葛來福一眼,見三師伯點了點頭,她便小跑着走向了臺階,內心中其實有些緊張。

自從一腳邁入修行世界以來,她還是頭一回離開師父的身邊,自己一人歷練。

她的性子本就膽小怯懦,來到了這樣一個神奇而又神秘的地方,難免會有些慌。

在來藏山前,路潯就已經與她說了一下自己在藏山的經歷,也告知她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就好,從第99節臺階處開始,纔會有法寶出現。

她不斷的往上走,很快就連身後走過的路都看不見了,因爲被迷霧給籠罩住了。

瘦瘦小小的她在山中是那般的不顯眼,可實際上整個魔宗有不少人在關注着她,只是她自己不清楚而已。

比如在慈善賭王嶽鶴山的建議下,再次開賭的沈閻等人。

比如山下等她的三師兄。

比如後山上的二師姐,貓南北,甚至先生也有可能有在留意。

唯有她的師父路潯,由於境界太低,神識太淺,遠在後山上畫地爲牢的他,啥也感知不到……

這感覺就像是別人都有望遠鏡,就他啥也沒,還??近視!

但他對自己的小蟬兒有信心。

林蟬走到第99節臺階處時,所有的法劍都開始震顫起來,與路潯登山時好像並沒有兩樣。

可如若路潯在場的話,他一定能看出不同。

他登山時,這些法劍震顫,是因爲它們對於路潯劍心內的小劍有着渴望。

而如今它們震顫,只是因爲喜歡林蟬,想與她親近,想讓她帶走自己。

林蟬先是被嚇了一下,然後看了一下後,朝它們微微鞠躬,好似在道歉,接着就繼續往上走去。

走着走着,不知爲何,她漸漸的不再緊張了。

或許是因爲想到了路潯說過的話吧。

林蟬是一個很自卑很怯懦的女孩,所以她老是低着腦袋。

因爲她是一個病癆子。

一個孤兒。

一個啞巴。

她本命如草芥。

可是她的生命裡走進了這樣一個人,那人是那樣的溫柔,那樣好。

人一旦得到了些許偏愛,便也會覺得自己貴重起來。

她依舊還是個有些自卑的女孩,但多多少少有了些勇氣。

師父說,要我把山上自己覺得最好的那把劍給拿下來。

那便一定要拿下來!

……

林蟬開始快步的向山上走去,她那瘦瘦小小的身軀裡,有了一絲平生罕見的勇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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