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處巨大的窪地,它大約有半個臨淵城那麼大,沒有草地,沒有石塊,也沒有樹木,土壤變成了某種柔軟的粉末狀。
而就在這一片廣袤的柔軟土壤之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屍體。
對,是擺滿,而不是遺棄,者不計其數的屍體被以同等的間距整整齊齊的擺在這一片巨大的空地之上。
有的屍體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有的屍體尚且完好,還有些屍體胸腹部的位置隆起了一個巨大的肉瘤,隱隱約約能夠看見肉瘤之中有某種東西在緩慢蠕動。
這是什麼呢?這是一片陰雲,這是死者的鬼魂,是懸在臨淵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是一處蟲巢,一處巨大的化鬼屍魂蟲的蟲巢,這裡存放着臨淵城是十幾年來死去的幾乎所有人的屍體。
工人,修士,被謀殺的人。
這座浩大的森林看似任勞任怨的吞噬了臨淵城所有的陰暗面,但是它卻將這些陰暗面全都集中於此,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罈子,一場風暴一般的災難正在這個罈子之中醞釀。
陳子書看着這足足近萬具屍體,他知道這是一股幾乎無法阻擋的力量,當這些化鬼屍魂蟲孵化出來的時候,他們足以吞滅整個臨淵城。
更別說如此龐大的蟲羣一定會有女王誕生,屍魂蟲女王並非兇獸,而是比兇獸更加強大的靈獸,誕生便會擁有結丹境的實力。
若是在吞噬生靈逐漸成長的話,它會變成一個接近巨獸的存在,對整個中天北地造成威脅。
“我們……我們得通知臨淵城!!” 慕容姝的語氣微微有些顫抖。
“我們不通知臨淵城。”陳子書道。
“爲什麼?”
“因爲如果我們兩個人活着回到臨淵城的話,我們都會死,我不是已經證明給你看了嗎?”陳子書道。
慕容姝微微一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是的,陳子書說的沒錯,既然慕容家滅門慘案真的和子車迴天有關係,那麼派人綁架自己的就不是白家而是子車家。
他們想要自己消失,希望用這種方式阻斷陳子書對於真相的調查。
不過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在逐漸的醞釀,這一場危機就好像是臨淵城所欠下的債,所積累下來的孽,它們以一種新的姿態歸來複仇。
而唯一掌握着這條消息的兩個人,卻因爲臨淵城的迫害無法通知他們。
這些巧合就像是天命一半,預兆着臨淵城的毀滅。
……
此時,這些數量龐大的蟲卵大多處於沉睡狀態,尚未孵化完成,但是依舊有數量不小的屍魂蟲在周在遊蕩,它們盯着死去人類的臉龐左顧右盼,場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陳子書最後看了一眼標記點,這個標記點在蟲巢中央相對靠近蟲巢的中心位置,具體位置陳子書已經能用肉眼看見了。
“要和我一起過去嗎?”陳子書問。
沒有驚動四下游蕩的蟲羣,憑藉着陳子書的定位優勢,兩人順利地找到了慕容姝父親的屍體。
那是一具焦黑而枯瘦的屍體,一隻手微微上臺指向天空,似乎是想抓住什麼,胸腔到腹部的位置早已經裂開,那是化鬼屍魂蟲孵化之後留下的痕跡。
除了這具屍體異骸,還有數十具焦屍也一切擺在這裡,他們都是慕容家族的人。
慕容姝跪在地上低聲的啜泣起來,七年了,整整七年之後她居然才知道自己父親的遺骨甚至未曾入土,看着這些屍體,慕容姝哭的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了。
而陳子書則再進行自己的最後一步偵查,他將能夠確認是慕容家人的幾具屍體標紅,然後下達指令:“建立相關模型,收集全部信息,進行數據對比。”
屍體有男有女,一共五具,層層疊疊的數據流在陳子書的眼前滾滾劃過,死因被篩選出來了。
劍傷,所有人都是死於劍傷。
這是一種極其詭譎的劍術,每一個死者身上都有密密麻麻數百道劍上,這些劍傷極爲短小,只有不到一寸,卻偏偏每一道都極深,每一劍都深入骨骼。
就在這時,周遭的化鬼屍魂蟲已經開始逐漸發現他們了,數量不多倒還還說,但是此時它們正在成羣結隊的集結。
這種微妙的怪物似乎具有某種奇特的社會性,一隻怪物不足以畏懼,只不過是貪婪的野獸而已,但是數量多起來便會產生微妙的紀律性。
這說明女王正在逐漸的覺醒,女王的靈智可不亞於一個正常人,它會是一個非常棘手的敵人。
“小姝,我們該走了。”陳子書看着逐漸聚集過來的蟲羣道。
“我……我們不能帶他們走,不帶很多,只帶我父母和我哥哥的。”慕容姝連忙抹去眼淚道。
陳子書沒有說話,微微一擡手便將那三具屍骨收入了納戒之中,當然完成這個動作的一瞬間,這些野獸們突然開始發瘋了。
它們嘶吼起來,瞳孔中爆發出猩紅色的光芒,猛然朝着慕容姝和陳子書撲了上來。
陳子書一把摟住慕容姝的腰,層層疊疊的劍影頃刻之間展開,隨即他擡手一揮,浩浩蕩蕩的火光奔涌席捲,將那些試圖逼近的怪物逼退。
隨後手中的保溫杯頃刻之間化作兩丈長的巨柱,帶着二人沖天而起。
就在兩個人沖天而起的那一刻,下面的蟲巢之中驟然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聲。
陳子書向下看去,只見蟲巢中心驟然隆起,一張巨大的臉緩緩的浮現出來,兩隻眼睛就像是血紅色的大燈,它朝着兩人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時候,腥風呼嘯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看起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更見嚴重,這個屍魂蟲女王的大致形體已經孵化出來了,再過不久它就能進食了。
當它真正成熟起來的時候,定然將會是一個勢不可擋的存在,甚至爲禍整個中天北地。
不過陳子書不在意,哪怕是龍源城被滅了他都不在意,在這方面,陳子書還是足夠冷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