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振組。
作爲中華文化振興戰略的具體負責單位,文振組的級別很高,職權範圍也是相當之廣。
此時,一間莊嚴肅穆的會議室裡,正在召開臨時會議。
參會的人數不算多,但都是文振組內部的大領導。
討論的內容,就是這兩天樂壇的事情。
“麴院還有臉打報告?瞧瞧他們做的都是什麼事情。”作爲分管麴院的副組長,此時張克謙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一個好端端的風雲獎,讓音樂協會給辦成這樣也就算了,他們麴院還硬要找回面子,結果面子沒找回來,連裡子都給弄丟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另一個負責文院這邊的副組長,也陰沉着臉說道:“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文院這邊的人弄出來的亂子,要不是他們的人亂說話,事情怎麼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們還有臉給我寫報告。小王,你把那報告給大家發一下,大家都看看,這幫文人都成什麼樣了?明明是他們惹的禍,現在還叫上冤了。”說完,他不着痕跡的撇了張克謙一眼。
張克謙副組長此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後不鹹不淡的說道:“那個叫葉落的,也不算是你們文院的人吧?他的人事關係不是在華視嗎?”
黃景華副組長不動聲色的說道:“人事關係是在華視,但是文院這邊就這樣,很多人的關係都不在文院,畢竟作家嘛,好多都是兼職的。葉落是加了古文協會的,而且他現在在文壇的地位,怎麼也不能說他不是文化界的人吧?”
這倆人看似都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但實際上用的都是以退爲進的招數。
這時候,張克謙副組長突然話鋒一轉,“葉落確實是有些莽撞了,有意見可以私下提嘛,在直播的時候說那樣的話,從哪方面看都不太得體。當然,麴院和音樂學會肯定是有問題,但這些問題其實也弄不到滿城風雨的地步。現在這個局面,我看得好好處理一下。”
張克謙副組長作爲文振組中分管麴院的負責人,他雖然惱怒麴院和音樂協會的所作所爲。但曲院已經把這事捅到文振組了,他就算再怎麼不滿意,這會也得拿出態度來。別看他嘴上一個勁的在批評許願,但實際的意思,還是想把責任推給葉落。
按照他的話來理解,就是麴院和音樂協會雖然有問題,但如果不是葉落不分眉眼高低,非得在直播的時候,給當場戳出來,那事情絕對鬧不到如今這個地步。歸根到底,這件事的責任還是在葉落。
但黃景華副組長也不是吃乾飯的,能走到這個位置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等閒之輩,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應該嚴肅處理,葉落釀成重大直播事故,華視直接取消了他的主持人資格。這個處罰雖然重,但我覺得卻是恰到好處的,像是葉落這樣的主持人,就該用這種頂格的處罰。”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犯了錯就得受到處罰,多大的錯,就得有多大的罰。音樂協會評風雲獎這個事情,我覺得沒什麼,不就是把華語獎發給了英文歌麼?爲了和國際接軌,這也是能理解的。但鬧成如今這樣沸沸揚揚的,還造成了這麼大的惡劣影響和輿論壓力,我是有些驚訝的。”
現場都是文振組的領導,其餘人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們兩個表演。
黃景華副組長這話看似在訓斥葉落,但實際上卻是在反駁張克謙。甚至,還點出了音樂協會纔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並且,提醒大家,是音樂協會在社會層面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
這時候,突然有人插了一句話,他笑呵呵的說道:“黃副組長這話說的有些牽強啊,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在聽到華語獎發給英文歌的時候,我都被嚇了一跳,民衆有這麼大的意見,也屬於正常的。”這位領導說到這裡,還繼續補刀:“而且後續音樂協會和麴院,還公然的威脅樂壇的這些明星,讓他們一起呼籲粉絲抵制葉落。呵呵,這種行爲,和校園霸凌是多麼的相似啊。”
張克謙乾笑了兩聲,“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麴院的一些小錯誤和小動作,沒必要這樣上綱上線吧?再說了,音樂協會也是勇於嘗試,難免會有些考慮不周的地方。咱們不能因爲創新中客觀存在的一些問題,就粗暴的扼殺這種創新吧?”
“這是創新嗎?”
黃副組長笑眯眯的看着張克謙,但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冰冷扎心,“音樂協會口口聲聲說這是爲了多元化發展,但我們不妨去查查,看看那些獲獎的歌手,和音樂協會之間,到底有沒有利益輸送?現在反腐形勢這麼嚴峻,我相信有關單位的同志,一定很樂意幫忙。”
張克謙心裡一顫,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波動,語氣依舊:“腐敗問題是一定要嚴查的,但我相信麴院和音樂協會的領導班子,不會存在這樣的問題。”
他又掃了一眼衆人,繼續說道:“況且咱們現在討論的,是針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案。麴院遞上來的報告,大家應該都看了,報告裡說的很清楚。”說着,他看向了主位上的唐振峰,“唐組長,我覺得麴院的訴求很簡單,也不過分。華視做的確實是有些不太妥當,說是處理了葉落,但實際上呢?他還是音樂頻道的副主任,這叫什麼處罰呢?”張克謙笑呵呵的說道。
唐振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但卻沒有任何表態,而是看向衆人,問道:“關於張副組長的提議,大家有什麼想說的?”
黃副組長當即就開口,“我剛纔都已經說了,華視對葉落的處罰,已經是頂格處罰了。主持人犯的錯,和他副主任有什麼關係?要是按照克謙同志這話來講,那葉落別的工作也乾脆不要做了。書也別寫了,節目也別做了,就老老實實在家待着吧。哪有這樣的道理啊?”
“黃副組長說的有道理。”
“確實,主持人資格都被吊銷了,這處罰已經很重了。”
就連唐組長都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張克謙,“克謙同志,有問題就要處理。我看音樂協會的問題很明顯,是得動動手術了。”
唐組長這話一出,張克謙頓時心裡一苦。他知道,音樂協會這次麻煩大了。
黃副組長瞅準時機,繼續補刀:“要說起影響力,文院可能沒有麴院那麼大。但是,文壇管理起來一點也不比樂壇簡單。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那些文人的脾氣可比歌手的脾氣壞多了,吵架對嘛都是家常便飯。但是這麼多年,哪次出過這麼惡劣的社會事件?說到底,還是作家協會沒有那麼大的權利。”
黃副組長這話說的,絕對是磨刀霍霍。
其他領導也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唯獨張克謙副組長眉頭緊皺,這時候,即便他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了。
事實上,麴院把事鬧到文振組這裡來,並沒有什麼大的毛病。但是,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首先,麴院的人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文院竟然也給文振組打了報告。
其次,就是他們混淆了麴院和音樂協會這兩者的區別。
麴院是親兒子不假,但音樂協會終究是隔着一層呢!
隔了這一層之後,很多事情就變味兒了。
最終,在經過了一系列的碰撞和博弈之後,文振組認爲音樂協會的權力太大,最終決定拆分音樂協會!
就像是當年的作家協會一樣,從中剝離出幾個其他的協會。
當然,不同的是作家協會是自己內訌了,這才誕生了古文協會和新文協會。
而音樂協會,純純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
麴院。
“什麼?”
“要成立三個新的協會?”
看着文振組下發的紅頭文件,麴院的一衆高層,全都傻眼了。
自己不是去狀告華視和葉落的嗎?
怎麼搞到頭,搞出來了三個新的協會?
歌手協會。
作曲家協會。
作詞家協會。
看着這三個新的協會名稱,麴院的所有人都是又驚又怒又不理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他孃的也太不科學了!
“院長,這怎麼回事啊?”
“是啊,咱們去告華市和葉落的狀,結果把音樂協會給拆了?文振組這是在搞什麼?”
“院長,您趕緊給張副組長打個電話問問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咱們麴院沒事吧?”
“真是造了孽啊!”
衆人七嘴八舌,每個人都是心煩意亂。
麴院院長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連忙給張克謙副組長去了一個電話。但這個電話打完之後,院長直接就自閉了。
“通知音樂協會,按照文件嚴格執行。”院長一臉陰沉,沉聲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走了。
……
此時的音樂協會。
大家還都等着上面的消息呢。
沈主席也出院了,氣色還不錯。
一羣領導正在辦公室裡閒聊。
“主席,您就放心吧,麴院那邊已經把這件事彙報給文振組了。上面的處理結果,這兩天肯定能下來。”
“是啊,到時候葉落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別看現在這小子狂,等上面通知下來,有他哭的時候。”
“這次咱們能出這口惡氣,真是多虧了周副主席。”
“是啊,主席。您是知道的,在您住院這幾天,都是周副主席忙裡忙外。”
沈主席也一臉笑容的朝着周天明點了點頭,“老周,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你放心,這功勞我肯定給你記着。”
周天明連忙擺手,但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您可別這麼說,我哪有什麼功勞啊?都是託了您的福,咱們協會上下一心,怎麼可能鬥不過他葉落?”
衆人有說有笑的,就在這時候,秘書急匆匆的衝了過來。
“主席,上面的文件。”
“快拿過來。”
沈主席連忙接過來,急不可耐的打開一看,結果,直接愣在了原地。
“主席?”
“您怎麼了?”
“怎麼是這個表情?”
“上面寫的什麼啊?”
看着沈主席那呆滯的眼神,大家都一臉的奇怪。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股腦的全都湊了過去。
“嚯,紅頭文件啊。”
“這文件規格真高啊。”
“上面寫的什麼?”
“《關於音樂協會重組的告知書》。”
“啥?”
當看清這份文件的內容之後,所有人全都懵了。
沈主席一臉呆滯!
周天明目瞪口呆!
所有的領導,全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怎麼會是這個?”
“爲什麼要重組咱們?”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家根本不敢相信,文振組發來的文件,不僅不是對葉落的處理決定,甚至還是針對他們音樂協會的?
這他孃的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麴院不是已經打了報告嗎?
這尼瑪的就是結果?
啊?
你們打報告,把自己人給打死了?
我去你二大爺的吧!
這份文件中,清清楚楚的寫了如何對音樂協會進行整改。
音樂協會原單位及領導班子繼續保留,但是,要從中剝離出三個全新的協會。
說白了,就是他們音樂協會被架空成作家協會和畫家協會那樣的空架子了!
協會裡沒有了對歌手、詞曲作家的管理權之後,那他孃的音樂協會還剩下啥了?
就剩下一幫演奏家了!
“完了!全完了!”
沈主席哆哆嗦嗦的說了兩句話之後,忽然一口氣沒順過來,兩眼一翻,又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這次,他可不是裝暈。
“主席!”
“老沈!”
“快叫救護車!”
辦公室裡頓時亂作一團,剛從醫院裡接出來的沈主席,再次被慌忙的送了進去。
而當音樂協會即將重組的消息傳出來之後,輿論頓時炸鍋了。
任誰都沒想到,這件事最終的結局,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落幕。
橫亙在樂壇頭上的音樂協會,這樣的龐然大物,就這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