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杜衡一個激靈,噌的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而他的腦海裡,立馬出現了昨天晚上川菜館門口的那輛轎車。
車禍?
還是。。。情殺?
曹源清滿臉愁容,看杜衡起身後,他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是早上起來忽然想起點老師安排的事情,要找老樓提前說一下。
只是剛到他家門口,就聽他家鄰居說,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縣裡就來了好幾個警察,把他給帶走了。”
“從家裡帶走的?”
“對。”
“那樓醫生的。。。愛人呢?”
“沒聽旁邊的鄰居說起,就說是姚。。。老樓的愛人死了。”
沒有屍體,樓醫生又是從家裡帶走的。。。那應該不是樓國章行兇。
杜衡緊張的心情猛的放鬆了一下。
他雖然不是警察,但是家裡有個專門處理這種惡劣事件的人,耳聞之下,杜衡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心得的。
但是稍微停頓一下之後,杜衡還是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咱們去打聽一下情況,萬一。。。”
杜衡其實不想多管閒事的,畢竟這涉及到了人命官司,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但是他現在必須得儘快搞清楚一件事,這事情到底是不是樓國章乾的。
他這次出來的時間本來就很緊張,而且現在已經到了十月份,要是因爲再耽擱一段時間,可就到了冬天了。
而他這次要見的人大部分都在西南地區的山區,這要是到了冬天,按照他現在所掌握的資料來看,他不認爲他和老尤能在這個季節,快速的把手頭的任務完成。
所以抓緊問清楚,如果是樓國章乾的,那就不浪費時間,讓曹源清趕緊再想辦法,他們就不用像個傻子一樣呆呆的等消息;如果不是樓國章乾的,那就抓緊。。。
哎,杜衡忽然嘆口氣,他忽然反應過來,這事情就算不是樓國章乾的,可人家媳婦剛遭了不幸,也不可能再陪他們進山了。
所以,還是得早作安排啊。
杜衡穿衣收拾的時候,宿醉後還在沉睡的老尤也被叫了起來。
好在喝了酒之後的老尤,好像是徹底的放開了,心態完全掉了個,並沒有發什麼牢騷,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
鎮子不大,百來戶不到,而樓國章在鎮上也算是名人,所以等杜衡三人走上街,都不用刻意去打聽,就那麼從街頭溜達到街尾,事情的大概也就瞭解清楚了。
三人沒找到賣早餐的地方,找了小賣鋪買了三桶泡麪和一把火腿腸後,又回了住的地方。
“現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事情和老樓沒關係。”
曹源清拿着滾燙的開水,咕嘟嘟的倒進了桌子上的桶面裡,隨即一股水汽裹挾着泡麪調料的香味四散而出。
杜衡拿過叉子將面蓋了起來,“沒關係就好,就怕是他做的傻事啊。”
兩句話的功夫,曹源清也泡好了老尤面前的泡麪,老尤同樣用叉子蓋好之後,隨手拿過了一根火腿腸吃了起來,“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就不爽的很。尤其是想想樓醫生還給準備養顏美容的東西,就很是替樓醫生不值。
所以要我說,這種不檢點的女人是死有餘辜,死了對樓醫生也是好事。
現在姦夫銀婦一起死了,這是報應上門了。”
老尤說的雲淡風輕,但是以目前已經死了兩人的情況來說,老尤這話就有點涼薄了。
杜衡的性格讓他說不出某些話,但這就不意味着他贊同某些行爲,所以他並沒有覺得老尤說的就不對了。
雖然有人死爲大的說法,但。。。有些人他真的不配。
尤其是想想最近最火的幾個上了新聞的案件,有幾個不是和這種事情有關係?
而這還是爆出來的,還有很多是沒有爆出來。
所以這種人,就應該讓老天爺給收走,而不是留着禍害那些老實人。
而準備給自己泡麪的曹源清卻猛的停頓了一下,皺眉看向了吃着火腿腸的老尤,“尤主任,你說昨晚是什麼意思?”
老尤猛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吃火腿腸的動作都停了一下。
但是又一想,現在當事人都嗝屁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隨即心情也是一鬆,便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曹源清緩緩手裡的水壺,也不蓋自己桶面,而是微微嘆息一聲後說道,“其實老樓早就知道他愛人的事情,但。。。”
老尤表現的很吃驚,猛地插話說道,“樓醫生他早就知道他愛人出軌?
這。。。那。。。他就這麼忍下來了?”
“怎麼說呢?”曹源清猶豫着沉默了一下,“我聽別人給我說了這事後,我就找老樓說了。
但是老樓說是他對不起他愛人,所以他也不想離婚,他就想讓他愛人回心轉意。”
話都說道這了,曹源清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而是再次嘆口氣後直接說道,“其實老樓以前是在縣醫院工作的,而且在縣醫院的聲望非常不錯。
尤其他還有一手治療中早期腫瘤的手段,更是讓他名聲大噪,上門求醫的人,比我們省城的病人都多。”
杜衡略微有點驚奇,順勢插話問到,“你剛說樓醫生能治療癌症?”
曹源清直接點頭,“沒錯,就是治療癌症,但據他說只能治療中早期的癌症,晚期癌症他也沒辦法。”
杜衡心頭多了一點想法。
苗醫能治癌症,這在互聯網上不是什麼新聞。
但與此同時,說苗醫治癌症是弄虛作假的消息也不絕於耳。
“他自己總結的方法?”
“不是,他說是他師門就有的方法。”
杜衡輕吐一口氣,眼神也是微微的抖了一下,看來昨天沒和樓國章深入的聊聊,倒是自己的損失了。但也怪曹源清,這麼重要的信息他怎麼早不說呢。
而老尤此時一邊攪着泡麪,一邊催促曹源清,“接着說啊,樓醫生名氣都大成那樣了,怎麼又到了衛生院了?”
曹源清苦笑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
他成名是因爲他是苗醫傳人,但是差點讓他萬劫不復的,也恰巧是他師傅教給他的苗醫技法。”
老尤這下興趣來了,盯着曹源清靜等接下來的話。
同樣的,杜衡也是充滿了好奇,就連攪動的泡麪都停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苗醫善用毒,基本上只要是用藥,百分之八十的藥方都會用到毒藥,尤其是像疔、瘡、癤、瘤這種病症,那更是百分百的要用到毒藥。”
曹源清悠悠一嘆,“而老樓用來治療腫瘤的用藥也是如此,不光用毒藥,而且毒藥的用量還不是一般的重。”
“治死人了?”老尤嗦溜了一口面,含含糊糊的插了一嘴。
曹源清也順勢拉過了自己的泡麪,但沒吃就攪拌了兩下,“沒死人,但聽說是讓那個病人進了一次搶救室。
所以,他就被人給告了。
好在他前幾年是真的救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些關係硬的,愣是保住了老樓的從業資格,但還是被髮配到了老家鎮子上。
可惜了。”
杜衡吃麪的動作微微停滯,“用藥失誤這種事情怎麼能是聽說呢?是不在自己醫院,還是樓醫生沒去看那個病人?”
“都有,但不是老樓不去看,是病人家屬情緒激動,不讓老樓去看。”
曹源清解釋了一句,剛準備吃麪,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便又停下吃麪的動作說道,“還有也就是那個時候,有個扶桑人來找老樓,說是要買他手裡能治腫瘤的那個方子,開價三百萬,但是他沒賣。”
隨即曹源清輕輕的嘆口氣,“也就是這兩件事,讓老樓從城裡到了鄉里,百萬富翁也泡了湯,隨意他覺得讓他媳婦跟他過苦日子,是他對不起他媳婦。”
老尤低着頭專心吃麪,但卻含糊不清的說道,“過不了苦日子就離婚啊,出軌這不是糟踐樓醫生嘛。”
但是杜衡此時的注意力,卻已經被曹源清的話吸引了過來。
尤其是聽到那個藥方三百萬都沒賣的時候,心裡有開心的同時,但更多的卻是無奈,“確實可惜了,那方子當時要是賣了,他兜裡就多了三百萬。
當時沒賣,現在估計已經被別人註冊拿走了。”
醫院用藥,那都是有藥方的,尤其是用到有毒的藥,那更是得留底,一點都馬虎不得。
但也正因爲是留了底,所以一些有心人,就會繞過醫生,直接從病例庫中直接拿走藥方的底稿。
而杜衡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就是他弄出來的那個治癌的方子。
金州省一的林主任就說過一次,有人找他要過那個治療胃癌病人的藥方;後來市婦幼的盧廣英也說過類似的事情。
不過他那幾個方子都是因人而異,各藥方用藥有百分之四十是不一樣的,即便相同的用藥,也因爲病人的自身情況,用藥的量有很大的差異。
最重要的是,經他手的幾例腫瘤病人,相同症狀的患者就很少,所以藥方的相似性部分就更少了。
所以即便有人越過他,去翻病例庫或者直接找病人要病例,都不會拿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就算有人推導出了他的基礎方,但是杜衡卻可以非常肯定的說,如果用藥的人沒有他的實力,又用那個基礎方給腫瘤患者,那隻會加快那個腫瘤患者的死亡速度。
簡單易推導的藥方,他已經交給周律師全部做了專利註冊,那些沒有註冊的藥方,要麼不固定,要麼就是推導不出來。
再說了,要是他的癌症方那麼好學,何至於現在還沒有教出去?
反倒是自己後來總結的的鍼灸和肝膽方面的內容,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但是對於樓國章而言,杜衡不覺得他用的藥方也如自己那般不固定,而且治療的效果,肯定不是曹源清說的那麼厲害。
如果真的能治療多種腫瘤,而且效果還好的話,以近十年的互聯網發展來說,他的名聲別說鋪滿八桂,恐怕早就滿譽全國了。
所以,杜衡覺得樓國章手裡的藥方,必定是一種經過幾代人研究後的固定用藥方子,針對的病症可能也比較的小,因此纔有了剛纔的那句感嘆。
但是聽到杜衡的話後,曹源清卻是嗤笑出聲,“老樓就沒寫過藥方,他都是用自己配好的藥。
也正是這樣,他用毒藥把患者放翻的事情纔沒得辯解,而且說要掉下執照,他都不拿出藥方來,這才讓別人想幫忙都幫不上,最後給弄到衛生院來了。
想偷他的藥方?
呵呵,按他的話說,那去挖他師爺師祖爺的墳,都比翻病例庫來的概率大。”
體制內的醫生,用自己配的成品藥治病?
這是繞過了上級審覈啊。
杜衡暗道一聲豪氣。
如果真是這樣,杜衡估摸着,把樓國章弄到這犄角旮旯的人,恐怕不光是那個病人那麼簡單。
因爲除了利益,還有風險啊。
而就在杜衡和曹源清說話的功夫,老尤已經吃完了泡麪,感覺沒吃飽的他,又撕開了一根火腿腸。
“杜教授,既然這事情和樓醫生沒關係,那咱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咱們得事情了?總不能還讓樓醫生帶路吧?”
老尤嚼着火腿腸,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雖然這事對樓醫生是好事,但畢竟是死了老婆,後面還有一大堆的麻煩事要處理,這要是立馬就讓樓醫生帶路,這好像都有點說不過去。”
這話說的。。。沒毛病。
杜衡吸溜完最後一口面,喝了一口湯舒舒服服的呻吟一聲後說道,“咱們現在去看看樓醫生,然後讓他幫咱們再介紹一個靠譜的引路人。
至於他,就在家安心的處理後事吧,你們說怎麼樣?”
老尤和曹源清當然同意了,收拾了吃完的垃圾,便開這曹源清的車往縣城公安局趕去。
曹源清在這也有點關係,幾個電話打出去,杜衡他們就見到了面色苦楚的樓國章。
說了些安慰的話,又說了一句‘節哀’後,杜衡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不用,明天還是我帶伱們進山吧。”
樓國章飄飄悠悠一句話,讓杜衡三人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