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猶豫了一下。
他內心裡不想摻和今天這事情的。
但是出於一個醫生的本能，他卻又有點的想要過去。
“雒老您說。”
最終，杜衡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雒老看了一眼已經梨花帶雨的母女兩人，隨即對杜衡說道，“我剛給這位女士檢查了一下，懷疑是鼻癌。
但是我這一輩子就在這小地方，也不是很確定，所以想請杜醫生你給把把關。”
“雒老您太謙虛了。”杜衡眉頭挑了一下，“只是雒老您是中醫，按着中醫的方法給這位女士治療就可以了，爲什麼非要確定爲鼻癌呢？”
這個問題其實很冒昧，或者可以說是扎刺，但是雒老卻淡淡的說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中醫有其長處，但是不可否認它也有不足的地方。
我呢也不是非要確定爲鼻癌，而是純粹是爲患者着想的。
不能因爲我是中醫，就去拒絕西醫的治療，這不對，這不是一個醫生該有的態度。”
得，老狐狸一個，說話滴水不漏。
看似什麼都說了，但其實什麼都沒說。
而且杜衡也不相信，他們父子兩真的是單純爲患者着想，而不作確診治療的。
雒老看着杜衡說道，“杜醫生，你見多識廣，幫這位女士再看看吧。”
杜衡和雒老對視了一眼。
他雖然不明白雒老是怎麼想的，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可以。”
雒老摸着鬍子點了下頭，隨即對女人說道，“這位杜醫生是首都來的專家，水平很高的，讓他幫你再確認一下，你看可以嗎？”
這時候女人還能說什麼?
而且此前她就對杜衡有印象，覺得這人年紀不大，卻能讓一幫穿白襯衫的跟着跑，感覺怪怪的。
現在聽雒老這麼一說，她當然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
一番檢查過後，杜衡心中有了答案，這位女士的病因是肺熱上涌。
鼻通肺，但是鼻腔血管狹小細弱，肺熱上涌對鼻腔造成衝擊，造成了氣血鬱結的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就是鼻炎發作的樣子，但是鼻炎反覆發作，對鼻腔內膜血管造成了反覆傷害，加之本就氣血鬱結不通，久而久之形成了症積病變。
現代醫學的診斷結果，那就是鼻癌。
但杜衡也明白了，雒老兩父子，爲什麼要把這個女人定爲鼻癌患者，又爲什麼要往外推，而不是直接治療了。
因爲要用中醫的方法治，那就是要用到杜衡治療症積的那套方法，化症排膿、清熱解毒。
但是化症排膿是有風險的，輕了沒作用，純屬耽擱時間害人性命；可要是用的重了，那就是殺人了。
而以剛纔給自己開方的水平來看，最起碼雒登老師的水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是很困難的。
再次，化症排膿的同時，還得考慮止血生肌的問題。
而這個生肌，可不是說大腿或者屁股掉塊肉的生肌，而是指對鼻腔黏膜和毛細血管的修復。
這是個精細活兒。
這個問題要是不解決，那就等着病人發生感染吧。
而病人是個癌症患者，本就是氣血鬱結的人，這一感染了的後果可想而知。
這也是杜衡弄出了化症排膿的思路要基本方，但是到現在卻沒有辦法展開項目的原因。
因爲除了他，其他人做不到這麼精細，就是蘭常華也不行。
再次，這位女士的根本問題，在熱氣壅肺、肺失清肅上，尤其是肺熱的問題，這個問題那可是女人長久以來的問題，要想解決也不容易。
而不解決這個問題，就沒辦法徹底解決鼻腔症積的問題。
因此再加上氣血鬱結，種種問題擰成了一個麻團，一環扣一環形成了一個死結，必須得同時解決才行。
這麼一算，一張藥方起碼得三十種藥材，一副藥怕是得十斤起步了。
可這裡有個問題，那就是要想治病，藥材就不能用的太中庸；而不中庸的藥材，相互之間肯定會有制衡。
三十幾種藥的相互搭配，這可不是一個小的工程。
所以，雒老確定‘鼻癌’這個病名，就是爲了讓女人知道其嚴重性，別把自己耽擱了；而他自己不治，還真如他自己說的那樣，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是爲患者着想。
簡而言之，力不能及也。
杜衡思考了一下說辭，隨即在女人期待的眼神中說道，“我同意雒老的診斷意見，你這情況高度懷疑是‘鼻癌’。
所以我建議，你去專業的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確定一下最好。”
很神奇，女人的精氣神居然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
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是你就是覺得她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女人就是陪女兒看病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最後反而是她病入膏肓，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思想準備，所以整個人直接就散了神。好在她的女兒雖然也很慌，但這個時候卻表現的很勇敢，握着她媽媽的手給予勇氣的同時，還能問杜衡，“大夫，我媽這情況嚴重嗎？”
杜衡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女孩說道，“去檢查確定一下，有可能是我和雒老看錯了也說不定。
即便發生最不幸的結果，真的確診爲了‘鼻癌’你們也不要擔心。
因爲按照我的判斷，你媽媽的這種情況，屬於是鼻癌早中期的程度，所以治癒的難度不是很大。”
“真的嗎？”女孩被杜衡的話鼓舞起了精神。
杜衡很肯定的點點頭，“你媽媽這種情況，本就是氣血鬱結而起，所以情緒的對病情的影響是很大的。
心態放寬，多給自己打氣加油是最好的。
如果整天愁眉苦臉的，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反而會加重病情的發展。”
女孩在聽杜衡說完之後，立馬趴在媽媽的背上，並輕輕的抱住了媽媽說道，“媽，你聽到了吧，你這不是什麼大問題，能治的。
放寬心，現在咱們就回家，然後我和爸爸一起陪你去做檢查。
或許是這兩個大夫看錯也說不定。”
女人或許也是被杜衡的話給影響了，突然深吸一口氣後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好，咱們現在就回家。”
杜衡看着樣要走的母女兩人，突然叫住了她們，“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女人轉頭的時候，杜衡居然在她眼中看到了光。
不錯，自己振奮起來，這可是最要緊的一劑良方。
“我這有省腫瘤醫院頭頸二科主任的電話，你可以先聯繫他，到時候就是說是我介紹的，我叫杜衡。”
“謝謝杜醫生。”女人很真誠的說了感謝。
給了聯繫方式後，杜衡目送母女兩人離開。
在母女二人走出診所後，杜衡回頭看着雒老說道，“雒老，這個病人你好像沒收費？”
雒老輕輕搖頭，“人家都這樣了還收什麼費，再說了我們也沒本事治好人家，哪來的臉收費。”
杜衡笑了一下，隨即覺得這次的工作也完成了，便提出了告辭，“雒老，雒登老師，今天多有打擾。
還有這麼多人等着你們兩位，我們也就不再多耽擱兩位的時間，我們就回去了。”
一聽杜衡要走，雒登‘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想說點什麼，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雒老同樣也猶豫了一下，看樣子是有點不好意思。
但最終還是關心兒子的事情超過了面子，主動的問道，“杜醫生，我這兒子的事情還得你費費心。”
看着面前這個白鬍子的前輩，杜衡沒有讓其多掉面子，直接了當的說道，“雒登老師的中醫資格是我師伯做主發的，可見他是相信雒登老師能力的。
而我剛纔也已經見識到了雒登老師的能力，可以說是讓我大開眼界，佩服不已。
放心吧雒老，關於今天的一切，我們都會如實記入檔案，然後上報給局裡的。
不過這個時間可能有點長，希望雒登老師不要着急。”
得到杜衡的確認，雒登面露喜色，就是雒老也是輕鬆了不少，鬍子好像都一翹一翹的。
隨即雒老做出了挽留，但是這個提議被杜衡直接拒絕。
不管是出於工作原則，還是自己的行程安排，這都是不好的。
而此時，隨着衆人退出診所，康志榮也準備關閉直播了，只是在關閉的時候，他最後又瞅了一眼屏幕。
“中醫就是牛，不服來辯！”
“歎爲觀止啊，今天這三位真的算是讓大家漲了見識。”
“觀面色而知病，把脈能把出癌症，真的算是神蹟了。”
“大家珍惜吧，這樣的中醫不多了。”
“感謝杜醫生，讓我們又多了一個活命的機會。”
“已經在路上了，謝謝杜醫生。”
“杜醫生不坐診可以，但還請就像今天一樣，多介紹一些這樣有真本事的中醫給大家，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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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志榮看着不停刷新的屏幕，再看看右上角那七千八百三十二的人數，心中非常的滿意。
今天也就是開的匆忙，而且還管了打賞，要不然，今天怎麼的也得上一萬。
康志榮忙着關直播，小蘇卻問杜衡，“杜主任，下面怎麼安排？”
“回去收拾東西，然後出發西縣。”杜衡笑着說道，“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這位把蜂針當鍼灸用的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