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
丁修知道圈子裡有這種演員，而且還不少，包括現在家喻戶曉的藝人，曾經也幹過這種事。
比較有代表性的是港島那一批，上到天王，下到龍套，都有過念數字的事。
但有時候人家也是形勢所逼，沒有辦法。
比如趙紋卓拍法海，那什麼大威天龍，大羅法咒，都是後期配的音，現場拍的時候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原因是趙紋卓拍的時候本身就沒臺詞，製作方時間又緊，只能是先把畫面拍了，臺詞後期配音。
不少港星曾經念數字也是差不多情況，早些年都是現寫臺詞，演員臺詞過不過關，主要是看編劇寫得夠不夠快。
編劇寫得快，演員有時間背，臺詞就能出來。
編劇寫得不夠快，演員只能自由發揮，用一二三四充數，甚至沒有劇情，自己臨時發揮演劇情。
問題是內地這邊可沒飛紙仔的情況發生，也不存在編劇臨時寫臺詞。
這話從丁修嘴裡說出來，對她的殺傷力更大，一瞬間，眼眶裡霧氣瀰漫，要哭出來。
“那今天就這樣吧，等什麼時候把詞背好你再通知我過來。”
知道丁修武功高，咖位大，霍劍華也惹不起他，沒敢搭腔，只能把目光投向導演。
慌忙的跑到徐長卿身邊，丁修欣喜道：“白豆腐，你這是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勾疙瘩凱叉……”
拿到劇本沒多久就接到開機通知，霍劍華那邊緊趕慢趕，還是有點來不及。
丁修也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丁修對面，輪到霍劍華懵比，愣了好幾秒鐘，才委屈的朝導演棚看過去。
劇組也是一樣的道理，現場的一切都是由導演把控，演員演不好，伱完全有權利要求NG重來，拍到好爲止。
包工頭，監理，總經理，檢測的人問題更大好吧。
王金花，娛樂圈第一經紀人，手下猛將如雲，別人家有一個影帝影后撐場面就算不錯了，而他手下影帝影后一大推。
但霍劍華明顯不具備破壞規則的本事，特別是局中還有丁修這個不喜歡不遵守規矩的人。
啥玩意，拍戲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整數字的。
徐長卿這個角色一開始定的不是霍劍華，中間換過好幾個人，離開機發佈會不久之前才定的霍劍華。
“好。”
爲了不影響拍攝進度，在丁修上廁所這段時間，李國利才讓他念數字，後期配音的時候再配上去就好。
“有資源，有人脈，這是多少人想要都沒有的，你倒好，還羞愧了是吧？”
在霍劍華唸完後，丁修沒有說話，就這麼望着他。
經過這件事，大夥才明白，劇組到底誰是老大，別看丁修每天和和氣氣的，發飆的時候導演都要當孫子。
“關係戶，走後門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丁修淡淡道：“娛樂圈有幾個是正兒八經一步一個腳印紅的？”
趙麗影低頭，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對。”
李國利從導演棚走出來，來到丁修身邊，悻悻笑道：“華哥拿到劇本的時間比較短，還不熟悉，這幾場古言又多，咱們時間緊任務重……修哥，你理解吧？”
開拍之前你的劇本得審覈報備，你劇本都沒有，壓根拿不到拍攝許可證。
“修哥，大瓜，花姐跳槽了，成立新的公司，叫拾玖文化。”
畢竟導演在他面前都要被訓。
“好，等你到了北平，我請你吃雞。”
丁修這是見人家業務廣，想見縫插針，提前打好關係。
這天，丁修候場玩手機，QQ上，範彬彬私聊他。
開了一瓶紅酒，丁修給自己倒滿一杯，晃了晃酒杯，暼她一眼：“想通什麼了？”
“你如果是害怕劇組的閒言碎語，完全沒有必要，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不喜歡你的人，你做到再好還是不會高看你一眼。”
“別人對我有誤會，我不該在意他們的想法，清者自清，解釋是解釋不過來的。”
霍劍華在開機之前就拿到劇本了，這麼久了還沒能把臺詞記下來，實屬是有點過分了。
“帶走的不多。”範彬彬的話出乎丁修意料：“他們加入成天才三年不到，合約沒到期，要強行解的話賠不起那麼多，只是那幾個不差錢鐵了心離開。”
偏偏他還人在戲中，忽略掉臺詞的話，任誰看了都得誇一句演技好。
他要是接着來一句尖，小鬼，大王，恐怕丁修要打死他。
作爲公司老闆，丁修是有義務，有責任監督劇組的，現在發生這種事，說白了就是導演不作爲，所以這聲道歉，他接的理所應當。
丁修冷冷道：“我是投資方之一，你的這句道歉我接得住，但我不希望聽到第二次。”
“而且，在娛樂圈混，最不應該在意的就是旁人的眼光，每個人一張嘴，你能讓每個人都喜歡你嗎？”
深呼吸一口氣，趙麗影擡頭，堅定道：“謝謝修哥，我懂了。”
你給我心臟刺了一刀，你還問我痛不痛是吧。
李國利走過來，丁修聳肩，淡淡道：“不好意思李導，我時間也緊張，臺詞記得不太熟，咱們劇組時間緊任務重，你應該也理解我吧？”
“你這雞正經嗎？”
“花姐這次創立的公司是什麼性質？經紀公司嗎？”
臺柱子跟着王金花走，中層有潛力的也被挖，有能力的要單幹，剩下的可能就是三瓜兩棗了。
“哦。”癟着嘴，趙麗影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謝謝修哥，我想通了。”
“謝謝修哥理解，那我們接着拍吧。”和丁修說完，李國利帶着同情的眼神又對霍劍華道：“開始吧。”
趙麗影：“……”
剛剛纔好一點的心情，又一下跌到谷底了。
聽到這話，丁修知道，成天這是分崩離析了。
只有趙麗影，抿着嘴一言不發。
能走到影帝影后這個地步的，誰沒點人脈資源，王金花把他們聚在一起，可想而知能量有多大。
範彬彬白眼，他都不好意思拆穿丁修，王金花對他有屁的知遇之恩，兩人八竿子打不着好吧，反倒是王金花曾經幾度挖他沒挖動。
“真的假的？”
丁修品了一口酒，說道：“那你哭什麼？”
這會衝上去當和事佬，怕是要得罪人，沒見丁修臉都黑了嗎？
每行都有每行的遊戲規則，既然入局了，那就要按照遊戲規則辦事，想破規則也可以，只要你有那個本事。
“每次選角的時候，誰不是能動用關係就動用關係，能動用人情就動用人情，沒關係沒人情的就塞紅包，許諾好處，或者開個房間，和導演聊聊自己對角色的深刻理解。”
自從上次招惹到丁修，霍劍華心裡都有陰影了，不只是他，劇組的所有人都差不多。
“我也不知道哪天開業，等我回頭問問，到時候通知你，咱們一起去。”
秦剛還是這部戲的監製之一。
丁修盯着她，自從上次趙麗影沒坐車跟他回去，就再也沒坐過他的車，每天都有事，理由各種各樣。
現場看戲的劉思思繃不住了，一下子笑出聲。
哭什麼，你說哭什麼，趙麗影想脫下鞋子，把腳踩在丁修臉上。
“誤會？什麼誤會，人家也沒說錯啊，你本來就是走後門的。”
現場誰都不敢挽留。
這一下子摔的比當年的華宜還狠。
面對殺氣騰騰的丁修，李國利大氣不敢喘，生怕下一秒被炒魷魚：“放心吧修哥，不會了，今天是特殊情況。”
一干工作人員，有一個算一個，紛紛嘴角上揚，只是礙於工作和導演，不敢笑。
鏡頭接着剛剛的畫面，這一次，輪到丁修說詞。
“全聚德的，你說正不正經。”
“修哥，不好意思。”李國利走得不快，短短几步路腦海裡想了很多，嘆口氣，來到跟前後開口道歉。
“另外因爲這件事，成天那邊好幾個頭部藝人跟着解約，這些人沒跟着花姐，而是自己成立工作室單幹。”
上一次跳槽，王金花挖走了華宜半壁江山，差點讓華宜喘不過氣來，老總都被逼的賣房子。
太勢利眼了。
他就是再傻都看得出來，丁修這是不爽。
他們這些平時挨導演訓的人可想而知是什麼心情。
“上車吧，回去搞點宵夜吃。”
“想靠自己的實力獲得資源是好事，但在實力不行的時候，該靠關係就靠關係，這有什麼好丟人的。”
“這次她能拿下女一位置，老秦出了大力，天天談判，做了很多犧牲。”
她知道，丁修這是生氣了。
他剛出道那會仗着藝高人膽大都沒敢這麼玩兒。
見她是真的聽進去，丁修不再勸，獨自飲着酒。
“你信不信，要是互換位置，那些人比你還嘚瑟，楊蜜當初爲了能進紅樓夢拔了四顆牙齒，就這人家還是不要，就差沒給李少虹磕頭了。”
丁修點點頭：“理解，理解。”
“這次又帶走多少人？”
怪不得對方敢念數字，原來是導演授意的，也難怪了。
霍劍華苦澀說道。
察覺出氣氛不對，現場的人安靜得一批，針落可聞。劉思思，唐嫣，楊蜜這些人更是一聲不吭，當好人也不是這個時候當。
“我嘴裡說的話還能有假？雖然還沒正式通知，但要不了幾天就有了。”
唐煙和楊蜜沒笑出聲，但也是臉蛋憋得通紅，肩膀聳動，強忍住沒笑。
丁修說完，不等李國利說什麼，轉身就走。
因爲趕時間，忘記和丁修溝通，這纔有剛剛還發生的一幕。
你丫的念數字，我背臺詞，那我算什麼？
旁邊還有這麼多小輩看着，你讓人怎麼想，以後誰還背詞？
如果他只是演員的話，壓根沒有資格和導演指手畫腳，拿錢辦事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其他不管。
“噗嗤！”
所以這些天儘量不和丁修呆在一起。
更過分的是，當着丁修的面整數字。
……
沒想到丁修這個大忙人還是察覺出她的不正常，特意安慰她。
要是帶資入組，是投資方爸爸的親爹，劇組隨你玩兒，沒人會說半句，你玩累了導演還能幫你端茶倒水。
卸完妝，丁修上車準備回酒店，趙麗影小跑到車窗前，說道：“修哥，你先走，我忙完手上的事就過來。”
別說導演不答應，光電總局那一關就過不去。
她確實是被劇組的風言風語說怕了，雖然知道別人說的不對，但她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也很難。
“再說說劉思思，唐煙，一個是製作方的人，一個只是投資方的人，能進組都是不容易的，你問問她倆，如果有捷徑，走不走？”
一部戲拍不好，演員有責任，導演也有責任，甚至有時候導演的責任比演員大。
望着他的背影，李國利充滿無奈，扭頭望向霍劍華，霍劍華也看着他，表示自己也是無辜。
本來以爲一二三四五就夠離譜了，沒想到丁修更離譜，勾疙瘩凱叉都整出來了，這是在湊同花順呢？
丁修冷笑道：“只靠她自己，她就是跪在人家制作方門口，把頭磕破，人家都不搭理她。”
好比做工地，質量不好，你能全怪那些扛水泥，砌磚，扎鋼筋的人嗎？
“我說的不對嗎？”
成天娛樂比不得華宜，王金花這一走，估計不死也殘。
“我……”
“有大紅潛質，比較看好的新人，花姐也挖走了。”
但誰讓秦朝娛樂是投資方之一，是金主爸爸。
“人家誤會你一次，你就要解釋一次，或者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清白，那你註定是忙死的。”
“算是綜合類吧，經紀是其中一塊，另外也有影視投資，製作。”
丁修眼睛一亮：“什麼時候開業剪綵，我把檔期空出來，花姐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說什麼都要送個花籃。”
加上彎彎腔調太重了，普通話不標準，這幾場戲對他來說確實是一大挑戰。
帶着妝，唐煙從丁修後面走過，並且無意中瞟了一眼他的手機，看到了王金花要走的聊天記錄，頓時，眼皮跳了一下。
知道要走，沒想到要走這麼多人。
聽到身後近在咫尺頓住的腳步聲，丁修回頭，發現是唐煙，順着她的視線一看，是自己的手機。
“你們公司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