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手輕動,爲自己倒上一杯清茶,十指拈花般送到脣邊,輕啓朱脣,將那青花瓷的小杯,含了半分在脣邊,柔軟的雙脣銜住了薄薄的杯邊,茶湯便送了進去。
陳逸看的醉了。他癡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最後只說:“此刻的圖畫,美了你,醉了我!只想貪圖紅塵永遠,不想錯過你的美好。”
她又輕輕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是一個粗鄙的鄉野女子罷了,相公何必如此取笑與我?”
“娘子不必妄自菲薄!”陳逸笑着放下手裡那小巧的茶杯:“你是一顆明珠,投在我的懷抱,從此,成爲我一生的瑰寶。”
羅素姬看着他眼裡那如水的柔情,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接下他的話?低頭不經意間,眼神掃過那本躺在桌上的《史記》,於是話鋒一轉,笑着問道:“相公可喜歡歷史上的何人?說來聽聽。”
“張良!”陳逸不假思索的說道。
“爲何?”
“謀略人品自不必細數,幫助漢主成就霸業,功成身退,這纔是一代謀臣該有的選擇!”陳逸抿了一口茶,看着她說道。
再次爲他倒上一杯,她淺笑:“那,范蠡幫勾踐復興越國之後,與西施泛舟湖上,做一對神仙眷侶,豈不是人生一大美事?也爲後人傳誦?”
“范蠡亦有謀才,但他的手段讓人不齒!”陳逸輕輕地聞着茶香,說道:“爲成就自己的夢想,犧牲心愛的女子,這不是我所欣賞的人,也非真正的男兒所爲!”
“若是,王爺可以選擇的話,是高居權勢的頂端還是隱居鄉野農莊?是攪弄一世風雲還是淡薄於妻友共話桑麻?”羅素姬笑看着陳逸。
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的臉,五官分明,俊美異常。鼻樑高挺,薄脣不塗而紅,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深黑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紫色,顯得深邃不可測,此刻卻也盪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羅素姬只記得他的堅持和溫柔,記得他一身的霸氣,也記得他偶爾的冷漠,但對他的長相,卻很少細細品味。在她心裡,對於男人的欣賞,更多的是氣質和才華,或者說是人品吧?
但是,對丁文軒,她只能用驚豔來形容,他的美麗,是她生平僅見!
陳逸其實也很好看,只是,她總用心去看他,而不是用眼睛,所以,愛上他的人,卻忘了他的相貌。
她不由得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端起那杯已經沒什麼溫度的茶,喝了下去。
陳逸看到了有些失神的她,笑着問道:“想到什麼了?不妨說來讓相公聽聽?”
“這個……,”羅素姬頓時漲紅了臉,她總不至於告訴他,自己剛纔在心裡評價他的相貌吧?於是再次將話題扯到了剛纔的話上:“那,你又如何看待西施呢?”
“西施?”陳逸看了一眼雙頰緋紅的她,打趣的說道:“我眼前就有一位‘西施’,是我陳逸的西施!”
“壞蛋!”羅素姬擡眼瞪了他一下,嬌聲說道:“總是不正經!你在她們跟前也是這般不正經?怪不得一個個都對你死心塌地呢!”
“這麼說,你對我也是死心塌地咯?”陳逸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淺笑着問道。
“我說,相公今日並未飲酒,怎麼就醉了?”羅素姬端起一杯茶,細品了一口,懶懶的擡了一下眼皮,問道。
“這叫佳人在側,無酒也醉!”陳逸伸手,叫道:“過來,到相公這裡來!”說着,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腿上。
她笑着起身,輕移蓮步,來到了他跟前,冷不防被他一把拉着坐在腿上,也半躺在他懷裡,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心跳有點不受控制了,也是趕忙將定在他臉上的眼神移開,準備起身。
陳逸哪容得她輕易起身?
一隻胳膊扶住她的身子,另一隻手輕輕地捧起她的臉頰,爲她撩開臉上的一縷烏髮,那頰上一抹緋紅此刻顯得更加嬌豔。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眼:“你相公此刻也是醉了,如何是好?”
“那,我去幫你弄點醒酒的!”羅素姬朱脣輕啓、吐氣如蘭、眼波流轉見鶯鶯而語。
“那你認爲,什麼能醒不飲自醉的人?”陳逸緩緩的將那張俊臉湊到了她的眼前,用鼻尖磨蹭着她那小巧的鼻頭,用似乎只有她能的聽得見的聲音問道。
“我……唔!”就在她紅脣開合、露出一排素貝之際,他吻上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他的溫情。
誰料想他也僅只是淺嘗輒止,看着她閉上眼睛的樣子,他笑了,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輕輕地颳了一下,寵溺十足:“傻丫頭,想什麼呢?”
羅素姬張開了那雙充滿期盼的雙眼,此刻燦若晨星,看着他說道:“你好壞!”,但不準備起身。
“古人曾言道:‘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歡愉在今夕,嫣婉及良時。’,你我相遇,是上天的緣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陳逸的眼裡是一種堅定。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羅素姬笑着應道。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輕輕地執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處,無盡的深情看進她的眼裡。
“人常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在我羅素姬的心裡,兩情就在朝朝暮暮,彼此間的長清,就是日復一日的陪伴與攜手共度!我惟願就這樣與相公白首到老,於願足矣。”
她滿含着情意的雙眸,對上了他的深邃深情,兩人怔怔相望,彷彿時間就在那一剎那靜止了,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在漸漸瀰漫。
“啓稟王爺,紫湘閣的桂兒來了,說是有要是求見王爺!”忽然,院門口的侍衛小跑着進來,跪在陳逸面前說道。
“紫湘閣?”羅素姬聽了着三個字,想起了那個美豔跋扈的蘭月嬋,剛準備起身,就被陳逸按住了,扭頭說道:“讓她進來!”
“是,王爺!”侍衛小跑着出去了,緊接着那個叫桂兒的丫頭小跑了進來。
“王爺,我家小姐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一個勁兒的喊着‘父王’,夫人求您過去看看吧?”桂兒在跪下的一瞬間,掃了一眼斜躺在陳逸懷裡的羅素姬,帶着哭腔說道。
“怎麼呢?可請大夫瞧過了?”陳逸一聽小女兒不舒服,有點緊張地問道。
“請郎中看過了,說是沒什麼大礙!”桂兒擡眼看了一眼端坐在那裡、神情有點緊張的陳逸,說道。
“沒大礙就好,不盡心照顧着,叫本王能做什麼?”陳逸不悅的呵斥道。
“可是,小姐就是哭個不停,一個勁兒的喊着您呢!”桂兒抹着眼淚,時不時的漂一眼他懷裡的人兒。
羅素姬聽了,趕緊從陳逸的懷裡起來,看了一眼哭天抹淚的桂兒,再看看臉上明顯有着擔心之色的他:“孩子不舒服,想見父親是很正常的,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陳逸聽了她的話,看了看她,說道:“要不,咱倆一起去看看可好?”
“蘭夫人的紫湘閣,聽下人們說很美,那裡的一株合歡如今正是花期,開得很美!”羅素姬看着陳逸,眼裡是希冀。
“那,剛好一起過去看看吧?”陳逸知道她喜歡花草樹木,便笑着拉住她的手,說道。
“相公稍後,奴家去去就來!”羅素姬說着,小跑步的往自己的寢室而去。
“蘭夫人在幹什麼?”陳逸看着羅素姬進了寢室,扭頭冷聲問還跪在那裡的桂兒。
“夫人……,夫人正在照顧小姐呢!”桂兒顫抖着說道,眼神閃爍間,不敢看站着的陳逸。
“誰告訴你本王在這裡的?”陳逸看着發抖的桂兒,問道。
“是……,是奴婢找下人們問了,他們說您在這裡。”桂兒趕緊回答。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奴婢!”陳逸寒着臉看了桂兒一眼,嚇得她趕緊底下了頭。
陳逸剛想再問什麼,就聽羅素姬遠遠地說道:“小奴,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回頭看時,只見她已經將剛纔散亂的烏髮隨意的挽起,一根碧綠的玉簪,剛好扣住了那似乎隨時都準備傾瀉而下的青絲,剩下的部分,垂在腦後,隨性灑脫,不拘一格。
剛纔略顯寬鬆的素袍,被一根紅色的絲帶纏繞在腰間,瞬間變得好看了許多,那玲瓏的曲線也一覽無餘。
陳逸忽然覺得很驚豔,伸手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柔情的眼神彷彿要淹了她一般:“你總是有辦法讓人驚豔!”
羅素姬笑了笑,用嘴對着桂兒努了一下,說道:“趕緊走吧?孩子病了,蘭夫人一定很着急的!”
“放心,琪兒自小身子就很好,不會有事的。”陳逸別有用意的看了一眼,還跪在那裡的桂兒,說道:“怎麼,小姐病了,還不趕緊走?”
桂兒連忙起身,跟在他們身後,看着王爺與她十指相扣的牽着手,若有若無的依着他的身子,那心裡可是罵了幾百遍“狐狸精、狐媚子、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