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相公疼你不夠吧?”陳逸笑着,輕柔的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脣,說道:“今晚,我們好好的努力,來年素素爲相公生一個可愛的兒子,可好?”
“我……”她的話,被他堵在了喉嚨裡,沒有來得及吐出來。
本該是一個閤家守夜的日子。
今年的浩王府卻一改往日的模樣,各自守着各自的院落,每個人都不舒服的過着這個大年三十。
只有羅素姬,在生了一天的氣之後,迎來了陳逸的溫柔懷抱。與他一起,在溫香軟被裡,共度這京城的第一個新年。
丁文軒一直守在那裡,絲毫不敢大意。
他只想緊緊地盯着這個居心叵測的黑影,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聖?爲什麼會在這裡監視着?
而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影子,在等待了片刻之後,便悄悄的離開了。幾個縱躍之後,翻過王府的圍牆,消失在一片黑夜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丁文軒緊緊盯住的那個身影,看着這小院裡沒什麼動靜,似乎也沒了盯下去的必要。於是,身子輕輕一動,人便一躍,跳出了數丈之外。
“好傢伙,輕功不錯啊!”
丁文軒暗讚一聲,遠遠地跟了上去。他非得知道,這究竟是何方神聖?敢在王府裡肆意窺探?
幾個起落之後,那人的影子遠遠的落在王府後花園的樹叢中,不見了蹤跡。
丁文軒趕緊追到近前,仔細的查看,確實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見鬼了,難道是……”他看了看四周:往左,便是王妃娘娘的重華殿;往右,是蘭夫人的紫湘閣;若是再往右一點,便是劉側妃的怡心殿,還有別的院落。
他再次看了看這幾下去處,隱約中各個院落都透着光,尤重華殿中最盛:“是她嗎?”丁文軒嘴裡默默地問着自己。
但是,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誰都有可能!
而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人是王府裡面的人。或者,確切的說,她是替府裡的某個人辦事。
這樣看來,相對於王府之外的人,情況就簡單一些,範圍小一些了。
“啓稟尊主,屬下派的人回來了,一切正常!”一身淡綠色衣服的女子,躬身說道。
背對着她的女子,一身火紅的衣着,面部紅紗罩着,只看得到一雙讓人不敢正視的眼眸,冷冽極了:“繼續盯着,有任何情況,及時來報!”
“是!”綠衣女子退到一邊。
戰紅英緩緩的轉身,看着依次站在那裡的幾個女孩子,放緩了聲音:“今日大年三十,你們可以出去放鬆一下。本尊這裡,不需要伺候!”
“是!”那幾位不同衣着的女子,恭敬的說完,便退了出去。
只有白衣女子上前一步,說道:“柳兒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就讓柳兒陪着您吧?”
“柳兒都陪了我三十多年了,永遠是最貼心的一個。”戰紅英伸手挽住柳兒的手,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尋常人間的夫人,溫柔慈愛。
“墨先生一會兒才能到。所以,柳兒在墨先生回來前,先陪陪您。”柳兒笑着說道。
“好!”她笑着,兩個人緩緩地往一邊的榻上走去。
坐下來之後,戰紅英笑着說道:“這輩子,你和墨玉是我最親的人了!”
“小姐真是的,您還有……”柳兒不由得停了一下,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恐怕會被她訓斥,但還是說了出來:“您還有素素啊!她纔是您最親最親的人,與您有着割不斷地血脈聯繫。”
戰紅英的手一抖,放開了柳兒的手,眼神迅速變得冷冽無比:“她始終是鄭家的血脈!”
“可她畢竟是您懷胎十月、撕心裂肺生下來的呀!”柳兒趕緊說道:“您是她的母親,怎麼能不要她呢?”
“她的母親早在十五年前,就死在了鶴立山上。與衆家兄弟姐妹一起,葬身火海,屍骨無存了!”戰紅英恨聲說道。
“小姐!”柳兒紅了眼睛,她撲通一聲跪在那裡,眼含淚水,說道:“可……素素畢竟是您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啊!不管……不管他曾經做了什麼,但孩子是無辜的!”
“她始終是鄭家的血脈。我當初一念之仁,留了她的小命,已經對得住她了!”戰紅英的拳頭,捏的骨節“咔咔”作響。她的眼裡,依然是仇恨的火苗在不斷地竄着,燃燒着!
就像她在鶴立山上發下毒誓的那一刻一般。
每每提及這件事情,她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任憑仇恨灼燒着她的靈魂和身體,愈演愈烈。
“可是……”柳兒擡起頭,看着她因爲仇恨而血紅的眼睛,沒有再將心裡的話說下去,擔心她會突然之間失控,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這些年,她是一點一點看着自己那曾經單純、善良的小姐,一點點變成了殺人不眨眼、善於算計和陰謀的魔頭。
談笑間,便能將仇家或者目標之人的性命,玩弄於股掌之中。
她便萌生了讓羅素姬來感化她的念頭。
卻一直不敢實際去做,害怕她一怒之下,親手殺了小小姐,釀成永遠不可彌補的大禍,遺憾終生。
“今日,她已經被鄭家人御封英公主、浩王陳逸的側王妃。從此之後,榮華富貴、錦繡前程,這不是她應有的身份和地位嗎?”戰紅英冰冷冷的說道。
“但是,她並不在意這些!”柳兒說道:“奴婢看得出來,素素不是一個喜歡攀附權貴的女子:她骨子裡是高傲的、乾淨純粹的,就像曾經的小姐您一樣……”
“師兄來了?”佔戰紅英的耳朵裡,聽到了墨玉來到大門口的聲音:“你先出去吧?我和師兄有事要聊!”
“是!”柳兒只得起身,急忙擦乾眼淚,退了出去。
果然,墨玉已經來到了大門口。
看到低頭、紅着眼的柳兒,他知道她或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於是攔住她:“柳兒,彆着急,這種事情慢慢來!”
“多謝墨先生的體諒!”柳兒感激的看了一眼這個溫文儒雅的男子:“這些年多虧您的陪伴,小姐才能熬到現在。”
“她是我的師妹!”墨玉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廢話,直接進去了。
柳兒回頭,看着墨先生的背影,轉過紗帳不見了,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