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美麗的江南煙雨之地,也是自古以來的魚米之鄉,富饒了統治者,卻也艱辛了勞動者!無盡的壓榨和掠奪,時不時的發生在這片看起來朦朧美麗的地方,使得民怨沸騰,怨聲載道。
素衣教是這些年來興起於這一帶的一個江湖幫派,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幫派裡,究竟都是一些什麼人?教主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的還是少的?是美麗還是醜陋的?有極少數見到過的,都只說他們身着素衣,白紗敷面,從來不與人說話,交談,也沒有人真正的見過任何一個素衣教徒的真面目。他們只會以自己的方式,做着刀頭舔血的生意——殺人賺錢!
鶴立山,這座江南一帶有名的巍峨之地,就是素衣教的總壇盤踞之所。
遠處看去,就如一直傲然而立的仙鶴,高高聳立在那裡。層巒疊翠、煙瘴迷濛,鬱鬱蔥蔥的清脆,覆蓋着整座山體,山頂上那一幢幢大氣磅礴的建築,在煙霧的繚繞下,似仙境一般,朦朧美麗。
鶴立山兩面亂石斷壁,除了唯一的一條入山之路,剩下的一面鄰水而立,是一個天然的好去處,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然據守之地。沒有人知道,鶴立山上究竟是什麼狀況?
那條唯一的入山,有素衣教的教徒把守,他們依據天險,修築工事,佈設機關暗器,有專人負責一日十二個時辰,輪換守衛,即便是一隻蒼蠅也很難隨便進入。
這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江南常見天氣:細細的雨絲想一根根的銀線,將大地與天空聯繫在一起,彷彿它們之間也有什麼消息要傳遞一般。
鶴立山附近的密林之處,偶爾傳來一陣“撲棱棱”的飛鳥驚起的聲音,在這樣的陰雨天中,分外的刺耳。鬱鬱蔥蔥的樹林,時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是風兒的吹拂,卻又好像不是老天的傑作,因爲,在今日這場細雨中,沒有一絲的風意,寂靜的除了那“唰唰”的雨聲,彷彿世界都在準備聆聽一場驚歎動地的“聲音傑作”!
幾隻烏鴉飛過鶴立山口的崗哨前,正在巡邏的教徒看到了那幾只低飛的烏鴉,有人罵道:“討厭的天氣!一羣晦氣的烏鴉!不知道這雨還能下多久?都好幾天了,也沒法回去看看爹孃和媳婦兒,真是的!”
“怕什麼?父母妻兒在山上都很安全,我們只需要在這裡好好的守着,爲他們保得安寧就好!”另外一個擡頭看了看那盤旋在不遠處的烏鴉,說道:“許是雨下的太久,它們沒辦法,只能雨天出來覓食了吧?其實,烏鴉並不怎麼晦氣,它們還是挺聰明的!我娘說過,小烏鴉會在老烏鴉失去捕食能力的時候,餵養它們,直到死去,就像我們做兒女的孝養父母一樣。你說,你還覺得烏鴉晦氣嗎?”
那人再次擡頭看了一眼那幾只烏鴉,驚訝的說道:“真的嗎?看來,我們都對烏鴉有偏見,是因爲它們是黑色的吧!”
“哈哈哈哈!”兩個人哈哈大笑着說道,那細細的雨絲,一點點滲透在他們的衣服上,漸漸的加深了衣服的顏色,他們渾然不覺,一個說道:“這會子,應該快到了晚飯的時候了吧?你說,山上的弟兄們,還會像我們一樣盡職盡責的守着?”
“應該吧?”另外一個說道:“我們受教裡的庇護,在這山上落腳生根,哪一個不是感念教主的大恩,才自願留在山上,爲教裡出力啊?我們的父母妻兒能有一個穩定安逸的生活,做男人的,就知足了!”
“是啊,兄弟!”那人細將手裡的刀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說道:“做男人,就得好好守護家人!鶴立山,就是我們以後世世代代的家了,守好這裡,我們的根纔會一代代延續下去的。”
兩個人自顧自的說着他們的知心話,卻沒發現,一身黑甲長刀的人,從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密林裡,窮無聲息的涌了出來,瞬間就將他們美好的願望斬斷在那冒着熱氣的胸腔裡,腦袋滾落在地,那目眥盡裂的眼睛裡,是到死都不知情的困惑!
隨着兩具屍體的落下,密林裡如同螞蟻一般的黑衣甲士快速的涌上了這條唯一通往鶴立山的大道。
原本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鶴立山,因爲天氣的緣故,而疏遠防範,也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陰雨天,有人來闖赫赫有名的素衣教總壇!
當所有崗哨的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黑衣甲士已經衝上了半山腰,專門爲守衛鶴立山而設置的機關障礙,都沒來得及發揮它們的作用,就那樣夭折於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之中。
黑衣甲士迅速的佔領者每一個崗哨和據點,屠殺着所有的教衆,那奔跑時拖在地上的刀刃上,刺眼的紅色合着泥水,將那條上山之路變成了一條暗紅的血路。
得到訊息的素衣教衆,一邊派人通知山上的家屬迅速疏散撤離,一邊帶人倉促應戰。意境殺紅了眼的那些黑衣甲士,見到所有人的時候,揮刀就砍,彷彿他們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顆顆待切的西瓜一般,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些驚慌失措的教衆,一一斬殺與鶴立山上。
就在黑衣甲士大肆屠殺之際,大批的朝廷官兵上山了,爲首的就是久經沙場、素有“常勝將軍”之稱的陳逸,一個看起來年輕氣盛的白淨男子,只是那雙眸子裡,卻瀰漫着血腥和殺氣,就像此刻的鶴立山素衣教總壇的大殿裡,那一具具屍體上涌出的鮮血,漸漸地瀰漫在整個大殿的地上,成灘成河!
陳逸的寶劍緊緊地握在他的手裡,他半眯着眼睛,聽着原本純淨的雨聲,變成了此刻慘烈的哀嚎聲,就連曾經從死屍裡爬出來的老將嚴顏,也爲之心驚。
陳逸那獵鷹一般的眼神,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嚴將軍眼裡閃過的慈悲,冷聲說道:“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鶴立山素衣教,崛起江湖,勾結外賊,經查證,有反叛皇家之意,其心可誅,其教須滅!所有教徒,一律就地格殺!鶴立山上,不得留有活口,違令者,同罪論處!欽此!”一名身穿紅色宮服的男子,見着嗓子沙啞的唱道。
“黑衣甲士,聽我令:停止殺戮!將所有活口,全部帶到本將面前!”陳逸大聲斷喝道。
“遵命!”身邊的兵士迅速跑向了不遠處的大殿,腳步踩過的地方,濺起一朵朵的紅色花朵,豔麗而殘忍。
很快的,上百的男女老幼被推搡拉着着帶到了陳逸的面前,呼啦啦跪到一大片,有孩子淒厲的哭聲,老人悲慘的乾嚎,以及女子們撕心裂肺的喊叫,卻唯獨少有青壯男子在裡面。
“安靜!”嚴將軍大聲喊道:“爾等聚衆造反,就該知道有這樣的下場!皇上有旨,鶴立山上不留活口!”
“爲什麼呀?我們只是一羣無家可歸的人,在這裡好好的生活,你們就要趕盡殺絕嗎?”一位七旬老人,懷裡抱着已經死去的孩子,滿身是血的哭着說道:“孩子是無辜的呀!”
“只要腳踩着這座山的人,都不得活着見到明日的太陽!”陳逸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是皇上點名要被誅殺之人,只能怨你們的家人連累!”
“將軍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們的孩子吧?他們是無辜的!”女人們開始哀嚎哭喊,那哭天搶地的悲憤,以及遠處遍地的紅色,在雨水沖刷下變成一條血河流了下來,讓見慣了戰場殘殺的他也心下有些不忍。
“黑衣甲士聽令: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暫時跪在這裡聽候發落!請七公公帶領黑衣甲士,進去搜尋,依照皇命,清繳所有的教衆?”陳逸冷聲說着,回眸看向身邊的傳旨管,那眼神,讓七公公心膽俱裂,只得趕緊捏着聖旨,乖乖的向黑衣甲士而去。
“是!”黑衣甲士齊聲斷喝,震耳欲聾的得令而去。
陳逸看着跪在眼前的那一大片老弱婦孺,劍眉緊促,對嚴將軍說道:“皇上的聖旨說的清楚,鶴立山上一個活口都不留!眼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將軍有何看法?”
嚴將軍雖說是一個馳騁沙場多年的人,但不管他在你戰場上如何殺敵如麻,卻對這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們一樣下不去手,他也明白陳逸的感覺,於是說道:“除了七公公,這裡都是我們的人!”他的意思很明確,可以想法留住這裡無辜的生命。
陳逸想了想,對跪在眼前的人說道:“皇上明令:所有鶴立山的人,不留活口!但是,本將軍可以網開一面,留下所有十歲以下的孩子,其餘的,你們都自行了斷吧?”
“多謝將軍!”抱着孩子的人,以及跪在家人身邊的孩童,他們與親人相互擁抱在一起,哭聲連成一片。
“快點!要是再磨蹭,皇上的傳令官來了,本將軍也保不了你們!”陳逸吼道。
“多謝將軍的恩德!”老人們扣頭,然後起身,一個個縱身飛下不遠處的懸崖絕壁,斷無生還的可能!婦女們一個個也緊跟着,跳進了那萬丈深淵,只爲了給自己的孩子一個活命的機會。
眼看着親人們一個個身墜懸崖,孩子們的哭聲撕心裂肺,有大一點的,有襁褓中的!嚴將軍趕緊吩咐人,將那些孩子送下山,藏在隱秘之處,等待他們的安排。
雄偉的素衣教總壇大殿裡,屍體堆積如山,鮮血染紅了那青磚鋪成的每一寸地方,“噗撩撩”猶如一張猙獰的大嘴,準備吞噬這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