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盧大人再度現身,視線淡淡地在許易身上掃了片刻,便開始了最後的訓導、總結。
囉嗦了半盞茶,隨即,便有大隊皁衣侍者近前,分引着衆人,前去兌換妖核,查驗積分。
恩科的名次高低,便要憑此定奪。
很快,許易便被一名隨侍引着入了一間密室,密室西牆內嵌了一架器械。
許易按器械上的提示,結下了手臂上的玉帶。
玉帶方解下,玉帶消失,只剩了中間的玉牌,許易將玉牌,插進器械上的卡槽中,立時顯露兩百的積分值。
隨即,許易按器械上的提示,將全部的妖核,投入其中,玉牌上的分值,飛速的變化着,最後定在五百三十分上。
在許易看來,那位金鱗將軍的行事,完全說不上大方,投來的玉盒,盛放的妖核雖衆,幾乎全是通語前期的,只有一枚通語中期。
一枚通語前期妖核,才積十分,一枚通語中期積五十分,而一枚通語後期妖核,足足能積二百五十分。
換言之,金鱗將軍投來的二十餘枚妖核,也堪堪就是一枚通語後期和一枚通語中期妖核的價值。
不過,許易自忖有這些積分,也不算少了。
畢竟豐饒海場的獵妖之戰,可謂中道崩殂,絕大多數大妖根本未能轉化爲分值。
且對戰起時,衆多修士多是組隊出擊,獵獲的妖核,還得再分。
以此而論,恐怕沒有人在妖核上積下的分值,能夠超越許易。
果然,最後的名次很快出來了。
點仙殿內,錄官使盧大人,朗聲道,“甲辰恩科,共錄舉士兩百六十三名,三等六十三名,二等一百九十二名,一等七名,超等一名。”
此言一出,滿場無不變色,幾位青袍接引使更是驚呼出聲,“大人,怎生會有超等。”
的確,近百年來,恩科也舉辦過七八次,從未聽說過有超等名次的存在。
盧大人笑道,“非常之功,當以非常之賞。豐饒海場之事,若非許易,此屆恩科,必將流爲笑柄,單憑挽救我劍南路衆多英秀,便足以列爲一等,更何況,此次積分,也是許易拔得頭籌。兩功合一,非超等不足爲賞,這也是路庭的意思。”
當盧大人報出“超等一名”後,所有人都知曉,超等必是許易的。
然知曉是一回事,坐實是一回事,此刻,滿場目光皆朝許易身上匯聚,豔羨者有之,欽佩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卻唯獨沒有不服氣者。
的確,盧大人說得實在,非常之功,當以非常之賞。
許易積分第一,足以列在一等,若無超等,如何昭其拯危救亡之功。
“三等六十三名,皆錄爲一級星吏,分派邊遠苦寒之地,十年之內,不得轉遷。二等一百九十二名,皆錄爲一級星吏,分歸各府府治,遇缺即補,非主官不任。一等七名,皆錄一級星吏,留歸路庭聽用,遇缺即補,積三年上功;超等一名,錄二級星吏……”
盧大人語調平穩,可聽在衆人耳中,真如綸音。
有道是官高即是仙,旁人多少年苦熬,都換不來的一級星吏,一次恩科便補上了。
尤其是參加了第三關的舉士們,更是興奮莫名,看似和未參加第三關早早告退的那幫舉士一樣,皆錄爲一級星吏,可雙方的待遇,覺得對得起他們冒險赴死。
一個任偏遠苦寒之地,且未必爲主官,另一個則分配府治,非主官不任,其中榮耀,如皓月比微星。
至於一等七名,直接留任路庭,等若直入中樞,更是羨煞旁人。
當然,最叫人豔羨的,還是許易,一舉由二級掌門,跨入二級星吏,連躍無數級。
除卻路庭那些大人物的恩蔭子弟,這種升官的速度,絕對打破了路庭有史以來的記錄。
點仙殿中,一衆舉士無不興奮莫名,一朝魚躍龍門,飛鳥化鳳,那種暢快,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盧大人點官後,便自離開,一衆舉士各道恭喜,不同陣營之間,也各自道喜,再不復先前爭競之時的劍拔弩張,場面極是融洽。
想來也是,同科舉士,便是一種緣分,一種出身,離開這點仙殿,便不再是舉士,而是星吏,有同科之誼,自當守望相助。
這在北境聖庭的官場上,極是場間,衆舉士皆是聰明之士,豈會不明其中關竅。
各自道賀後,四名青袍接引使,便引着各字頭離開點仙殿。
半柱香後,衆人出現在一座墨樓中,繳納告身,點錄鮮血,驗證真魂,一系列流程走完。
許易掌中多了塊虎頭印璽,金色的虎頭中央,兩道白紋極是深刻,這便是許易的官印,加持其上的是北境聖庭的無上威嚴,其中蘊含的福利,尊貴之多隻隆,超乎許易想象。
除卻這塊虎頭印璽,許易身上多了件青袍,胸口的兩顆明星,怎麼瞧怎麼賞心悅目。
這件官袍,除卻分明階級外,自帶防禦屬性,避水避火,極是實用。
一番辛苦,終於有所回報,許易不掩心中歡喜,正把玩着虎頭印璽,有青衣隨侍前來相請。
片刻後,許易出現在一間雅室內,錄官使盧大人竟安然在座。
許易趕忙行禮,盧大人擺擺手笑道,“穿這件袍子的感覺如何?”
“無異登仙。”
許易脫口答道。
盧大人縱聲大笑,似乎很滿意許易的實誠,笑罷,指着許易道,“先前在點仙殿,沒問的你去向,便是上面體恤於你,換我私下來問你。你是願意留在路庭,還是樂意迴歸淮西府?”
“在下願意回淮西府,畢竟,功名於斯取得,還不曾對府中有半點報效。另一層,在下在淮西還有不少故人,下屬,需要打點料理,還望大人成全。”
許易毫不猶豫,且回答得極爲聰明,兼顧公情私慾,誠實實在。
盧大人怔了怔,沒想到許易竟回選擇回淮西,一般做官,誰都願意在中樞任職,即便官不高,也顯得尊貴。
許易放着大好前程,竟然選擇回淮西,實在出乎他的預料。
與此同時,盧大人也鬆了口氣,許易肯回淮西,也是爲他省了麻煩。
今次恩科,點出了超等,雖說是路庭合議的結果,但身爲錄官使,盧大人的壓力還是極大。
一旦許易要留在路庭,身爲恩科中的超等舉士,必然是要大用的,少不得要爲他專門挪出個重權的職位。
位子一動,上下必然一連串的聯動,弄不好他盧某人就要得罪不少人。
許易如此知情識趣,盧大人心中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