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新的時代舊的恩怨
幽深的地底深處，數百隻兇殘的食屍鬼猶正在瘋狂地挖掘着沙石。
他們的尖牙和利爪因爲用力過猛而不斷崩裂，但又在龐大的黑暗魔力籠罩下不斷再生。
有着這羣一羣瘋狂而不知疲倦的礦工，那些碎石與泥沙很快就被清理，露出一個巨大的通道。
身穿禮服的優雅食屍鬼穿過自己的奴僕，一路走到了通道的深處。
巨大的拱門出現在通道盡頭，那是一面比鋼鐵還要堅固的血肉大門。
食屍鬼尤加西伸手敲了敲，細微的動作卻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動在地底反覆傳遞，震得上方無數沙石墜落。
直到通道便重新掩埋大半，尤加西才嘆息說：“還沒睡醒嗎？你睡眠質量是有多好啊，老朋友！”
大門之內依舊沒有任何迴應，尤加西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真不想讓人看到這個模樣。”
下一秒，尤加西的身體像是吹氣般膨脹起來，身上的紳士禮服被徹底漲破，那些巨大的肌肉彷彿變成了肉瘤，每一塊都有着自己的心臟瘋狂地跳動。
這副形態下，尤加西揮出他的利爪。
猩紅的光芒附着於爪上，當初悼亡詩社的成員們對羅絲蛛後的屍體都無能爲力，連造成傷害都難，但尤加西可以將這屍體開膛破肚，並且阻止羅絲蛛後的自動再生。
如今面對那些比鋼鐵還堅硬的血肉，尤加西一樣可以大塊大塊地撕碎，然後塞進自己的嘴裡。
“嘖，真難吃！”
尤加西抱怨了一句。
這些經過特殊加工的血肉非常堅硬，很有嚼勁，對食屍鬼來說是非常不錯的糧食，但只能提供能量，味道卻不怎麼樣，就像是在幹嚼沒有味道的臘肉，入口只有肥膩，令人作嘔。
但食屍鬼不挑食，這副形態消耗不小，尤加西必須吃點東西補一補。
不一會兒，這大門就被尤加西挖出一個大洞。
這位傳奇食屍鬼收斂了力量，恢復到乾瘦的模樣，身上的禮服已經破爛不堪，但他還是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後才走進這大門。
進了門，尤加西就對着那片黑暗大聲地說：“老傢伙！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亞瑟·萊恩復活了，你不想見見當年的老戰友嗎？！”
黑暗之中，兩道紅光亮起，地動山搖的劇震傳來。
尤加西眼睛眯起，再次化身那肉瘤形態的食屍鬼，將雙爪擋在身前。
剛剛擺出架勢，一隻巨大的拳頭便轟到了他的面前，光是一個拳頭就已經比尤加西的身體還要巨大。
巨力震盪着將尤加西推出十幾米，將堅實的地面犁出數道抓痕。
尤加西擋住了這一拳，然後笑着說：“老傢伙，多年沒見，起牀氣還這麼大？！”
巨拳收回，黑暗中的兩道紅光更加顯眼，低沉的聲音傳來：“亞瑟·萊恩？他已經死了！”
尤加西再次恢復人形，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
“老傢伙，你沉睡太久了，亞瑟·萊恩確實復活的，要我告訴你最近發生的事嗎？”
黑暗中的紅光收斂了許多，低沉的聲音傳來：“最近，是指哪一年？”
尤加西說：“那就從最近一千年講起吧。”
……
黑暗之中，兩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聊着千年以來的大事，一個在說，另一個在聽，不知道過了多久，話題終於來到了最近。
“這個巫妖很有意思，亞瑟·萊恩就是被他挖出來的，具體的細節我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真貨。”
黑暗中的幽影沉默許久，然後緩緩地說：“我會讓他再死一次！我會親手殺了他！”
“我以爲你跟他曾經是戰友？”
“不錯，所以我纔要殺了他。”
“理由？”
“你不需要知道。”
“那就太好了，我正好需要你的幫忙。老傢伙，伱應該還記得悼亡詩社成立的原因吧？”
“嗯……不過與我無關。”
尤加西發出尖銳的笑聲。
“我知道，所以我們才能成爲朋友。艾歌已經走上另一條路，她不會成爲我的競爭對手，加雷斯已經被束縛，他也失去了資格。悼亡詩社裡面，我本來已經沒了對手，但這個巫妖……社長似乎很看好他。”
“我沒有興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悼亡詩社成員之間不允許自相殘殺，你就算想消除競爭對手，你又有什麼辦法？你敢違反悼亡詩社的規則嗎？！”
尤加西用指甲輕輕敲着自己的膝蓋，平靜而堅定地說：“如果有必要，我當然敢。但最後決定勝負的是我們的社長，違反他定下的規則，我就輸了。所以，我會用其他辦法來解決。”
黑暗中的巨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尤加西，你有沒有想過，你明明是社長和副社長之後第一個加入悼亡詩社的成員，但這麼多年來社長不斷在吸收新人，而不是直接將最後的獎勵交給你。或許，是因爲你本來就不符合資格。”
“有這個可能。”尤加西的平靜讓黑暗中的巨人感到意外，而這位優雅的食屍鬼繼續說：“但社長沒有宣佈我的失敗，所以我還有機會。而只要有機會，我就不會放棄。那些年輕人都不知道悼亡詩社的真正秘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失去了參加這場競爭的資格，而這正是我的優勢。”
黑暗巨人再次沉默，然後嘆息一聲。
“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不過你直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只要不違反悼亡詩社的規矩，我可以幫你。”
尤加西高興地說：“我就知道你靠得住，我當然不會讓你違反規則，我只想請你認真地幫新人度過眼前的難關。我希望這巫妖可以儘快晉升神靈，那他也會失去與我競爭的資格。”
“他距離成神還有多遠？”
“不知道，他很古怪。按道理，作爲挑起神戰和欺騙了諸多神靈的凡人，他早就應該得到艾歐的認可。但他一直沒有任何反應，我猜是社長阻止了他的晉升，又或者是有別的原因。但這不重要，繼續讓他張狂下去，艾歐不會坐視神靈隨意干擾凡人，同樣也不會允許一個凡人隨意戲弄諸神。成神，或者毀滅，這是他最終的下場。”
“好，我會幫他，但我必須殺死亞瑟·萊恩。”
“這個你自己看着辦，我不懷疑你的決心，我只懷疑你的能力。你還活着的時候就不是亞瑟·萊恩的對手，你如今已經變成了亡靈，聖光對你的剋制效果更強了，你能擋得住亞瑟·萊恩的至聖斬嗎？”
“我不知道，但亞瑟·萊恩必須死！”
“那就不要衝動，等你有絕對把握的時候再說吧。現在，請你活動活動筋骨，該見識一下這個新世界了，老傢伙。”
當尤加西從這個地下遺蹟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身後便多了一個身高五米的怪物。
如果安柏修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對方，這不就是在風暴角鬥場裡面見過的巨人傀儡嗎？
兩者相比，只是這個巨人體型更加龐大，身體看起來更加強壯。
沐浴在陽光之下，這黑暗巨人舉起手，遮住了毒辣的太陽。雖然陽光對他的影響很小，但依舊讓他感覺不舒服。
再看着眼前這片黃金般的沙海，黑暗巨人忍不住咆哮一聲。
巨大的音浪震得沙塵四飛，像是掀起了一場小型的沙暴。
發泄了一陣，黑暗巨人問尤加西說：“現在，往哪走？”
尤加西伸手往前指了指，然後說：“說了活動活動筋骨，那當然是先狩獵。老傢伙，吃過聖武士的肉嗎？以你的尺寸，正好一口一個。”
“聖武士……我忘了。”
“那就多吃點，很快就能記起來了。”
一股血腥的風暴捲起，這兩位強大的亡靈都消失不見，而這股血腥風暴朝着最近的萊恩城市飛去。
兩小時之後，這座數千人的小城被攻破，黑暗魔力籠罩全城，等到萊恩人的增援到來時，這座城市已經變成了廢墟。
數千居民全部失蹤，除了滿地的血跡，他們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此事驚動了整個萊恩，以爲是矮人王國發動了反擊，原本就已經很緊張的萊恩局勢再次惡化。
萊恩對戰爭武器的需求就更大了。
安柏修這邊是天天都收到安格·沃森的催促，希望他可以儘快完成交易。
安柏修也沒想到矮人那邊還能突然搞事，連夜找到了矮人那邊打聽消息，結果卻發現這不是矮人動手，萊恩在沙漠上的邊境小城根本不是矮人們毀滅的。
最後安柏修也只能感慨一句，這萊恩人仇家真多啊。
不過，賣飛艇肯定不是不行的，安柏修可不想將最強大的戰爭兵器賣給這位疑似魔龍暴君的小皇帝。
最後安柏修只賣了幾個噴氣揹包，效果也是一樣的，讓萊恩的聖武士背上噴氣揹包，扛着魔鏡在天上飛，一樣可以完成戰場偵查的工作。
只是效率肯定不如飛艇，飛艇的續航比噴氣揹包強得多，一飛就是好幾個小時都不用降落。
而噴氣揹包最長的續航只有半小時，然後就必須要降落重新補充魔力。
噴氣揹包便宜，而且是單兵裝備，操作要求倒是比飛艇要簡單，對萊恩來說也能稍解燃眉之急。
而重新將信息優勢拉回來之後，獸人對萊恩的威脅也降低了許多，幾次摩擦裡面甚至出現了勢均力敵的感覺。
獸人是可以微操，但他們只有一個出色的指揮官，萊恩則是有大量的前線指揮官都比獸人厲害。
一個人無法精確控制上萬部隊，那就改成兩百。
安格·沃森發揮出萊恩的優勢，直接化整爲零，通過空中的魔鏡來監控全場，然後依靠前線下級軍官來臨場應變，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一次次打退獸人的試探性進攻。
獸人與萊恩的戰場終於進入到了“打爛仗”的狀態。就是雙方都知根知底，明知道出兵毫無益處，但又被逼得不能不出手。
戰爭不再是戰術和勇氣的博弈，而是變成了單純的拉鋸和消耗，就看誰先撐不住。
這種消耗戰最能磨滅士氣和精神，在過了一個月之後，雙方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暫時停戰。
沒有相互宣告，但獸人不再派出部隊嘗試渡河，而萊恩也不再派出戰船遠遠地朝獸人碼頭開炮。
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家都需要休戰。
或許等到河面冰封的時候，雙方纔會再大戰一場。
而這時候，安柏修終於等到了回覆。獸人那位指揮官終於抽出時間來跟他見上一面，在安柏修的要求下，這位獸人指揮官將在獸人王國的國都與安柏修見面。
獸人王國的地形就是各種高低起伏的山峰，國都也一樣，是建造在一座山峰之上的城市，人口不算太多，但論恢宏大氣算是數一數二了。
依山而建的宮殿羣有一半藏在雲層之中，無數的雷電時刻擊打着這些宮殿。這些雷霆會成爲整個獸人王都的魔力來源，爲獸人提供各種生活便利。
安柏修不是第一次來，但他還是很佩服設計師的想法，這不僅僅解決了打雷的問題，還讓城市得到了源源不絕的魔力供應。聽說這是來自失落魔法文明的技術，魔力管道鋪砌在整個城市，讓王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只可惜獸人的魔法技術發展很一般，這些雷電轉化的魔力只用於供水和取暖兩種效果，剩下的就是轉化爲城市防禦的魔力。
安柏修覺得這完全就是浪費，這裡已經是獸人王國最核心的區域，要是敵人打到這裡，就根本不需要攻打了，隨便包圍幾年獸人就自動崩潰了。
所以安柏修覺得這裡根本不需要建造戰爭用的魔法防禦，將這些魔力拿去發展民生，獸人王都估計能成爲大陸最有錢的城市。
“可惜啊，這羣獸人根本不懂經濟。”
安柏修感慨着，在一羣獸人士兵的引領之下進入王都。
寒光閃閃的刀槍高高舉起，搭建起安柏修前進道路的方向標。這算是獸人最高的歡迎禮節，只要勇士能夠從這寒光閃閃的通道走過而面不改色，那將得到獸人的尊敬。
而面不改色對安柏修來說實在太簡單了，亡靈不想做表情就完全沒有表情，他也不覺得獸人會有人摔杯爲號，讓這些獸人士兵亂刀將他砍死。
所以，安柏修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快走過這兵擊長廊的客人，在他到達旅途終點的獨眼旅館時，所有獸人都向他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這巫妖真厲害，每一步都走得那麼穩當，絕不是假裝出來的鎮定。
安柏修正要詢問與獸人指揮官見面的位置，卻突然有點異樣的感覺。
安柏修悄悄從私人空間裡取出一枚寶石，上面正散發着微微的紅光，而這紅光化作一個箭頭，正指着這旅館的大門。
心靈感應寶石，在這時候有了反應？
負責引路的獸人士兵恭敬地對安柏修說：“奧特曼大師，帕切科將軍就在三樓等你。”
安柏修表面上保持了冷靜，內心卻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羣獸人瘋了吧，找了個奪心魔來做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