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林靜詩有些擔心雅荷, 可沈臨風的意思卻是,這事兒該讓雅荷自己去解決,建議林靜詩不要插手。

倒也不是個愛去操心人家的性子, 可那個人畢竟是雅荷, 跟了自己這麼久的丫頭, 看對方傷心難過終究是覺得過意不去, 何況, 慕容致此前已經非常明確的拒絕過一次林靜詩的提議。

別說什麼做妻做妾,甚至連做個暖牀丫頭,人家慕容致都不願意。

連着幾天沒瞧見雅荷, 林靜詩想見又不敢見,想說什麼又不好說什麼, 躲着連慕容致的房間都沒敢去, 弄的好像她做賊心虛了似得。

丫頭敲門進來的時候林靜詩正在拿着筆發呆, 這一聲響嚇得她一個激靈,手指頭一抖, 一滴濃墨落到了白紙上。

林靜詩清了清嗓子,把筆放下,這才問道,“有事嗎?”

丫頭們上前道,“王爺讓我們給姑娘量量尺寸, 說要做身新衣服給姑娘穿。”

林靜詩一聽, 便連連擺手拒絕道, “不用不用了, 我有衣裳, 有衣裳穿,幫我謝謝王爺的好意。”

其中一位丫頭爲難道, “可是王爺交代說,這衣裳是要林姑娘大婚當日穿的,今日必須得量好做出來。”

這話說的林靜詩更是摸不着頭腦,她道,“大婚穿?他大婚我穿什麼新衣裳?”

“王爺說,要帶姑娘一起去接新娘子呢。”

林靜詩,“......”

林靜詩皺着眉頭把紙張揉成一團扔掉罵道,“他腦子沒毛病吧。”

別的不說,就現在看來,慕容致這丫就是沒安好心的在挑撥,明明知道雅荷對他的想法,卻是鉚足了勁兒的把林靜詩往他身邊拖,搞什麼?大婚都帶着她?

知道慕容致這麼做是想逼自己去見他,可林靜詩就是咬牙不肯出門。

誰知道,自己不去找麻煩,麻煩卻會主動找上門。

眼見着天色暗下來不少,慕容致一進門就看着埋頭讀書的林靜詩,書桌旁的水缸倒是隱隱帶着了一絲墨色,雖是離此前的要求還差的遠了,可至少看得出來林靜詩在努力,他輕微咳了兩聲,然後看見林靜詩表情不善的擡起了頭。

慕容致率先道,“本王是來道謝的。”

林靜詩繼續埋頭,“謝什麼?”

慕容致朝自己身後跟着的丫頭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本王同林姑娘單獨待一會兒。”

“可別。”林靜詩大喊一聲,伸手做了個要抓住人家的動作,“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實在是不合適。”

慕容致只是笑,然後堅持對後邊跟着的人道,“下去吧。”

於是一衆人等便乖乖退下了。

慕容致進屋的時候還合上了房門,“本王知道你在避嫌,可有些話,確實只能私下裡同你講。”

林靜詩泄了氣,不耐煩道,“那你快說吧,別待太久。”

慕容致走到桌前坐下,他問,“聽說那日本王喝醉了,是你跳着窗戶進來搭救的?”

“不是我。”

“哦?”慕容致笑笑道,“你這算什麼?助人爲樂?還不留名?”

林靜詩咬牙,突然擡了頭問道,“王爺什麼時候成親?”

慕容致道,“下個月初八。”

林靜詩又問,“你是心甘情願的嗎?”

慕容致道,“情願如何?不情願又如何?”

林靜詩道,“如果對你來說,娶誰都一樣的話,那......”

慕容致打斷道,“別給本王牽紅線,本王沒工夫去處理這些無用的感情。”

林靜詩愣了愣,隨後低頭道,“對不起,我......”

所有人都是心明如鏡,唯獨雅荷那個傻丫頭一心一意的,什麼也瞧不清。

慕容致接着道,“本王討厭被感情束縛住的感覺,兒女情長這四個字,還是更適合沈臨風。”

林靜詩翻了個白眼道,“你是在誇他還是損他?”

慕容致道,“自然是在誇,只不過嘛,這世間情愛,多情總被無情傷,多情卻被無情惱,林姑娘可別做那負心人才是。”

“你可閉嘴吧。”

多點了一盞燈,換了一壺熱茶,不知道慕容致喜歡吃什麼,所以擺的是林靜詩自己喜歡吃的糯米糕,拿着自己這幾日練的兩帖字交給慕容致,林靜詩得意洋洋道。

“怎麼樣,長進是不是很大?”

慕容致隨手一翻,認真道,“比起剛進王府的時候好多了。”

林靜詩跟着坐下,她收回自己的字帖道,“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大婚那天讓我跟上是個什麼意思?打人家秦姑娘的臉麼?”

慕容致笑道,“本王現在是個病秧子,連喘口氣兒都困難的程度,迎親當天本王坐轎,你跟着伺候就行。”

一口茶水差點兒沒噴到慕容致的臉上,林靜詩無語道,“你去接親,你還坐轎?”

慕容致道,“本王是個需要人照顧的病人。”

我看你倒像是個死人。

真是從頭到腳的都壞透了。

林靜詩吐槽道,“知道病了你還喝酒,你是真當自己活的太久了?”

慕容致道,“成親這麼開心的事兒,自然是得找時間慶祝慶祝。”

林靜詩,“......”

論起打嘴炮,就林靜詩目前的認知裡,還真是沒人能幹得過慕容致,那傢伙睜眼說瞎話的水準絕對是一流,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明眼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才喝的酒,人家愣是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是自己爲自己慶祝。

林靜詩聽的是啞口無言。

見對方吃癟,慕容致反倒是笑了,他道,“不同你玩笑,說實話,這個婚本王不想結,但是沒辦法,新娘子必須得接回王府裡來,大家都知道,這個秦青夏,說破了也就是我四哥安插進來的一隻眼睛,本王不想讓這隻眼睛礙事,所以,你負責來處理掉她。”

“處理?”林靜詩沒忍住尖叫,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殺人放火的事兒我可不會做的呀。”

“本王讓你殺她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林姑娘這是沒見過女人爭寵?”

林靜詩憨憨的搖頭道,“沒見過。”

“怪不得。”這廝面對男女之事也是傻到沒邊兒了,慕容致無奈的笑了笑後,便道,“那你這麼做吧,那姓秦的女人來了王府,她做什麼,你便跟着做什麼,把人盯緊了就好。”

“可是我還有別的事兒要做。”

“一起做。”

“你這也太過分了吧,府裡上上下下就我一個女人嗎?”

“這不是,府裡上上下下的女人,就林姑娘一個,對本王沒有非分之想嗎?”

“哇......”這厚臉皮的程度,林靜詩當真是隻能感嘆了。

“所以別鬧彆扭了,明日趕緊量了尺寸,讓繡坊那邊兒儘快給你做身新衣裳出來,以後跟着本王走,大可讓你再多囂張幾處。”

“我覺得你是想害死我。”

“人生艱難,殊死一搏。”慕容致走之前拍了拍林靜詩的肩膀,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提醒道,“整個北宸王府,烏冥山,林家,本王只信三個人,一個是旻鈺,一個是臨風,另一個便是林姑娘你了,所以這些事兒,除了我們四個人之外,不要再透露給第五個人知道,懂嗎?”

“哦。”林靜詩點點頭。

這意思很明確了,慕容致讓林靜詩不要告訴雅荷。

也就是說,她還得讓雅荷一直誤會下去,自家小姐成了親,有了相公,知道自己喜歡王爺,還這麼不知檢點的和王爺不停的拉近距離,慕容致給林靜詩塑造的這個人設在雅荷眼裡可謂是一眼難盡,這......

這可真是考驗友情的時候。

林靜詩頭疼。

第二日一早,林靜詩主動找着王府內的繡坊替自己量尺寸,做衣服,那繡娘連連誇她的身子比例好,誇的林靜詩自個兒都快不好意思的時候,人家又來了一句。

“怪不得我們家王爺這麼喜歡。”

聽到這句,林靜詩的臉瞬間就黑了下去,合着是個來拍馬屁的。

“王爺怕委屈姑娘,還特地吩咐過,要給姑娘和新娘子做一樣的衣裳,只是換個顏色,姑娘過來挑挑,喜歡什麼樣子的料子和顏色,不是自誇,奴家的手藝做出來,一定比隔壁那老頭做的新娘喜服更漂亮。”

“粉,粉色吧。”林靜詩欲哭無淚,心裡不停的吼叫着,太壞了,慕容致這廝實在是太壞了,太壞了,太壞了。

別的不說,林靜詩單是想想自己成親的時候如果碰着這種事兒,那她還不得把自家相公養的那小賤人給抽筋扒皮了?何況這秦青夏,聽別人口中的描述,那也不是什麼善茬兒。

真是心塞。

她林靜詩就是個過不了幾天安生日子的命。

這頭選完衣服,那頭又看見有丫頭們在往自己的房間裡換喜燭,換喜被,放一些奇奇怪怪的果子點心。

“這,這又是在做什麼?”林靜詩吞了一口口水,腦袋發暈的問道。

丫頭們個個面露喜色的回答說,“我家王爺說了,他就算是娶了別人爲妻也絕不能委屈了姑娘,所以新娘子房裡有什麼,姑娘的房裡就要有什麼。”

“那這又是什麼?”手指頭一指那盤子裡的東西。

丫頭們這下倒是害羞了,個個捂着嘴偷笑完之後才說,“姑娘和王爺休息的時候,記得把這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都往牀上撒一下,這樣才能早生貴子。”

一口老血噎在喉嚨口是上不去也下不來。

林靜詩實在是難受。

好不容易等入了夜,沈臨風過來,她這才抓着個人好一通的倒苦水,罵這個慕容致傷天害理,沒有人性。

罵完歸罵完,林靜詩其一是爲了發泄,其二也是私心想向沈臨風表明,自己如今的處境真的是被迫而不是自願的啊。

慕容致,這廝可真是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