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傅善祥便根據報紙上寫的,前往東校場的軍校招收學員報名點。
一到東校場,只見已經擺出十張長桌,每張桌前都排着長長的隊伍,加起來怕是不下上千人。九排都是男的,只有一排女的,而其中的四排隊伍,比其他六排都要長得多。
“想不到有這麼多來報名,看來,討虜軍在廣州很得人心啊。”
傅善祥感嘆着,再仔細一看,只見那四排長的隊伍,長桌上都放了個“步兵科”字樣,傅善祥頓時明白了,這是招收步兵科目的學員的報名點。
她再一打聽,才得知,她只能報救護科目的學員,因爲,其餘的都只限男性報名。
“救護科目?心地善良,略通醫術?”傅善祥沉思起來,“不管了,自己雖然不大懂醫術,但相信只要肯學,很快便會上手。至於男女授受不親,嗯,聖王在報紙上都說了,沒有男女之分,只有醫者和傷員之分。”
自己就報考救護科目!只要能進這個黃埔軍校!
傅善祥加入救護科目的那排隊伍,耐心等待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輪到她了。
一個全副軍裝的討虜軍士兵,說自己是軍中文書,發給傅善祥一張表格,讓自己填寫報名信息。
看着傅善祥清秀整潔的墨跡,文書瞪大了眼睛!這字寫得太好了,渾然天成。哪怕是他不大懂書法,也看得出來這名漂亮的女子,寫的字比他見過的所有字都好看。
就衝這字,當文書最合適不過了,考救護有些可惜了啊。不過,軍校招收學員,設計的時候就是女子只能報考救護,作爲文書,他也沒辦法,只能將傅善祥的報名信息收下。
然後道:“接下來幾天內,我們黃埔軍校會對你進行審查,你的保人是總參謀部軍事科學處的徐副處長,應該問題不大。回去等通知吧。”
就在傅善祥回家等待通知的第三天,軍校招生報名結束了。
軍校的教導部主任崔大同和政治部主任白暉懷兩人,拿着報名的信息統計,來找馮雲山稟報。聖王早就交代過,讓兩個副校長全力籌備軍校,招生的事情,交給了他們兩人,並且他自己要親自把關。
聖王如此重視這次招生,崔大同和白暉懷兩人自然不敢怠慢,一統計完報名情況,便趕來稟報。
“你們來了,報名情況怎麼樣?”馮雲山見到兩人,便直接問起軍校的招生情況。
“聖王,有些科目報名異常的火爆,但有幾個科目,卻不大理想。”崔大同回答道:“步兵炮兵這倆個科目,本來總共只招收170人,沒想到卻有二千餘人報名,而後面的五個科目,要招收150人,一共也只有六百多人報名。”
後面的白暉懷也上前一步,補充道:“是啊聖王,特別是政治科目,很多人不清楚是做什麼的,都不敢報名,本來要招收30名學員的,現在報名都只有28人。另外輜重科目也只有35人報名。沒有多少選拔的餘地了!”
“偵查和救護科目報名情況怎麼樣?”馮雲山隨口問道。按照目前報名的人數,總體已經超過他的預計了。個別科目沒人報名,估計還是不清楚科目情況,到時調劑一下就可以了。
“偵查科目還可以,招收30人,有一百來個報名。救護少點,但也有近40人報名,還都是女子,又要識字,算不錯了。”白暉懷再次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報名統計呈送給馮雲山查看。
馮雲山也是下意識地拿過來,掃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傅善祥?怎麼回事?”他不禁低聲叫了出來。
搞得崔大同和白暉懷以爲這個傅善祥有什麼問題,頓時緊張起來。
白暉懷解釋道:“聖王,是不是有問題?這個傅善祥,聽現場負責報名的軍校文書說,她字寫得很好,爲人又知書達理,而且還是總參謀部徐壽的親戚,所以就作爲救護科的第一名,準備錄取下來。”
“原來是徐壽的親戚。可是這次接徐壽他們幾個家人的時候順道過來的?”馮雲山問道。
“正是!聖王,這個傅善祥屬下已經找徐壽打探過了,她原本是江寧城裡的一大戶人家出身,但家道中落,便投奔她姑媽,也就是徐壽的夫人,這回便跟隨着一道來了廣州。”白暉懷是軍校裡的政治部主任,摸清所有招收的學員底細,本就是他的責任,更何況這個叫傅善祥的女子,還是準備當做救護科的第一名給錄取的人。
這麼說來,還真是自己知道的那個傅善祥?馮雲山不由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上帝存在,否則,怎麼會這麼巧,這程嶺南從武昌來到廣州還可以說是石達開派人送過來的,這傅善祥自己可一點都沒插手。
不過,對於這名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狀元,雖然沒見過相貌如何,但馮雲山是知道歷史上,這個才女卻被東王楊秀清變成了侍妾,想來容貌不會差到哪裡去。
馮雲山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該直接將這個在歷史上原本是楊秀清的女人,搶過來變成自己的?剛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馮雲山便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權利還真是可怕。自己剛有點權利,便心生貪念,前世吊絲的自己,有了機會,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有了程嶺南還不算,還想着更多的女人了。
不行!不能這樣做。那跟洪秀全和楊秀清他們又有何區別?馮雲山立刻警醒自己。
不過,這傅善祥可是有名的才女啊,最可貴的是,她具有男女平等、將婦女從家庭中解放出來的思想理念。
歷史上的一段時間,她幫助楊秀清打理文書,整整有條,並且還提出很多中肯的建議,只不過,卻被鬼迷心竅的楊秀清當成“干政”,還命人把她狠狠鞭笞。
這樣的才女,自己讓她去充當一名女護士,豈不是巨大的浪費?
想了想,馮雲山對崔大同和白暉懷道:“這樣,這個傅善祥既然知書達理,放在救護科目有點屈才了。將她破格放在政治科目吧,便讓她成爲政治科目唯一的女子學員。再從其他科目調劑一名頭腦機靈、家庭背景過硬的,放政治科目,湊成政治科目30人。”
“至於其他的科目,都要嚴格把關,不能降低要求,即便人數不夠,也可以再從討虜軍內部調用,決不能濫竽充數,尤其是學員的來歷要覈查清楚,不能讓奸細混入學員當中。”馮雲山又交代了一聲。
崔大同和白暉懷連忙答應下來。
……..
幾天後,傅善祥倔強地拒絕了姑父徐壽和姑母徐傅氏的陪同,獨自一人坐船從廣州城趕到長洲島上的黃埔軍校。幸好因爲長洲島上興建了黃埔軍校和造船廠,新成立的兩廣遠洋公司特意在廣州城東南的海珠碼頭開設了到長洲島的航船,傅善祥才能方便地到達長洲島。
早在三天前,傅善祥便收到了她被聖王創辦的黃埔軍校錄取的消息,還是特招在政治科目班,今天卻是軍校開學的日子,於是,他們凌晨便從廣州坐船出發,拿着錄取通知書,來到軍校門口等待着。
辰時時分,軍校終於打開了大門!而這時候,大門外已經擠滿了前來報到的學員。
擡頭看了四個巨大的鎏金大字“黃埔軍校”,在早晨的陽光中閃閃發光,勞累的傅善祥一下子變得精神奕奕起來,她跟隨着人流,慢步進了校門,來到校內的一處廣場。
廣場上,早有一羣身着統一制式灰色軍服的討虜軍士兵,上前問明情況,根據不同的科目,帶到不同的地方辦理入學手續。
看着這名給自己帶路的年輕討虜軍女兵,尤其是頭戴的軍帽上繡的一枚高聳入雲的山峰樣式帽徽,讓傅善祥很是羨慕,但一想到自己不久便也能帶上如此神氣的軍帽,傅善祥渾身充滿着力量。
她感覺自己重新開始了另一種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