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李家大少爺

李雅對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當年發生大火疑問重重,材腳頭頭作爲目擊者和過來人向她作解釋。

當材腳頭頭說另外一種傳言不是傳言,而是事實的時候,唐青打斷他說下去:

“我看還是不說了吧,時間不早了,我回家去了,材腳師傅你早點休息。李雅,你也早點回大酒店去休息。”

唐青說完站起身走出李家老院子,不顧李雅的再三挽留,穿過鹿山路的一個小弄堂,返回自己的小屋。

“唉,九斤師傅怎麼突然回去了呢?剛纔她不是還請你告訴我另外一種傳言,免得我疑心疑惑,耿耿於懷。”

李雅不明白唐青爲什麼這麼堅決地離開老院子?

“李經理,你不要責怪九斤師傅,她也是處於兩難之中。”

“九斤師傅處於兩難之中?材腳師傅,你什麼意思?”

“李經理,另外一種傳言涉及到九斤師傅的爺爺,也就是我們剡城的第一大好人——唐剃頭。”

“涉及到唐爺爺?”

“對,而且那不是傳言,而是事實!”

“材腳師傅,那你一定要告訴我真相。你說呀,快說呀!”

“李經理,你不要急,聽我慢慢說。”

材腳頭頭將過去的那一段往事全說給了李雅聽。

李雅的爸爸出生後,李家上下歡欣萬分。作爲他們那樣的官宦之家,對生男生女十分看重。

雖然時代不再稱呼什麼小姐少爺,但李家內部和外人還是稱呼李雅爸爸爲李家大少爺。

李家大少爺生得眉清目秀,品貌非凡,除了整天哭鬧不停之外,可算得上是一個超凡脫俗的小男孩。

待李家大少爺滿月之日,李家上下熱熱鬧鬧爲其舉辦滿月宴,邀請唐剃頭過去爲他剃滿月頭。

唐剃頭本不願意過去,但拗不過鹿胎山上李家老宅的李爺出面邀請,才勉強答應,但提出爲孩子剃完滿月頭就回來,不吃一口滿月宴,不收一分紅包禮,不多停留一分鐘。

剡城人都知道唐剃頭有“三不剃”,即官家之人的頭不剃,大富之人的頭不剃,大惡之人的頭不剃。

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人屬於官家,唐剃頭自然不剃,無論老少。

但鹿山路李家對大少爺視若珍寶,總希望唐剃頭能爲他剃滿月頭。因爲唐剃頭的名聲在剡城無人能及,所有剃頭匠只能望其項背。

鹿山路李家沒有辦法,只得去求鹿胎山的李爺,說什麼他們是本家,希望李爺出面請唐剃頭爲大少爺剃滿月頭。

李爺當時候還沒有收留李忠、李誠,對本家能有後,還是一個胖小子,愛屋及烏,二話沒說前來請唐剃頭。

唐剃頭與鹿胎山的李家原本也沒有走動,只是在鹿胎山李家老爺遇難之時,救了他,纔開始有所來往,但也僅僅侷限於爲他們一家上下剃個頭而已,其它一切饋贈一概拒絕。

唐剃頭隨李爺來到鹿山路李家老院子,李家上下隆重歡迎,捧上明前好茶,端上絕味糕點,奉上豐厚禮包,還放起一萬響大鞭炮。

唐剃頭對此視而不見,端端正正站在道地不進正屋。

李家只得抱出大少爺到道地,請唐剃頭剃滿月頭。

前一秒李家大少爺還在廳堂裡面哭哭啼啼,到了道地見到唐剃頭,居然開心地“咯咯咯”笑個不停。

唐剃頭的剃頭手藝剡城一絕,剃個滿月頭幾分鐘搞定。剃完之後,他掄起剃頭箱就走。

李家大少爺自唐剃頭離開李家老院子的那一刻起,哭鬧不止。哭累了睡,睡好了再哭,直到百日。

百日要辦百日宴,鹿山路李家又託李爺去請唐剃頭爲大少爺剃頭。

唐剃頭對李爺說,去可以,但還是在道地上剃,還是不吃一口百日宴,不收一分紅包禮,不多停留一分鐘。

李爺只得答應,帶唐剃頭到鹿山路李家老院子。

這次更爲神奇,唐剃頭一進門,大少爺就停止了哭鬧。當抱他出來,還沒有到唐剃頭面前的時候,開始“咯咯咯”地嬉笑。當抱到距離唐剃頭一臂之外地方的時候,襁褓中的他,身體和兩隻小手使勁晃動,要撲向唐剃頭。

唐剃頭爲他剃百日頭的時候,大少爺一雙荔枝眼亮閃閃盯住唐剃頭,咿咿呀呀似乎要和唐剃頭說話。

唐剃頭完工收起剃頭刀,大少爺的笑臉也瞬間收起。

唐剃頭提着剃頭箱走出李家老院子,大少爺的哭鬧重新開始,其程度超過平時幾倍。

李家沒有辦法,只得懇求唐剃頭能否返回老院子多待一會,至少等百日宴結束。

唐剃頭自有唐剃頭做人的原則,豈會輕易再進李家老院子,更不可能等百日宴結束。

李爺看出些門道來,忙急急追上唐剃頭,問可否指點一二,解大少爺哭鬧之愁?

唐剃頭淡淡說出兩個字:廚房。

李爺還想多問幾句,唐剃頭轉身便走。

李爺沒法,迴轉李家老院子。

先是和鹿山路李家人一起到廚房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什麼可以制止大少爺哭鬧的食物或者玩具。

李家人垂頭喪氣,想強行拉唐剃頭過來,可又不敢。知曉唐剃頭不但不事權貴,還深得街坊鄰居的心,與唐剃頭爲敵,就是與所有街坊鄰居爲敵。

李家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爲“廚房”二字是唐剃頭故意尋他們的開心。

李爺並不這樣認爲,知道唐剃頭的爲人,雖不屑折腰於李家人,但也不會戲耍李家人。

李爺苦思冥想,抱大少爺到廚房。

嘿嘿,神奇的一幕出現。

大少爺進入廚房,咯咯咯,樂個不停。不但不哭不鬧,還和正常的孩子一樣,能與大人相互逗趣。

李爺和整個李家人從此之後對唐剃頭更是刮目相看,畏懼的同時多了一份敬意。

待李家大少爺在廚房裡成長到五歲,大人要帶他出去玩,他哪也不去,只往唐剃頭的剃頭鋪子跑。

大少爺八歲上學以後,他一放學還是往唐剃頭的剃頭鋪子跑,星期天一整天泡在唐剃頭的剃頭鋪子裡。

唐剃頭臨死之前還保持定期挑剃頭擔子走村串巷爲那些行動不便的老主顧上門剃頭的習慣,每當唐剃頭挑起剃頭擔子,李家大少爺就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

唐剃頭不讓他跟,李家人也不讓他跟,可李家大少爺非跟不可,否則賴在地上撒潑打滾,直至口吐白沫,昏暈過去。

李家人沒辦法,只得央求唐剃頭讓大少爺跟隨。唐剃頭勉強答應,但提出一個條件,就是李家人也必須派人跟隨他們的大少爺。

這樣就出現一拖二的場景,每當唐剃頭挑着剃頭挑子走村串巷去剃頭,後面跟着一個小屁孩,小屁孩後面跟着一個李家的大人。

光陰如箭,日月如梭,李家大少爺到了上中學的年齡。一天,他放學之後來到唐剃頭的剃頭鋪子,進門見只有唐剃頭一個人,過去抱住唐剃頭哇哇大哭起來。

唐剃頭看不得別人哭,尤其是看不得女人和小孩子哭。李家大少爺這個半大小子抱住他痛哭,他能不心疼嗎?摟住他問他,是不是學校裡有人欺負他?

李家大少爺說,是他的爸爸媽媽不是人,他想殺了他們。

唐剃頭心裡一驚,但沒有表露出來,問李家大少爺爲什麼說自己的爸爸媽媽不是人?還要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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