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尿對唐青只收王木匠兩張大鈔作爲包打聽的紅包，心裡忿忿不平，說唐青厚此薄彼。
唐青拉下臉，一拍大圓桌，厲聲斥責道：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唐家小院頓時陷入一片靜默中，連迎新、迎春也屏聲靜氣，一聲不響躺在自己媽媽的懷裡。
“十八尿、大表妹，殺豬佬、上海阿姨，大毛、傻姑，你們給我站到門口去！”
靜默中，唐青的說話更加刺耳，更加令人膽寒。
十八尿和大表妹，殺豬佬和上海阿姨，大毛和傻姑乖乖地走到廳堂門口，一對對各自規規矩矩低頭站好。
“你們給我擡起頭來，好好看看他！”
唐青跳上廳堂上首的一條老式椅子，拉下一根繩子，一幅唐剃頭的畫像呈現在衆人面前。
這幅畫像，與掛在鹿胎山李家老宅李爺房間裡的那幅畫像一模一樣。
唐青老爸、老媽、公公和劉主任、小王警察、材腳頭頭忙站起身來，躬身肅立。李雅、包打聽和他的女人、王木匠、包工頭和小秘書以及他們的兒子站到老人們的身後，小強站在小王警察身邊。
“十八尿，你還認得他嗎？”
唐青手指畫像中的唐剃頭問十八尿。
“唐爺爺，我對不起你！”
十八尿跪下磕頭。
“起來，不要動不動就下跪！”
“青團，我真的對不起唐爺爺。”
“對不起我爺爺？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爺爺的啊？”
“我不該有了老婆忘了爹孃，有了超市忘了人民理髮店。”
“十八尿，我告訴你，人民理髮店不需要你惦記，也用不着你惦記，我唐青即使最窮最無能，也不會向你來借一分錢。但你不應該對我老爸老媽和公公的生死熟視無睹，你不應該裝愣充傻，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青團，我……”
“你不要狡辯，從大肚錢騙我老爸的錢到今天，整整過去了十天。這十天裡面，你有過來看望他們一下嗎？你開了大超市成了大老闆，我們知道你忙。可你的大超市就在西橋邊，過來只要幾分鐘時間，你能說連這幾分鐘的時間也沒有嗎？”
“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到今天爲止，我們唐家有收你一分錢收你一份禮嗎？你有的時候腦細胞搭牢，送來幾瓶好酒，幾盒糕點，我老媽那次不是往你兜裡塞了錢？你拿的比你送的還要多！”
“我……”
“還有，你的姑爹你的姑媽病得那麼重，你有去看過他們一次嗎？你以爲你給他們付了住院費再給他們一點錢就萬事大吉？就可以不管不顧了嗎？”
“我……”
“你平時在外人面前裝瘋賣傻，以爲能逃出一切嗎？十八尿，我告訴你，你背後的一切勾當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
“你的錢從哪裡來的？你的大別墅從哪裡來的？你的大超市從哪裡來的？還不都是從李真那裡來的嗎？”
“我……”
“沒錯，你替李真坐過牢，你替李真背過命，但你還不是靠出賣李真才洗白你自己嗎？”
“我……”
“十八尿，我今天最後一次警告你，你今後如果還不好好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我會讓你一切歸零，進裡面去吃淡饅頭！”
“九斤師傅，你這話說得有點過分哩。”
大表妹冷不丁來了一句。
十八尿忙去拉大表妹的手，傻姑也在旁邊拉大表妹的衣服。
“你們拉我做什麼哩？我們好好地開自己的大超市哩，我們犯什麼法哩？她憑什麼送我們進去吃淡饅頭哩？”
大表妹並不把唐青放在眼裡。
“好好地開你們的大超市？你們好好地開了嗎？你們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剡城人不知道。你們賣的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以次充好？哪一樣不是虛標價格？你們不但掛羊頭賣狗肉，還借搞活動的名義，進行非法傳銷。小王警察在這裡，他現在就可以帶你們走！”
唐青義正詞嚴，痛斥大表妹。
“九、九、九斤師傅，餓也是一時糊塗哩，餓立即改正哩，餓堅決不再那樣幹哩，求求你放過餓哩，放過餓家十八尿哩，餓肚子裡已經有孩子哩，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哩。”
大表妹一屁股坐在地上，“餓”呀“餓”的嘴上不停地央求唐青。
“青、青、青團，我們已經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這幾天生意不好呢，一點也不好呢，你就饒過我們吧。”
十八尿癱坐在大表妹身邊，褲襠和屁股濡溼一片。自成家以來，第一次屎尿全漏。
“哼，咎由自取，叫你們好好做生意不做，非要搞那些歪門邪道！”
“就是，阿拉早就和你們說過，做生意一定要遵紀守法，怎麼能夠作奸犯科呢？”
傻姑和上海阿姨在一邊指責大表妹和十八尿。
“你們兩個有資格指責他們嗎？你們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唐青厲聲斥責傻姑和上海阿姨。
“九斤師傅，餓平時就照看迎新，連門也很少出呢。”
“九斤師傅，阿拉也是整天忙着養育迎春，好些天沒有出門了呢。”
傻姑和上海阿姨急急向唐青解釋。
“嗯，這倒是實話實說，好些天沒有出門。你們不出門在幹什麼？你們能當着劉主任和小王警察的面說個明白嗎？”
“九斤師傅，我們不出門是照看迎新、迎春呀。”
“是呀，阿拉和傻姑在家照看迎新和迎春呢。”
“好，既然你們在這裡不肯說實話，那我叫小王警察請你們去所裡說實話。小王警察，我要舉報……”
“九斤師傅，餓說。”
“九斤師傅，阿拉也說。”
“說，你們在家裡是不是在製作劣質肉食？”
“是的。”
“才做了幾天呢。”
傻姑和上海阿姨低低的聲音回答。
“殺豬佬，大毛，跪下！”
“嗯！”
“好！”
殺豬佬和大毛一聽唐青喊到自己，腿一軟，不約而同跪倒在地上。
“擡起頭來好好看看我爺爺，回憶回憶你們的命是怎麼保到現在？”
“唐爺爺，我對不起你！”
“唐爺爺，我也對不起你！”
殺豬佬和大毛痛哭流涕。
“不要動不動就說對不起，更不要動不動就嚎嗓門，你們是男人！”
“九斤師傅，我們真的對不起唐爺爺。”
“九斤師傅，我們確實對不起唐爺爺。”
“我說過，不要動不動說對不起，我爺爺也不會要求你們怎麼對他？而是你們自己應該想想怎麼做才能對得起迎新、迎春？不要到時候他們長大了被別人戳後脊樑，在同學面前擡不起頭來！”
“九斤師傅，我們不該那樣做。”
“九斤師傅，我們保證不再那樣做。”
“好，希望你們說到做到，回去立馬自己銷燬那些死豬肉死鴨肉死雞肉，已經制作成的那些成品也必須全部銷燬！”
“一定銷燬。”
“全部銷燬。”
“青兒，你說什麼死豬肉死鴨肉死雞肉呀？”
唐青老媽問。
“他們兩個見利忘義，低價收來一些病死的豬肉、鴨肉、雞肉製作成一些肉食品賣給街坊鄰居。”
“啊？你們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虧青她爺爺當初救你們的命，這心怎麼變的那麼黑了呢？”
“唉，你們怎麼能賺這樣昧良心的錢呀？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