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清晨的蟲鳴鳥啾聲中,她伸着懶腰起身,一時之間還不是很清醒地發呆着,任隨眼光追隨着正在打理早膳,並且收拾毛毯的管又寒身上。

他吻了她!

驀地,這個想法鑽入了她知覺中,一股羞答答的紅潮不客氣地進佔她白玉無暇的臉蛋,她低呼一聲,捂住了臉,任由躁熱的血液在全身行走沸騰。

雖然她向來熱情奔放,勇往直前,但仍是會有害羞的時候呀!羞的,不是自己昨日舉措的大膽,而是她沒料到兩脣相親,相儒以沫的感覺是那般火辣辣的驚悚人心,幾乎將她狂燒殆盡,那種初識的歡愉滾燙燙地讓她泛着紅暈,羞哪!

對於那具男性寬廣的胸膛,以及如鐵鑄成的有力雙臂,真的使她暈頭轉向了!原來男女之間的差別竟是那般迥異,以前看哥哥們都不會有那種感覺——不過,話說回來,哥哥們了不起只能算是初步入成年的少年,尚見不到一絲絲成熟的威武氣概,身心都有待琢磨;自幼家境雖然算不上錦衣玉食,但一向是不匱乏的,而且最重要的還有雙親與其他親友們的呵疼備至,幸福得不得了,要成長到如管又寒那般被歲月淬礪出的氣質,是挺難的。

他——是否有一段辛酸的過去?弄潮呆呆地看着他,連管又寒已坐在她身前與她對視也無所覺,不過那雙毛毛的小手可是很自動自發地毛上了他被歲月風塵雕琢出的滄桑面容。

生活幸福的人不會長成冷漠的性格,尤其他是那般刻意藏匿着他狂烈的熱情;出身良好的男子更不會有這麼一張嚐盡冷暖後,漸漸疏離塵世的表情。這麼一個英俊的男人,吸引人的,不是他的俊朗與否,而是那股旁人不會有的冷淡;這冷淡是來自更多的滄桑所匯聚而成的。

對人羣冷淡以對,對世情俗利淡泊處之。

但是,冷淡無感的面孔後,卻是一種撼動變成狂濤巨浪洶涌而出的熱情那纔是他,真正的他,也是專屬於她所有的他!

他很俊。她的小手划着他的眉形,然後捧住他的雙頰,深深看着。很好看的一張面孔,但是比不上哥哥的好看,而那個慕容飛雲和韓震須也是長得很出色的男子,雖說好面貌的人世間很多,但沒有人可以像他,所以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來吸引她的芳心了。

摸夠了嗎?管又寒不得不問,這小妮子的眼神沒有焦距,他懷疑她是否知道她在做什麼。

啊?弄潮應着,終於知道自己正在吃他豆腐。奇怪,剛纔她的雙手明明捂在臉上遮羞的呀,何時自己跑到他臉上去造反啦?不過,既然摸了,就趁機摸個夠!她跪坐起身,比較好奇的是他下巴新冒出來的青髭。

弄潮,現在是白天。他只好抓下她雙手,他們之間,總要有一個是理智的,這丫頭並不明白道德規範的種種禁忌。他可以任人批評,但她不行,她不應承受任何對她不公平的批判。

哦,對了,我們有正事要芒,對不對?

不,我要說的是在人羣中、在白天,你不可以任意有逾越的舉止。

弄潮不甚明白地看着他:你不喜歡?還是別人規定的?

你是個未出閣的閨女,隨便一句流言便足以造成你的傷害,我不允許。

如果這個時候硬要講世俗規範,那我倆一個月來同吃同行又同睡,我早該被稱爲淫婦了。他的標準還真是令人拿捏不住尺寸。

他嘆了口氣:即使是夫妻也不會在衆人眼前有親密的舉動吧?

弄潮抗議:那我們以後要擁抱、要親吻,是不是也得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再找一座山去爬才行?

弄潮,昨夜是我的錯,我不該在未娶你過門就逾越,今後我會剋制我自己。

要命!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下子她的又寒哥哥要與她劃清界線呢?看情形他好像準備娶她的樣子,可是這會兒再來考慮道德尺度未免有些詭異,她引用了她爹常說的一句話:活在別人眼光中尋求自身的價值是呆子的行爲!又寒哥哥,你真的打算在娶我之前都不親我嗎?不要啦,了不起我們要親熱找沒人看到的地方就行了嘛,我答應在人多的時候絕對離你三尺以上來避嫌,可以嗎?

我這是在保護你。他輕聲說着,在面對她完全不解並且不贊同的俏臉蛋,也說不出其它的了,所以領她吃完早膳,收拾東西,便一同採藥草去了。

她不會明白的,在昨夜那般引出他的狂炙後,他深深明白自己的定力沒有自以爲中的強。一旦再有更親暱的接觸,難保他會發乎情、止乎理,反而可能無法抑制地對她做出傷害的事,他不能那樣做。

另一方面,他更震撼於自己的激烈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心如止水的,但那小丫頭卻引發出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有的熱情,這一點,他也得小心深藏抑制了。

誰在乎古人怎麼看,怎麼去評斷對錯,他對她的要求,不是爲了迎合世人規範,而是自我的問心無愧。她純真的熱情,不該被醜化成不貞、淫蕩,他得負起護衛她貞節的責任,因爲——弄潮將會是他的妻。

緩緩地,管又寒平靜的心湖爲那名詞泛起了溫柔的漣漪。是的,她將會是他守護一生的妻。

一切的情況都不同了!在經歷昨夜的轉變之後。

在傍晚時刻,弄潮終於看到了那座吸引衆多武林人士來朝山的大石碑。

還以唯有什麼奇特的咧,看完之後簡直失望透頂。害她爲了可以早點來看,一整天拼命陪管又寒採藥草,還讓某些銳利的野草割傷了指頭,才終於引發出管又寒的好心,願意帶她來湊熱鬧。不料,只不過是座年久失修,幾近傾瀉的破石頭而已。半人高,呈灰黑色,與路邊任何一塊破石頭沒兩樣,搞不好輕輕一捏就化爲一攤砂石了。

唯一有看頭的是石碑方圓一里內,圍滿了人潮,甚至有人在此搭了帳蓬,看來有長期奮鬥的打算,所以四處傳來野炊的香味也不足爲奇了。還有一些小販穿梭期間,吆喝着東西叫賣。不知情的人外地人還道此縣風俗特異,市集居然是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