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醉眼朦朧的寧丹，就這樣看着駱墨拿起手機，離開了酒室。
她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幻聽了。
同時，她也不知道駱墨究竟想做什麼。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這個年輕男人嘴裡說的話，聽着很駭人聽聞，可她偏偏就是覺得很安心。
這種安心的感覺，是她打拼至今從未有過的。
寧丹的行事準則，一直便是萬事靠自己。
這種滿滿的安全感，讓她還有幾分不適應。
曾經的駱墨，不過是一個值得她投資心力的練習生而已。
而現在的駱墨，已經是能讓她在底下乘涼倚靠的蒼天大樹了。
此刻，駱墨已經來到了大平層的大陽臺上。
這個陽臺被改成了封閉式，有單透玻璃包圍着。
來到陽臺後，駱墨突然發現自己來錯地方了。
畢竟……..陽臺是一個用來晾曬衣物的地方。
很明顯，寧丹是個表裡如一的女人，貼身衣物的色系，也以黑色、紫色等爲主，款式也盡顯成熟魅力。
駱墨輕咳了一聲，好在四下無人，否則倒也有幾分尷尬。
“汪！”一聲犬吠傳來，那隻名叫【跟來】的哈士基正在駱墨腳邊搖尾巴。
駱墨蹲下身子輕輕撫摸着它的毛，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它究竟是像哈士奇一些，還是像柯基一點。
而駱墨現在撥打的電話，是一個有一段時間沒有合作，但逢年過節，還是會相互問候的人。
——章魚臺的臺長許關！
這幾年，章魚臺比以前要風光了許多。
在《仙劍》系列和《琅琊榜》熱播的時候，章魚臺可以說是力壓四大衛視，收視率頻頻打破記錄，廣告費也是一路飆升。
在臺裡，許關的威望可以說是超過了前幾任臺長。
大家都覺得許臺長英明神武，慧眼識人。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和駱墨合作的話，哪有章魚臺如今的輝煌？
只可惜，駱墨已經好久沒拍上星劇了。
他和企鵝視頻深度合作後，搞出來的【迷霧劇場】，那是能在電視臺播出的玩意兒？
到了後面，他開始拍電影，大家就更沒多少合作的機會了。
但好在經典爲什麼能稱之爲經典呢？
那就是不管播多少遍，都有人看得津津有味。
“臺長臺長，最近收視下滑，廣告商那邊很不滿意。”
“好，咱們接下來把《仙劍》系列搞一個連播！”
“臺長臺長，東南衛視那邊的新劇來勢洶洶，我們準備的這一部，怕是毫無競爭力。”
“不慌！上《琅琊榜》！”
四大衛視互看不順眼，但又都很統一的瞧不起章魚臺。
“除了駱墨的劇，你們還有什麼？”
許關：“怎樣？不服啊？”
你們一些新劇都幹不過老劇，也不知道哪來的臉在這叫囂。
他們急了，他們急了！
不管別人再怎麼嘲諷，說章魚臺是靠駱墨活的，章魚臺也完全無所謂。
許關只是遺憾，隨着駱墨步步高昇，事業做得越來越好，和他再度合作，便越來越難了。
“找不到機會啊！”許關煩惱。
此時，許關本打算去衛生間洗漱了。
手機鈴聲響起後，他還納悶：“這麼晚了，還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他以爲是臺裡的人打來的。
可當許關看到來電人是駱墨後，立刻接通了電話。
堂堂衛視臺長，此刻竟心跳加速，心裡既興奮，又緊張。
就他這複雜的面部表情，若是妻子看到了，指不定都要懷疑是不是老公外面有人了。
大半夜在家裡突然接到偷腥的電話，可不得又興奮又緊張又忐忑嗎。
“喂，許臺長。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沒有打擾到吧？”手機裡，傳來了駱墨的聲音。
“誒，駱墨啊！沒有沒有！”許關的語氣別提多熱情了。
駱墨沒有直入正題，而是先寒暄了幾句。
然後，他才問道：“許臺長，咱們臺裡這幾年的跨年晚會，弄得怎麼樣？”
許關聞言，先是心中狂喜。
“咱們臺裡！他說的是咱們臺！咱們！”
哈哈，嘿嘿嘿嘿哈！
只不過狂喜過後，許關便苦笑了一聲，道：“實話實說，只能算還可以，和四大衛視肯定有不小的差距。”
駱墨沉吟片刻後，道：“許臺長，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我今晚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一下，咱們臺今年的跨年晚會，總導演的人選定下了嗎？”
“那倒是還沒，現在還早啊。”許關道。
地方衛視和央臺肯定是不一樣的。
央臺定的早，彩排的也早。
地方衛視不會提前這麼久就開始籌備，各路明星也不會像和央臺合作那樣，來彩排這麼多次。
“那我可以向臺長推薦一個人嗎？”駱墨道。
如果是別人提這句話，許關肯定是——婉拒了哈。
臺裡的事情，一個外人過問這麼多幹嘛？容得着你插手？
可既然是駱墨的話——他一直在說“咱們臺”誒！
插手，伱儘管插手！
“推薦哪位導演？”許關問。
“寧丹，寧導。”駱墨道。
“嗯？”這倒是把許關給弄愣了。
寧丹給央臺搞了好幾次節日晚會了，弄得效果都特別好。
這裡頭，駱墨肯定居功至偉。
但是，寧丹的個人能力絕對也是不能忽略的。
她的確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對各方面的把控，都很強。
按理說吧，寧丹應該是會主動去爭取央臺的跨年晚會纔對。
哪怕爭取不到，也不會自降身份，來章魚臺搞晚會。
去四大衛視還差不多。
許關敏銳的感覺到，這裡頭肯定有什麼隱情。
但他也不會去問。
“如果是寧導願意來的話，那今年跨年晚會總導演的位置，就給她留着了。”許關直接道。
在許關看來，駱墨等人如果真要參加晚會，肯定也是去央臺的。
寧丹這次就算來，也不會是帶着駱墨工作室和新虞的歌手一起加盟。
但是不要緊啊。
別忘了，這人可是【選秀教母】，是娛樂圈綜藝之神！
綜藝弄得好，手裡會卻人脈，會缺資源麼？
更何況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贏麻了贏麻了！
“好，許臺長，那我現在就去和寧導聊一聊。”駱墨道。
許關聞言，立刻道：“要不這樣吧，這個事情你跟寧導說了之後，你給我發個微信，把寧導的聯繫方式給我，我給她打個電話，我自己來邀請，以示誠意。”
“也行。”駱墨笑着應了下來。
和許關合作，駱墨最大的感覺就是比較舒心。
他說話做事都比較直，但又都做的很周到。
許關對自己電視臺的晚會檔次很清楚，那比四大衛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寧丹這種大神級的，可以說是屈尊了。
更何況，這不是還能多賣駱墨一個面子，多給他點排面嗎？
打完電話後，駱墨就回到了酒室，和寧丹聊了一下。
“你想讓我去章魚臺搞晚會？”寧丹微微一愣。
是藉此間接展現自己的能力嗎？
“好，我有信心，成績不會比四大衛視差多少。”寧丹一口答應了下來。
“不不不，就算贏了四大衛視，那也沒任何意義。”駱墨擺了擺手道。
“那你是想……..”喝了酒的寧丹，看着眼前面帶微笑的年輕男人，心跳微微加速。
“當然是把央臺給比下去！”駱墨直接道。
“不過，收視率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覆蓋範圍不一樣，咱們呢，就比網絡直播的數據。”駱墨道。
“企鵝視頻那邊，我會去和程總聊一下……..”
寧丹聽着他侃侃而談，眼神越發迷離。
駱墨雖然沒有明說，但她能知道這裡頭的潛臺詞。
那個主任既然給你穿小鞋，那我今年肯定不去那邊的跨年晚會，我會帶人來你這邊。
明明她已經聽明白了這些，但不知爲何，還是開口問道：“所以，你打算今年跨年，加盟章魚臺？”
“對啊！”駱墨用理所當然的口氣道：“那要不然嘞？”
他笑了笑道：“丹姐，咱們《創造偶像》裡，人氣榜單不是叫【撐腰榜】嘛，觀衆投票，就能增加撐腰值。”
“丹姐，這次換我給你撐腰唄。”
………
………
許關的效率很高，駱墨給他發了微信後，他便給寧丹打了電話。
駱墨在一旁看着寧丹的表情，能看出來在電話裡，許關對寧丹可謂是各種吹捧，熱烈歡迎。
在許臺長眼裡，這是一個契機。
只不過，他以爲是收穫了一個大禮包，但暫時還不知道，這禮包後頭，還打包着一份大禮。
——駱墨會帶人來撐場子！
電話裡，許關表示會完全放權給寧丹，要邀請哪些人來跨年晚會，她可以自己做主。
寧丹則笑着表示：“到時候把名單弄好了，肯定還是要讓許臺長先過目過目的。”
——嚇你一跳！
許關目前做的最大的夢，那就是憑藉寧丹和駱墨的親密關係，讓他把自己工作室和新虞的人，勻一點到章魚臺來。
僅需如此，咱們章魚臺今年的陣容豪華程度，就絕對不輸四大衛視了，哈哈，哈哈哈！
結束了通話後，許關就給自己的小舅子打了個電話。
因爲過往幾年，章魚臺的大部分節日晚會，都是他小舅子負責的。
“喂，姐夫，是出什麼事了嗎？”小舅子問。
他很少在這麼遲接到姐夫的電話。
“今年的跨年晚會，你就不用提交預案上來了。”許關直接道。
小舅子：“？？？”
“姐夫，是不是臺裡又有什麼閒言碎語了？以前可是你自己說的啊，舉賢不避親。”
“我雖然在晚會總導演裡，不敢說一流吧，但每年其他的競爭對手是什麼歪瓜裂棗，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個個本事麼沒有，就知道在背地裡嚼舌根。難不成我就因爲是你小舅子，就是走後門的了？或者說，還要爲了他們，讓你和我姐離婚不成？”
許關越聽越頭大，道：“你再說一遍！”
“咳咳，咳咳咳。”
小舅子用自己最後的倔強道：“行，姐夫，那你告訴我，臺裡最後選了誰。”
“寧丹。”許關道。
“寧丹算什麼東……..誰？哪個寧丹？”小舅子愣住了。
“還能是哪個寧丹！當然是搞《創造偶像》，搞《典籍裡的中國》的那個寧丹。”許關沒好氣道：“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沒，沒有了。”小舅子嚥了口唾沫。
臺裡這次行大運了？
沒道理啊，寧丹怎麼會來章魚臺加盟。
媽的，現在的詐騙犯太囂張了，堂堂衛視臺長都敢騙！
只聽許關道：“今天是駱墨給我打的電話，他來牽線搭橋的，你呢，就給我去協助配合一下，跟在寧導後頭多學習學習，知道了沒有？”
草！還敢僞裝成駱墨騙姐夫！
許關繼續道：“我知道你覺得這次咱們臺行大運了，覺得一切都不可思議，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但我估摸着這裡頭是有什麼隱情的，我警告你，不要瞎打聽，聽到了沒有？”許關警告道。
小舅子嚥了口唾沫，他很少聽到姐夫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他說話，但他還是理性發言道：
“姐夫，如果這裡頭真有事兒，我們找寧丹來執導，會不會對咱們臺有什麼不好的後續影響？真的不去打聽一下？”
“怎麼，先換你教我了？”許關道。
你在教我做事？
小舅子選擇了沉默。
“有舍纔有得。”許關道：“而且別忘了，是駱墨牽線搭橋的，那麼，他就要負起這個責任。”
“這裡頭就算真有什麼事兒，能讓駱墨欠下個大人情，也是值得的。”
“好，我明白了。”小舅子點了點頭道。
當初章魚臺搞到《仙劍》的版權，靠的也是許關的這份魄力！
更何況，他好歹也是個衛視的臺長不是？
和小舅子打完電話後，許關便去衛生間洗漱，然後躺到牀上準備睡覺。
今夜，他有點兒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夢到童樹和李俊一等人，帶着駱墨寫的新歌，來參加章魚臺今年的跨年晚會。
晚會現場，他就坐在臺下，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許臺長這人，格局很大。
就是爲人太踏實了，做夢都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不敢夢得太大。
………
………
翌日，央臺。
不配擁有姓名的陳主任，正春風得意的來到辦公室。
其實，央臺跨年晚會的總導演人選，還沒正式對外公佈。
正式公佈的日子，是在下週。
他是故意傳出點風聲出去，用來拿捏寧丹的。
這是一種很常用的套路，就是要你着急，要你難受，但又留下足夠的時間，好讓你覺得還有機會在背地裡運作運作。
本來，他對寧丹是沒那麼着迷的。
很多男人很奇怪，年紀小的時候，會爲成熟而有韻味的女人着迷，別說是姐控了，阿姨控都很多。
可隨着年歲的增長，他們又變了，開始只喜歡嫩草了。
寧丹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成熟女性的魅力，本已不是他現階段的菜了。
但偏偏這個女人把距離感維持的太好了，而且身上的獨特風情又太濃郁了。
很難不被她激發出征服感啊。
說真的，陳主任還挺享受現階段的這種拉扯感的。
這個征服的過程，在他看來，比讓人着迷的曖昧期還要來得美妙。
這讓他都變得沒那麼猴急了，如果一切變得輕而易舉，他反倒覺得沒有樂趣。
如果這一次，寧丹不服軟的話，他會選擇讓李棟樑導演來執導跨年晚會。
先前說過，李棟樑導演還去競選過春晚的總導演，在輪到他發言的時候，他還聲情並茂地念了首藍星的古詩。
被刷下來後，他開始迂迴起來，決定先弄好一次跨年晚會，然後再搞定今年的春晚！
爲此，他可沒少努力。
作爲老一輩的四大導演之第五人，他太渴望執導春晚了。
因爲老一輩的四大導演，全部當過春晚總導演了。
我，李棟樑，也要當！
只要四大導演做過的事情我都做了，那麼，四捨五入，我就是與四大導演並駕齊驅，處於同一個層次！
因此，這次的跨年晚會，被他視爲跳板，他是志在必得的。
而且他有信心，把晚會給弄好。
一定要加幾個引人深思的節目，一定要深刻有內涵，就像我的電影一樣。
陳主任對他也表示看好。
“咚咚咚。”這時候，陳主任辦公室的門響了。
“進來。”陳主任道。
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子進來道：“主任，剛剛寧丹導演的個人工作室，聯繫了我們。”
“嗯？”陳主任擡起頭來。
看着這麼強勢，這麼倔，沒想到屈服的還挺快？
這女人，表裡不一啊。
——《反差婊》系列。
但是，他很快感覺到哪裡不對。
因爲是工作室來聯繫的。
而不是寧丹私下聯繫他，想與他建立私交。
“說了什麼？”他揚眉問道。
“那邊說，寧丹導演老毛病犯了，胃病有點嚴重，怕影響工作，耽誤進度，因此，決定退出這次跨年晚會的導演競選。”中年男人道。